「老齊，你想要什麼？是不是想喝水？」

「咳咳……老許，我這次可能真的不行了，你……你記得把我的本子藏好……那裏面是我這二十年來的研究果……如果……如果有機會……我希你能把它帶回去……不管是給誰……」

許清遠老淚縱橫，抓住好友的手：「老齊，你別這麼說，我們最困難的時候都過來了，現在日子眼看著越來越好了，你可不能倒在黎明前夕……老吳他們已經湊到足夠的錢，等今天他們回來，我們就送你去鎮上看病。」

「別折騰了……我這個份怎麼可能看得起病……」齊思駿早就有心理準備，他也就是吊著最後一口氣。

在他們倆生離死別的時候，陸乘已經把水燒好端了進來。

可惜，陸乘不是醫生，他看不了病，但是他之前聽葉說過，像齊思駿這樣虛弱的人其實大概率是伴隨低糖的，如果能吃點補充糖分的東西可以讓他好點。

不管怎麼樣，都能把這一刻撐過去，之後他有足夠的錢，能把醫生請來！

陸乘在下河村混了二十多年，論人脈沒人比得上他！

要知道他看似混不吝，卻保護了整個下河村的年輕一輩們，七十年代的農村聚團很嚴重，下河村富裕一直被其他村子集排斥，在陸乘出頭之前，和他同輩的人不知道被周邊村子的人打過多次，每次都是慘兮兮的，直到陸乘帶著大牛橫衝直撞，這才樹立了無限的威信。

陸乘拿了桌上破了個角的杯子，先沖泡了一杯麥，迅速端到床邊。

「許老先生，我能給他喂點麥嗎？」

許清遠已經被他的作弄懵了，了：「麥？」

這麼貴的東西，這小夥子說給就給？

陸乘看他沒反對，上了大通鋪，左手微微用力就把床上的齊思駿扶了起來，杯子送到他乾燥開裂的邊。

「齊老先生，您喝一點，喝了您會覺舒服很多。」

他剛才聽見了許清遠喊他「老齊」，也就順著喊了。

齊思駿已經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沒有品嘗到甜味了，當年他也是拿著國家獎學金去麗國留過學的。

他學的經濟學，當時在麗國最繁榮的金融投機市場（市）也是賺了不錢，很多東西都過了，如果不是心心念念著祖國，他也不會毅然決然地回來，只是沒想到回來之後等待他的不是一展抱負，而是窮途末路。

邊覺到了甘甜，齊思駿下意識地喝了起來。

他的虛弱大部分原因是心頭抑鬱，加上嚴重的營養不良。

現下，他喝到了甜甜的麥，心變好了（大部分人吃到甜食都會開心），低糖引發的頭暈目眩也好了很多。

他的狀態眼見著就和緩了不。

邊上看著的許清遠大大鬆了口氣，拿起邊上的手帕了自己的額頭。

陸乘頭也不抬：「許老先生，您的麥我也泡好了，就在桌上，您自己端一下。」

「我？」許清遠愣了一下，「我就不用了，還是都留給老齊喝吧。」

「我帶了兩罐過來呢。」陸乘把齊老放下，笑著道。「我昨天專門去市裏買的，您可別客氣，等會兒我還想求您給我幫幫忙呢。」

如果陸乘一進門就說自己要求許清遠幫忙，許清遠一定不會理他，但是經過剛才的事，許清遠覺得陸乘這小子的人品很不錯。

不僅不嫌棄將死老人，還大方得。

看許清遠不，陸乘乾脆把給他的那杯麥也端了過來，直接塞進許清遠手裏。

然後，陸乘就給自己拉個板凳坐下，端端正正地直脊背，形很正，臉上的表也很認真。

「許老先生，我之前說過我剛從深城回來。我在那邊做的是錄音機的售賣和維修。」

「嗯，你剛才說了。」許清遠拗不過他，只好端著杯子開始喝。

麥清甜中帶著淡淡香，是時下不可多得的營養品，許清遠喝著覺自己的狀態好了很多，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

「錄音機的生意做久了之後，我就發現咱們國家本沒有能力去製造機必備的各項零件，每修一臺錄音機，我就要去買一次國外的零件。我實在是不甘心！」

許清遠聽著也覺得難。

陸乘繼續說道：「我就想著我能不能自己建個廠子，自己來生產這些零件？但我確實沒讀過幾年書，不知道該從哪兒下手，就想過來問問看，您這邊有沒有這方面的專家。」

陸乘期盼地看向許清遠。

「你是想自己做錄音機？」

許清遠聽完他的話，準確抓住最終的目標。

「嗯！」陸乘臉頰有點紅，怕面前的許老會覺得自己過於妄想。「如果能研究出來零件，我確實是想把錄音機也生產出來。其實錄音機很簡單，其他的我都能解決，就是個別零件我沒辦法弄到……」

許清遠又問了一些關於電路、機械相關的問題后，才確認陸乘沒有騙他。

陸乘也從對方的話語中了解到許清遠對這方面應該極為悉。

於是陸乘試探地問道：「您對錄音機這些東西應該很了解吧？不知道您之前有沒有研究過？」

許清遠還沒說話，已經緩和了不的齊思駿撐起，半靠在床頭，率先開口。

「別說是錄音機了，要不是當初……咱們國家早就有完全自己製造的電視機了。」

許清遠打斷他的話：「害，還提那些做什麼，現在也很好啊，天天陶冶。」

「你……咳咳咳……」

齊思駿話還沒說出來，直接一陣咳嗽。

許清遠連忙幫他順氣。

陸乘看他狀態還可以，應該經得起搬，問道：「要不還是去鎮上的衛生所吧，我出去借輛車。」

齊思駿阻止他：「小同志，你看我們現在這個樣子，哪裏還有錢去衛生所。」

陸乘瞬間明白對方的擔憂：「沒關係，錢我可以出。」

許清遠剛想拒絕，就見陸乘繼續說：「這錢我也不白出，如果您二位能拿出來錄音機相應的技，我可以給分紅，就當作是技。如果先生們覺得直接拿錢不方便，我可以在深城把錢換資，分批寄過來。」

「放心，我是下河村人，和上河村打了十幾年道了，這裏也有我的朋友。東西肯定能安全送到，先生們的日子也能好過很多。」

許清遠和齊思駿對視一眼。

考慮良久，實在不願意大家就這樣等死的許清遠終於點頭。

「我在學校研究的就是電子和機械，我可以幫你。只是，我們這兒可不止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