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乘拉住葉的手，眼神溫：「那就不要紉機。我給你買個手錶吧？」

他剛才就注意到了，葉非常在意時間，在商場里的時候，好幾次抬頭看牆上的鐘錶。

手錶？葉有點擔心現在的手錶太丑，剛才就看見了……

商場牆上掛的那些真的已經丑出新高度……

「聽說浪琴手錶不錯的。」

「浪琴？」現在就有浪琴了嗎？葉有點驚訝。

據所知，浪琴於1832年在瑞士索伊米亞創立；1880年才在瑞士正式註冊商標。

「有的，深城那邊很多人戴浪琴，剛才我在三樓鐘錶櫃枱也看見了。」

葉對浪琴還是有興趣的，當下就答應了。

讓貨車先把紉機送下河村，兩人重新回到北宸商場。

手錶櫃枱。

「麻煩把這兩款手錶拿出來給我們試試。」葉看上了兩個經典款。

「好的。」

鐘錶櫃枱的售貨員明顯比其他櫃枱的售貨員熱多了，現在的手錶可不好賣，雖然也是「三轉一響（手錶、自行車、紉機和收音機）里的一個，但是很顯然大家都更買「大東西」。

「陸乘，你看哪個好看？」葉靠在櫃枱上，雙眼亮晶晶的。

陸乘看高興，臉上也帶了笑，假模假樣地牽著兩隻手，看了又看。

「我覺得都好看的，主要是你的手腕漂亮。」

葉瞪他，道：「趕選一個，我只買一隻表！」

「要不……我們都買？」陸乘自覺自己並不差這一塊表的錢。

浪琴在中國賣得可不便宜，葉左手這隻499，右手這隻612。比櫃枱里其他的上海手錶200塊可是翻倍的價格。

「只買一隻！」葉強調。

「好好好，只買一隻。」拗不過，陸乘只好點頭。「那就右邊這隻吧。」

作為一個大老闆，陸乘向來信奉「貴的就是好的」。

真的是土大款的思維了。

「好，那我就買右邊這隻。這隻看著是更經典款。」葉也下定決心，讓售貨員把左邊的收起來，就直接戴著右手的手錶走。

之後，在陸乘的遊說下，葉又點頭買了兩輛自行車、一臺收音機。

天黑，兩人才包袱款款地打道回府。

車子最後停在中途，兩人也沒搭到牛車，只好走回去。

幸好有陸乘陪著，否則這黑燈瞎火的，葉一個人是絕對不敢的。

兩人並肩走在回家的路上，陸乘講起他在深城的事。

「現在時代不一樣了，咱們這裏雖然連電都沒有普及，但深城已經可以做到全天燈火通明。但這些技都是國外的，我就想著，未來要是有機會，我也想做出咱們自己的電子產品來。」

「那很好啊。」

對於陸乘的想法，葉既驚喜又佩服，並舉雙手支持。

「但小小的收音機我都還沒徹底搞明白，唉，要是能遇到這方面厲害的人就好了。」

葉轉頭看向他：「你是說機電專業的人才嗎？」

陸乘雙手都拎著東西，只讓葉拿了一個小袋子，聞言，點頭。

「電路、晶片，還有很多東西，我們國家目前都沒有。錄音機的配件有問題，我們也只能跟國外買了再做替換。我在深城找了很多老技員，他們都說造不出來。」

高尖端的東西，七十年代的華國確實造不出來。

葉在心裏嘆氣，這幾十年真的是祖國最困難的時期。

偏偏這個時候人才還都被放進牛棚了。

牛棚？！對了！

葉腦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

在記憶里，隔壁的上河村（以流經這片區域的河流做劃分，分上下游）牛棚里似乎就住著一批被下放過來改造的專家，就是不知道這裏面有沒有相關的人才。

「你要是真想自己做，其實可以去上河村牛棚轉轉……」

葉言又止，對這個時代著實不了解，就怕政策上過於嚴格。

「上河村牛棚？那不是……」

陸乘說到這裏，突然想到什麼，閉上了。

一個小時后，兩人回到了下河村。

因為時間太晚，兩人洗漱后就睡下了。

第二天，陸乘去上河村走去，葉則直奔村委會。

葉來到村委會的大房間，看見下河村的人們依舊在袁曉娟的帶領下認真做針線。

昨天送過來的幾十臺紉機堆在角落裏，都還沒有拆封。

「二嫂，讓大家都停一下吧，咱們說一下紉機怎麼分。」

袁曉娟遠遠地就看到葉來了，但現在份不一樣，手底下管著不人呢，要是自己不以作則，以後誰還聽的。

所以即便看到葉來了，也沒停下手中的工作。

「這都是你和三弟買回來的？這得多錢。」

見葉開口，袁曉娟這才停下手中檢查針腳的工作。

「，你不知道，昨天車子送貨過來的時候，我們都嚇了一跳。我也不敢擅自做主，一直等著你呢。」

說完，袁曉娟就讓大家都停工。

葉在邊上看著，心裏滿意的。二嫂長了很多，現在大家對都信服，已經有點令行止的覺了。

等所有人都安靜下來，葉才走到紉機邊上，朝大家笑了笑。

「這段時間辛苦大家了！」

人們都笑了起來，有開朗大方的直接接話。

「，這有什麼辛苦的。坐在這裏做針線活可比下地舒服多了，況且我們一天可是能賺不錢呢！」

「可不是麼，我現在在家腰板都得老直了！我對象都得聽我的，不聽我的，我不給他賣吃！」

「哈哈哈哈哈哈哈。」

頓時，整個大房間里充滿了人們的歡聲笑語。

看大家這麼高興，葉也很開心。

「我看到了大家的努力！你們的活兒都做得可好了！」

得到了葉的表揚，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驕傲。

手拍拍邊的紉機箱子，葉接著說。

「我之前去北河市服裝廠考察的時候，發現他們的工用的都是紉機，每人一臺，做得可快了。但是我們這個班子剛搭起來，大家都還沒有錢，不可能用公款購買紉機，也不可能讓大家自己掏錢來買。」

人們都豎起耳朵聽。

昨天看見這30臺紉機的時候，每個人都很心。能用機做活肯定比人工舒服，既快又好。

如果不是袁曉娟攔著，可能昨天紉機已經被大家分了。

葉環顧四周，看出了大家的迫切，但是必須把醜話說在前面。

「所以，在陸乘回來之後，我就讓他出錢買了30臺。不怕大家笑話，我雖然掛著咱下河村食品廠廠長的職位，但是我真的沒幾個錢。廠長的工資一個月也就幾十塊錢，一臺紉機至要三百塊，我也買不起。只好去吹枕頭風了……」

聽到枕頭風，人們再次笑出聲。

「我家陸乘這次出門賺了不錢，手裏有他們售後店裏的流資金。我也不管他這筆錢後面是不是急用，反正我先用上！人嘛，有時候不需要講道理……」

「但是……」

聽到轉折，本來滿臉笑容的人們瞬間坐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