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煙吃過了早膳后,到底是擔心,可是擔心又有什麼用呢,下面正打著仗,也幫不上什麼忙,只能是苦等著結果了。
人說嫁給武將苦,京中貴都不願意嫁的,阿煙之前還沒會,如今算是真真切切地覺到了。他對你再好,你再他,若是就此再也不能回來,那也是等於沒有,什麼用都沒有,一切都是空!
那邊齊紈和青楓看著阿煙神不對,知道擔心山下的將軍,於是便悄悄地商議著:
「你讓蕭昌過去,找幾個人下山,也不必湊近了,好歹出去打聽下消息,看看那邊到底什麼況?其實這擔心啊,若是知道到底怎麼回事,估計也就沒這麼多擔心了。就是因為什麼都不知道,才容易胡思想呢。」
青楓想想也是,便忙過去找了蕭昌,讓蕭昌找人下山去打聽,誰知道剛找到蕭昌,那邊蕭昌便急匆匆地過來道:
「回來了,將軍已經派了人過來送信,說是下面仗打完了,正帶著人馬上山呢!」
「上山?」青楓也是驚了:「將軍的人馬都要上山了?」
「是啊,聽說是將軍和北狄軍大戰一場后,打得個流河,對方慘敗,但咱們這邊傷亡也不輕,如今邊城數個城池都淪北狄軍之手,北狄王又派了人馬前來增援,看起來是鐵了心要趁著咱們朝中的震來個一鼓作氣,將軍那邊又沒有支援,再這麼打下去孤立無助,這才帶著人馬上山來。」
青楓點頭:
「是了,記得說是當初選這個萬寒山安置,就是想著這個地方地勢險要易守難攻,能當個退路。」
「可不是麼,如今將軍帶著人馬上山,怕是夫人總算放心了,你趕過去,把這消息說給聽。」蕭昌又補充道:「對方是說,今天傍晚就能到了,已經派了先頭人馬在這裏安置營房砍樹修屋。」
青楓見這信兒果然是確切的,心想著若是夫人知道,定然一掃沉鬱,當下忙讓蕭昌去了,自己卻跑去,把蕭昌的話都轉告給了阿煙。
阿煙一聽,果然頓時神起來,儘管是一夜沒睡,可是眉眼間也煥發出人的彩。一時忙來了荼白和柳黃:
「將軍才和北狄人打了一場惡戰,想來眾位將士都掛了彩的,我記得前些日子咱們在山上采了一些三七、薊鮮草,還有紫草和白茅,這些都是可以止治傷的,如今現放在山裏。你們找幾口大鍋來,再招呼幾個侍衛過來架起鍋來。再把這些藥草都清洗乾淨了,等將士們一到,就把藥草都煮了,熬,或者塗抹,或者給他們喝了,總是有些用的。」
又想起如今天寒,大家或許單薄,便又吩咐:
「咱們山裏不是還存儲著一些棉麼,你們都拿出來,趁著這兩日晴天,趕曬一曬,免得他們一上山凍壞了。」
最後又想到吃食來,便又道:
「往日咱們也採摘了各樣蘑菇野菜,就著黍米來吃味道還好,總比干吃黍米強,青楓,你過去給蕭昌說,讓他帶著人手去山裏再采一些來,能采多是多。」
阿煙在這裏吩咐完這個吩咐那個,把蕭正峰帶著人馬上山所需要安置準備的都想了個齊全,最後想起自己那男人,便又招呼齊紈:
「昨日侍衛們打得那幾隻野,不是還現圈在山裏養著麼?」
本來說是要熬燉了給阿煙補子的,阿煙這幾日還沒讓宰。
齊紈點頭道:
「是了,都圈在山裏呢。」
阿煙聽了便吩咐:
「將軍這已經一個月多了,一直在外奔波打仗,估計沒個停歇時候,他素來都是和將士們同甘共苦的,怕是不曾見過葷腥。如今我們把這幾隻宰了,等將軍回來給他好好補補子。」
說著就起:「現在大家都被支使出去了,也沒個閑人,你隨我過去吧。」
其實齊紈素來謹慎細心,把阿煙當個滴滴貴夫人一般小心伺候,周到服侍,也一直覺得阿煙就是個被夫君捧在手心的子,是個有福氣的,這輩子怕是不必心什麼的。如今乍然間見調配大家如此得當,事間竟有幾分果決,不免詫異。
再看竟然要拉著自己去殺,頓時有些花容失。
要知道打小兒便學著如何服侍主子,卻都是端茶遞水調理滋補等細緻活兒,還沒學過如何殺啊!那不都是廚房裏的實丫頭或者廚子殺了后打理乾淨再給啦置嗎?
齊紈看著就要起去山的阿煙,深吸了口氣,想著夫人都不怕,怕什麼,當下也就著頭皮跟著去了。
接下來,齊紈算是徹底見識到了阿煙的刀,住一隻,直接放,一刀下去,那隻可憐的山掙扎著就撲騰了一番后,就這麼死了。
阿煙見齊紈還愣著,便吩咐道:「去把剛才燒好的熱水端來。」
齊紈在開始的怔愣后,總算是上道了,忙端來熱水,幫著一起把這燙了拔清理乾淨,然後拿來了從錦江城帶來的人蔘等,放進鍋里加了水一起熬湯。
趁著這邊煮著湯,阿煙回到屋子裏來來回回想著,想著他這就要回來了,自己還該準備什麼?他是不是也傷了,是不是回來該個澡啊?他回來后也該累了,該讓他好好睡一覺吧?
如此想來想去,真是諸多事要準備,就盼著那男人回來后能讓他稍微舒服一點。
一直到了日落西山之時,總算聽到山下有了靜,大批的人馬開始上山了。阿煙爬上一塊石頭,惦著腳尖往遠看,卻見霧蒙蒙的山下,朦朧的暮中有螞蟻一般的長隊正浩浩地往山上來。看不真切,只覺得那螞蟻長隊很長很長,猶如一尾巨龍般從山上一直蜿蜒到山下。
那邊蕭昌也跑過來送信,眉飛舞地道:
「將軍上山了已經,如今正在這裏安置眾人呢,怕是忙完了就過來這邊。」
阿煙一聽這個消息,心簡直是要飛起來了,邊是喜不自的弧度,眉梢里是別樣人的歡喜,當下忙吩咐齊紈:「快去看看湯燉得如何了,若是好了就先溫著,等下將軍回來喝。還有我昨日準備的粟米栗子糕,也都蒸好了備著,還有那個涼拌野菜,也拿出來。」
這邊吩咐了齊紈一堆后,又趕回到草棚里,彎腰來到炕上,把炕上的每一都好好打理了一番,還把了兩個暖手爐放到被窩裏,以便男人睡覺的時候不會冰著。
就這麼萬事俱備了,只一心等著蕭正峰。阿煙披著大髦站在那塊石頭上,此時寒風呼嘯起來,山裏的寒風可不比外面,冷得那麼直接,只把那冷沁到你的骨子裏。
齊紈看著山下依舊在蜿蜒上來的巨龍,從旁勸道:
「夫人你站在這裏,若是凍壞了,將軍回來倒是要擔心了。」
阿煙了凍紅的鼻子,想想也是,可不能生病了讓蕭正峰擔心,這不是平白給他添麻煩呢,於是便下來,進屋去了。
一切都準備妥當,阿煙只等著那個男人,然而等到了寒月東升,等到了鳴桀桀,依然沒有那個男人的影。
側耳傾聽,在那深山夜裏的各種怪中,約有人聲和腳步聲,以及各種作聲。
青楓開簾子進屋了:
「蕭昌過來傳話了。」
阿煙忙招手:
「快些讓他進來。」
一時蕭昌也進來了,外面冷得厲害,蕭昌的鼻子臉都是通紅僵,一進屋,屋子裏暖和得厲害,他著僵的手低頭站在那裏,向阿煙回稟道:
「將軍已經上山了,只是一時半刻不得空過來,剛上山,還要安排防備,調配人馬,安置傷兵等,實在是忙得,不出時間過來。」
阿煙聽了這個,默然不語,其實是有些失的,但是更多的是心疼。
他連個時間看一眼自己的功夫都沒有,可見他實在是太忙太累了,說不得是幾天沒合眼了呢。
「咱們準備的葯棉還有野菜,都送過去了嗎?」
「送過去了,將軍說極好,正缺這個,幫上大忙了,大傢伙不都傷了呢。」
「將軍呢,將軍傷了嗎?」
「這……這個就不知了,沒說,但是——」蕭昌有些吞吞吐吐。
「但是什麼?」阿煙隨著問道。
「但是我看將軍的戰袍上也都沾上了,就連頭髮上都有,只是不知道是別人的還是他的。」
其實蕭昌到底是瞞了一些真相,當他看到將軍的時候,簡直是不敢認了,那哪裏是往日的那個九爺啊,分明是地獄里走出來的閻羅。渾是,帶著凌厲的煞氣,鐵青的臉上佈滿了不及清理的鬍子茬還有黑紅的什麼,一走近了,便聞到一難以言喻的腥和冰冷的氣息,簡直是……慘不忍睹。
坐在那裏的阿煙默了半響,手指頭輕輕了下,不過終究點頭道:
「你先出去吧。」
待到蕭昌出去了,一旁擔心的青楓和齊紈過來想要說些什麼安。
然而阿煙只是搖了搖頭:「也沒什麼,出門在外,行軍打仗,哪裏能不傷呢,人能活著回來我就知足。」
說著時抬眼吩咐道:
「湯一直溫著,要不冷不熱的,其他各樣吃食也都備著,等將軍回來,給他吃一口熱乎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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