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墨卿將真相原原本本的說了出來。

蘇若瑯聽罷，沉默了良久。

著實沒有想到，邵雨琴竟會有那麼大的膽子，用宋老夫人威脅太上皇。

但仔細想，又覺得那的確是能做出來的事。

畢竟滿心滿眼都是皇上，自然不想看到皇上被人玩弄於掌之中。

或許還想著，如果能為皇上穩固江山，或許皇上就會多看一眼。

卻不料自己這舉徹底惹怒了太上皇，不但沒有能得到兵權，反而丟掉了自己的命。

「母後果真是執迷不悟，為了一個本就沒有將放在心上的人，付出了所有。」蘇若瑯嘆了口氣。

真真是個可憐人。

在死後，皇上才一點點回憶起的好，才明白自己心中有的位置。

可卻永遠也不會知道這一點了。

「一個人，就會盲目。若是我，也會想盡一切手段讓你開心，哪怕你不會多看我一眼。」這樣的，濃烈熾熱，若是能得到回應，便是世間最好的事。

可若是不能得到回應，就只會被痛苦折磨，至死方休。

蘇若瑯想說，就理智得多，不可能會做出什麼蠢事。

但話到了邊，又被吞了回去。

因為知道，為了眼前的人，可以什麼都不顧。

「主子，蕭雲竹宮了。」景安的聲音傳來。

蘇若瑯眸一亮，「沒有想到，這麼快就來了。南宮辰到底還是沒有能攔住。」

原本以為蕭雲竹宮且得費一番功夫。

哪知道卻來得這般快。

蘇若瑯和秦墨卿當即決定前去看戲。

承乾宮外，蕭雲竹一戎裝跪在地上，求皇上為蕭仲景開恩。

掛了彩，上有好幾傷口還在流，但本就顧不上那麼多。

「求皇上念在臣鎮守邊疆多年的份兒上，饒恕臣的小叔吧。臣願意此生在邊疆鎮守國門，永不離開。」蕭雲竹重重地磕了幾個頭。

很快的臉上就滿是跡。

承乾宮裏的人看到這場景，總算開了恩，讓起來。

蕭雲竹卻不肯，一定要讓皇上答應的請求。

「你可知道他犯下的是什麼罪？他肖想朕的皇后，朕就算是將將軍府滿門抄斬，也不足夠平復心中的怒火！」皇上看到這樣子，怒火再一次被挑起。

「小叔也不過是想要救自己的人而已，他並沒有錯。若皇上認為這是錯，那皇上從前對先皇后做的事，又算什麼？」蕭雲竹語出驚人。

這話說得比蕭仲景的還要扎心。

皇上當即渾一僵，險些摔在地上。

虧得一旁的公公及時扶住了他。

他扶著額頭，許久才緩過來。

蕭雲竹說得沒有錯，他從前對雨琴做的那些，又算什麼呢？

將一顆真心狠狠踩在地上，不給半點好臉，一直到耗盡最後一滴心。

讓一個人枯死在棲宮，留給的最後一面，是決絕的背影和狠絕的話。

他有什麼資格說喜歡，有什麼資格置一個拼了命想要救下雨琴的人？

「臣失言，還請皇上責罰。」蕭雲竹發現預料中的狂風暴雨並沒有到來，重重地鬆了口氣。

至，小叔的這條命算是保住了。

「你的確該罰，朕就如你的願，讓你鎮守國門，沒有朕的命令，不能離開半步。至於蕭仲景，貶為庶民，不得再朝為。」皇上不想再看到將軍府的人出現在他面前。

揮了揮手，讓蕭雲竹離開。

「臣謝恩。」蕭雲竹重重地磕了一個頭，方才站起，快步去往慎刑司。

蕭仲景沒有想到他只是被貶為庶民，並未什麼皮之苦。

正想著皇上為何會對他如此開恩，就看到了蕭雲竹。

「是你替我求？」蕭仲景看著這一傷痕，又哭又笑的狼狽模樣，就猜到了答案。

「是替將軍府求。還好皇上答應了，否則，我當真不知道要怎麼辦了。」蕭雲竹看著他，一雙眸子格外明亮。

眼底藏著的熾熱，被蘇若瑯全數看在了眼裏。

「該不會……」這般而無法開口的，才是離開京城不願意回來的真正原因嗎？

蘇若瑯曾猜過很多答案，其中一條便是而不得。

卻怎麼也沒有料到，而不得的，竟會是……

「其實，並非是蕭家的脈。是蕭老將軍一個部將的腹子。娘生下之後就殉而死了，從出生就養在將軍府，這世的，想必早就有所察覺了。只是在名義上，就是蕭仲景的侄，是斷然不會與他有什麼可能的。更不用說他心中還一直藏著一個人。」

秦墨卿看著那三觀被顛覆的樣子，不由說出了的世之謎。

蘇若瑯長舒了一口氣，「那就好。」

「我想，南宮辰會選中，也是因為並非是蕭家脈。他這般多疑，定然不可能會讓心機深沉的蕭老夫人算計到他頭上。」秦墨卿這才明白了南宮辰的心思。

「你答應了他什麼？」另一邊，蕭仲景總算察覺出了不對。

他能被這麼輕易放出來，必定是有代價的。

若是這代價並不是由他來承擔，那便是由眼前的人承擔。

「其實，我原本也沒有打算再回京城。此番若不是祖母說雲蘿出事，我是斷然不可能會回來的。鎮守邊疆一直是我的心愿，我要為祖父和爹娘守住國門。」蕭雲竹說得恣意瀟灑，好似那真的是畢生所願。

可實際上，眼前的人才是畢生所願，才是最最在意。

「皇上讓你鎮守邊疆，不得回京？那怎麼可以？明明是我的錯，怎麼可以讓你來承擔？我要去見他！」蕭仲景想要去承乾宮將所有的錯認下來，卻被蕭雲竹打暈。

「小叔，對不起，我不能再讓你去惹怒皇上了。他好不容易才願意給你一條生路。至於我，你不用擔心，那原本就是我的宿命。不用嫁給別人，我很開心。」

笑著笑著，就落下淚來。

若不是知道自己肯定會被拒絕，也很想勇敢一次。

任一次。

但不想讓自己的人難堪，所以這份，就永遠藏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