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三伯，三伯母，媽，我先回去了，明天還要上班。”譚璇已經從椅子上站起來，出雙臂去抱遙遙：“來，遙遙，給小姨抱抱，小姨要回家了，改天再來看你。”

遙遙在譚璇懷里，很嫌棄地咬著勺子，了，哼道：“小姨，你說改天是哪天啊？我媽媽老是說改天帶我去游樂園，可一直都好忙，都沒有時間帶我去。你們大人說話都是騙人的。”

一句很平常的話惹出孩子的不滿，譚璇笑了：“那你定時間好不好？你過來看小姨？”

遙遙搖頭：“不好。”

“那怎麼才好？”譚璇湊近遙遙做鬼臉。

遙遙臉上還沾著油漬，四歲的孩子吃飯吃得到都是，大大的眼睛壞壞地看了一眼江彥丞，跟譚璇道：“小姨，那你答應我，你和江叔叔結婚的時候，讓我去做花，這就好了。”

剛才遙遙拋出去的要求一直沒有得到譚璇和江彥丞的認可，反復地要得到確認才肯罷休，小孩對花的執念夠深的。

還是和剛才一樣，遙遙雖然像模像樣地用手擋住了，孩子獨有的聲氣的呼吸都鉆到譚璇的耳邊，一說話還帶著音，誰都聽得清清楚楚。

江彥丞剛給譚璇將椅子挪開，怕絆倒，聽見遙遙說話，溫地看過去。

遙遙被他一看，地把臉埋在了譚璇的肩膀上：“啊呀，小姨，你快說好嘛，你說了好，江叔叔肯定會答應我的！”

孩子的眼真毒辣，能看得出誰是誰的主導，江彥丞默默無語，視線都在譚璇上，他應該沒有醉，卻又借著醉放肆大膽地看著他的老婆，毫不避諱他的心思。

“好，我答應你，小姨結婚的時候，一定讓你做花，嗯？好不好？”譚璇耍了個大人的頭，只說結婚的時候，沒有篤定是和江彥丞結婚的時候。

遙遙開心地拍手，心愿達，總算不再纏著譚璇，而江彥丞注視著譚璇的目微微一斂，邊的笑容雖然依舊，卻帶了一不太滿意的味道。

他老婆換的概念，大約也只有他一個人懂，從來沒有想過會和他辦婚禮吧？

“陸先生，到了醫院記得給我個電話，什麼時候結束了工作，也和我說一聲，不然我會擔心的。”

在譚璇哄著遙遙的時候，譚菲招招手讓陸翊在面前蹲下，仔細地給他理了理襯衫的領口，細心地平每一道褶皺，儼然是稱職的妻子的關切。

“好。”陸翊順從地照譚菲說的做，話不多，只應了一個字。

“小璇，開車小心點，別開太快了。”林清婉不摻和那些是是非非，只安安分分地囑咐譚璇。

“知道了，媽。爺爺，我走了。”

“爺爺，，三伯父，三伯母，阿姨，六姐，我和小璇先回去了。遙遙，下次再見。”江彥丞一個個打著招呼，連家里的傭人都微笑著點頭示意，儼然是要做足了全部公關的架勢。

出了門，到了院子里，譚璇繞到駕駛座，打開車門時，人定住了，江彥丞和陸翊一先一后走過來。

夏日的夜晚風很涼，譚家老宅上空能看見零星的星星，譚璇抬頭看了看天，像是有所，陸翊的視線也向天上的星，彼此都沉默沒有說話，江彥丞在兩個談了五年的前任男朋友面前，忽然就了多余的。

“小璇，我坐前面了就。陸姐夫坐后座嗎？”江彥丞像是沒察覺到兩人的貓膩，先發制人道。

“江先生隨意。”陸翊應著，人也已經走向后座，拉開了后座的車門。

譚璇先上車，發，打開車前燈，轉頭看江彥丞。江彥丞靠坐在副駕駛上，沒了話，也沒，安全帶也沒系。

“江彥丞？”譚璇輕輕喊了一聲，忽然想起陸翊坐在后面，又改了口吻和稱呼：“阿丞？”

江彥丞沒應，譚璇想到他今晚喝了那些酒，想必是醉了，撐了大半夜的戲也是辛苦，沒再他，只解了自己的安全帶，湊過去替江彥丞扣上安全帶。

從駕駛座夠過去不太容易，譚璇上半都弓在江彥丞上，繃的安全帶讓江彥丞產生了本能的防備，睜開了眼睛，一只手已經摟上了譚璇的腰。

看清是譚璇在給他系安全帶，他的臉由防備到緩和，也放松了下來，那只手改為輕輕了譚璇的臉，視線卻微微偏向后座，輕笑道：“老婆，真乖，我沒醉，就是有點困。”

陸翊知道他們領了證，江彥丞的稱呼沒有什麼不對。

“那你睡會兒，我開慢點。”譚璇也沒有異議，將江彥丞所有的配合都看作他的契約神，半點沒有往別的方面想。

“嗯。”江彥丞的手從譚璇的頭發上輕輕過，這才收了手。

車開出了譚家老宅，一路往市中心去，江彥丞睡了，陸翊一個人坐在后座上，譚璇沉默地開車，四周只能聽見風呼嘯而過和車奔馳的聲音。

高速上車速快，風更大，江彥丞輕咳了一聲，從嚨里發出一陣呢喃，隨風吹進譚璇耳朵里：“老婆，給我拿個毯子。”

這人，演戲已經演得出神化，連睡覺都還記得老婆。

“麻煩你，后座上有條毯子……”譚璇目不斜視地認真開車，話卻是對著后座的陸翊說的，他是整個車上唯一還有空閑的人。

陸翊什麼也沒說，將后座那條絨毯拿起，遞給了副駕駛的江彥丞。

“謝謝。”譚璇客氣而疏離地道謝，的余看見了陸翊無名指上的婚戒，角微微抖。

江彥丞將毯子抱在懷里，一點沒打算睜開眼，頭也偏在一邊，今夜這局面，給譚璇和陸翊制造了自分手后屈指可數的單獨相機會。

太安靜了，連風聲也讓人覺得抑，譚璇的手握著方向盤，已經不知道前路是通往哪里。

再沉默地憋下去譚璇也不清楚自己會做出什麼事來，調整了一下呼吸，將汽車音樂電臺打開。

“葉芝的那首詩被很多歌曲引用，傳唱不朽，當你老了，多人曾慕你年輕時的容……今夜沒有雨，今夜天空晴朗，今夜你是否想起了那個曾慕的年輕容，又或者如此幸運，你著的那個人始終陪伴在你的邊？”

電臺男主播磁的聲音里，《一生有你》的前奏響起，一個音符一個音符地敲打著譚璇的心。

“因為夢見你離開，我從哭泣中醒來，看夜風吹過窗臺，你能否我的，等到老去那一天，你是否還在我邊……”

歌才播了前幾句，譚璇忽然手將電臺關掉，《一生有你》的溫暖和回憶都被掐斷，四周又只剩下風聲和這一輛車獨行的聲音。

沉默了大約十秒，譚璇開口道：“姐夫，拜托你把你的手機鈴聲換了行嗎？雖然我以后不會經常聽到，也不一定會和姐夫打多道，但是這首歌惡心人的，聽起來會讓人腸胃不適，拜托你站在醫生的角度舍己為人一下，可以嗎？”

陸翊沒接話，他沉默得像個啞。

江彥丞喝了酒，酒勁上頭，一瞇就能睡著，但他從汽車電臺響起時就已經醒了，想說話，又找不到合適的時機。剛剛在飯桌上，他就觀察過了，他老婆對這首歌很敏，剛剛的汽車電臺更驗證了他的想法。

一生有你，既小清新又大俗大雅的表白，無論放在多大年紀的人上，都能制造不錯的效果，想必這就是他老婆和前任的定歌曲？

如果不是，他老婆不至于這麼激地對陸翊發飆。

恐怕譚家人本沒有料想到會發生這一出，譚家小七與前任男友現任姐夫撕起來了，仿佛霸道強勢慣了，騎在陸翊的脖子上命令他。

“好，我改掉。只是這麼多年都是這首歌做鈴聲，留著也沒有別的意思。”

在江彥丞以為陸翊會一直當啞時，陸翊居然開口了，沉斂而平穩的嗓音無波無瀾，像是真的不再摻雜一點舊似的。他解釋他保留鈴聲的原因，聽起來又像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我也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是覺得惡心，無論在哪里聽到都會惡心。”譚璇腳下的油門忽然踩得狠了點，車往前疾馳而去，的憤然裹挾在風里，向著無盡的前方。

江彥丞想，他再不醒也許局面就不好控制了，于是，他順著車的慣往前一墜，又回落在座位上，頭撞上了車窗，“咝”了一聲，著頭睜開眼睛。

“到家了？”江彥丞裝模作樣地問道。

譚璇見江彥丞撞到了頭，車速慢慢地降了下來，心也從煩躁轉為抱歉：“對不起啊，吵醒你了，撞疼了嗎？”

這口吻，絕對不是對老公說話該有的。

江彥丞回頭看了一眼后座上的陸翊，陸翊果然在盯著他，那雙平靜的眼睛與他正好對上。

誰都不是傻瓜，陸翊尤其不好糊弄，江彥丞沒有見過和陸翊談時的譚璇是什麼樣子，但篤定不是和他相時這樣生疏。

他想知道，是想想已經覺得嫉妒。

譚璇了餡，江彥丞卻不愿就此給陸翊看了熱鬧，無論陸翊出于什麼心理，他都要做好為人老公的本分。

于是，江彥丞不滿道：“寶貝，你這就不乖了，讓你開慢點注意安全，怎麼不聽話呢？等回了家，老公要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