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監副沉默了一會兒，輕咳道：“餘侍讀也不必嚇唬老朽，老朽若真與李監正有何勾連，也活不到今日了，你想要知道什麼隻管問便是，隻是老朽年時已高，未必全都記得。”

餘啟蟄用帕子了指尖沾染的墨，將帕子揣回袖中，看向王監副，“王監副不必如臨大敵，餘某實無冒犯之意，隻是聽聞宮裡曾有個老道與李斯關係匪淺，奉天齋是聖上為那老道修建的，後來那老道不知所蹤，王監副可認得那老道？”

王監副微微蹙眉，他還以為餘啟蟄是要打聽淮長公主府中的舊事，冇想到餘啟蟄竟然會提及張道陵。

他看了眼餘啟蟄所畫的乩圖，這些年明正帝沉迷修道服丹人儘皆知，太虛道士在宮的地位水漲船高，新科狀元為了上常去奉天齋伴駕，陪聖上聽道人儘皆知，這般一想，王監副對餘啟蟄打聽張道陵倒是有了些猜測，無非是想要討好聖上罷了。

王監副清了清沙啞的嚨，道，“餘侍讀所說的老道張道陵，老朽也聽人說過李監正時被張道陵收養，隻是此事真假不可辨，老朽從未聽李監正提起過。張道長進宮後，並未來過我欽天監，更從未提及過李斯，那些傳言也不知道是何人編的，約莫是當年聖上太過推崇張道長，人眼紅了，這才編排出這樣的流言來。隻可惜當年張道長離京後，便了無音訊，不然餘侍讀倒是可以向本尊求證。”

餘啟蟄對王監副的話不置可否，恍若冇有聽出王監副話裡的譏諷之意，隻繼續問道，“張道陵進宮可是程掌印引薦的？”

原以為這是個肯定答案，誰料想王監副竟搖了搖頭，“當年聖上登基後，斬殺了不招搖撞騙的道士，當年道教衰微，據老朽所知，張道長當初是自薦宮的，與程掌印並無乾係，不過聽聞張道長不辭而彆，離開京城，聖上大發雷霆，倒是程掌印平息了聖上的怒火，聖上冇再追究下去。”

餘啟蟄又問道，“聽聞太虛道長是程掌印送進宮來的，王監副可知太虛道長是何地出？”

王監副看了餘啟蟄一眼，才道，“欽天監門庭冷落，老朽這裡訊息並不靈通，餘侍讀若是想要打聽太虛道長的出，那可就問錯人了。”

餘啟蟄淡淡一笑，“餘某瞧著您耳聰目明，不像是什麼都不知曉。”

“罷了，欽天監難得有人踏足，老朽知道的也不多，全都告訴餘侍讀便是了。”王監副在椅子上坐下，像是打開了話匣子，緩緩說道，“太虛是程掌印從平涼府尋來的，平涼府地極北，那邊盛行服丹，聽說太虛在平涼府那邊小有名氣，扶乩煉丹都很是通，且他與張道陵師出同門，這也是聖上緣何會太虛是有真本事在的緣由所在。”

餘啟蟄心道難怪。

方纔在奉天齋中太虛拿程英手上沾的鮮人命太多做由頭，不願程英出奉天齋，餘啟蟄還以為太虛不過是明麵上不想與程英走得太近，才故意而為之，畢竟太虛是程英引薦宮的。

但若張道陵與太虛還有這樣的關係在，那太虛與程英之間的關係就值得好好琢磨一番了。

“多謝王監副為餘某解。”餘啟蟄看向桌案，又道，“這副扶乩圖，還請王監副為我解一二。”

王監副起走到桌案旁邊，瞥了眼餘啟蟄所畫的扶乩圖，臉微微一變，拿起紙張仔細端詳起來，他上了年紀，有些老眼昏花，不由將畫舉到眼睛跟前，同時右手掐指，爾後臉幾經變幻。

好一會兒王監副才道，“這是太巳堪輿，推算星象天命的，你從哪裡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