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游所有的話都堵在了嚨口，他吞吐不得，無法開口。

一直以來都讓溫滾出他的世界，如今真的滾了，簽了字，從此他們毫無瓜葛了。

連同那個還沒來得及出世的孩子一起。

江游結上下了，睜大了眼睛看著溫。

著紙張的手已經有些發抖，那紙張已經被他用力攥得發出了些許形變的聲響，但是江游毫無察覺，“我懂了，你是不是已經找好后路了，所以現在才會這麼快想要跟我撇清楚關系？”

溫沒想過江游到了這種時候還會這樣想，茫然又難地問他，“我做過對不起你的事嗎，江游？”

江游愣住了。

這一聲質問，令他整個人陷了一陣恍惚。

溫做過對不起他的事嗎？

好像從來沒有傷害過他，那場酒后，也是雙方互相造就的錯誤。

現在要江游說上一個錯誤來，他居然什麼都說不出口。

不可能。

不可能。

江游擰著眉，就算是生氣的樣子也那麼帥氣，他好像被深上天寵，給了他令人羨慕的財力背景，更給了他讓人著迷的那張臉。

如果不是這張臉，溫又怎會深陷地獄。

可以的話，寧可這輩子是個盲人，這樣就不會一眼就被江游的臉所奪走了全部理智。

溫低下頭去，聲音斷斷續續又破碎不堪，仿佛命不久矣，“我沒有對不起你，江游，別來指責我了。我已經這樣落魄和悲慘了，你大可不必再來……對著我踩上一腳。”

我已經不會再慘了。

我早已不出聲了。

為你妻子的這段日子里，我早就磨了我所有的，甚至連人的尊嚴都丟棄了。

江游上前，將合同放在了一邊，他看向溫，“你現在住院，緒不穩定，這個簽字不做數的。”

說完這話，當著溫的面，江游竟然將合同撕碎了！

那紙張變了碎片就這麼飄落在病床邊，溫驚呆了，“你這是做什麼？”

“你剛過刺激，在這種況下做出來的決定是不算數的。”江游也不知道是自己在說些什麼，只是看見溫決定要離開了，他就心慌。

他還沒決定放走呢，憑什麼就敢自己做主要離開？

憑什麼！

于是江游不給溫拒絕的余地，“等你傷養好了，的條款我們還要聊一聊，我母親給你的合同不能代表我本人，沒有法律效益，所以給你的合同是無法生效的！”

說完這個話，江游朝著門口看了一眼，許歐正領著曾紅在外面等著呢，他收回視線，咬牙切齒地瞪著溫，“所有的一切只有我說了才算，你這個字簽了也是白簽，給我死了這條心！”

溫從恍惚中回過神來，搖著頭說，“為什麼到了這個時候你還不肯放過我！”

“放過你？”

江游也很想問問溫，再問問自己。

這婚姻都如此一塌糊涂了，放過你，誰來放過他。

江游不去和溫對視，反而躲開了的眼神，轉過去，“你現在重申多遍都沒用的，關在醫院里好好養傷吧，等你傷好了我會找許歐跟你談的離婚條款，有些東西，你拿不走的。”

“我沒想過從你這里拿走什麼。”

看著江游打算轉走，溫忽然間笑了笑，吸著鼻子，帶著鼻音說道，“我想要的從始至終都只有你。”

一句話，竟讓江游覺得萬箭穿心。

從和溫結婚開始，他就聽過無數遍，溫的示，溫的討好。看到過無數次溫對他出那種慕的眼神，可是他只覺得骯臟，一個下賤之人所展示的真心，真的會有人在意嗎？

然而現在，溫再把這句話說出來的時候，已經和過去完全不同了。

好像帶著被侵蝕后的絕，明明是溫家的兒，明明有一張那麼漂亮的臉，可是看起來越是鮮亮麗，里面就越是壞空。

剖開，就好像在展示一場天人五衰，眼睜睜地見證流長瘡，一直到消道亡。

江游抿，“你夠了，這種話已經說了無數遍了。”

“嗯，以后不會再說了。”

溫低下頭去，最后一遍也說完了，夠了。

這份離婚協議，不管生效與否，和江游，都已經走上了兩個背道而馳的極端。

“……”察覺到溫沉默，江游罕見地想要說些什麼，可是他依然無話可說。

好像面對溫的全部，承了的的骯臟，他只能無話可說。

太沉重了。

江游轉離去，溫躺回病床上，茫然睜著眼睛看著頭頂的天花板，覺自己的世界陷了一陣天旋地轉，不知道需要多久才能夠好起來，的心早就已經壞了。

還能好起來嗎？

阿寒，早知道我跟著你一起去了。

溫閉上眼睛。

******

這天夜里江游回去也很見地做了噩夢。

他夢見溫傷好出院了，他去迎接的時候，發現已經有人等在了那里。

溫看了他一眼，肩而過，直接坐上了別的男人的車子，而這車子一路開，就這麼開到了一家婚禮會堂中央。

江游駕車跟，下來的時候溫不知為何已經換上了一婚紗，站在邊的，赫然是邵京。

場景一切換，就變了兩個人手挽著手，秦若做伴娘，夏也段天高做伴郎，就這麼沖著溫和邵京歡呼，大家紛紛送上祝福，恭喜這對新人夫妻即將迎來人生的新篇章。

而江游就這麼站在天會場的外面，著頭看著溫嫁給別人，嚨里卻像是塞了棉花似的本沒法說話。

他想要大喊，溫，溫，你在做什麼，然而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最后用力喊出來的時候，他居然從夢里直接驚醒，大喊著溫的名字就這麼直接從床上坐了起來！

睜眼，刺眼的了進來，他不適應地手抬了抬，才猛地發現，自己居然做夢了。

這到底是噩夢還是夢……

江游著氣，抹了一把臉，才發現額頭有冷汗。

他翻下床，走到了浴室里的鏡子前，看著鏡子里的自己，覺今天的自己有點陌生。

想起來昨天臨走前溫的那張臉，江游不自覺皺了皺眉頭。

拿出手機來看了一眼，發現靜音睡覺的時候接到了好多個邵京打來的電話，他剛選擇回撥過去，那邊接通了就直接開啟咆哮模式，“江游我可警告你！”

這一聲直接把江游從迷迷糊糊里吼醒了，他說，“干嘛？”

“你別再來找溫的麻煩！”

邵京對著江游說，“昨天晚上給你打電話怎麼不接？”

“你是我媳婦啊，我不接電話還要給你解釋？”

江游嘖了一聲，“睡著了唄。”

“你睡得著覺？你良心呢！”

邵京怒不可遏，“溫住院這段期間你不許再來找！你們兩個就這樣吧！”

江游被邵京氣笑了，“干嘛？要當護花使者啊？”

“不然呢？”

邵京也學著江游那個怪氣的笑，“你知不知道你對溫造了多大的傷害，我告訴你，昨天那個事是我來晚了，要是我在，你媽媽能這麼輕輕松松就走？既然你要溫離開，現在不就是最好的時候，你別再來糾纏了！”

江游聽了這話，心里就像是有一魚刺扎進來了似的，怎麼聽怎麼不舒服，“溫是我的老婆，要干嘛還不到你——”

“你一定要著溫去法院起訴跟你離婚嗎？”

邵京的聲音忽然間冷靜下來了，好像是在勸告江游好自為之，“到時候鬧得人盡皆知，豈不是你們兩家都讓人看笑話。聽我一句勸，江游，這個時候就是最好斷開的時候，對你們雙方都好。你們，斷了吧。”

你們，斷了吧。

江游向來桀驁，在這個世界上很有人可以拿得住他，他也不喜歡和別人有過多牽扯，所以江游拋棄一個人的時候從來都是肆無忌憚的，因為聰明的人，從來不真。

可是現在，江游聽見邵京說斷了吧，本能閃過腦海的是三個字。

怎麼斷。

他瞳仁了，“邵京，我和溫的事不用你來指揮我該怎麼做最好。”

“你媽媽都手打了溫了！”邵京拔高了音調，“你是怎麼忍得下去的？那是你的妻子，你就眼睜睜看著被打！你就沒想過幫忙，你的態度早已讓溫死心了，現在還假惺惺抓著不放做什麼！難不你還要繼續你媽媽和溫互相針對嗎？你想把折磨到什麼地步才罷休！”

邵京的話讓江游猛地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這個婚不離，江家也會鬧得犬不寧。

曾紅和溫絕對是水火不容的，而他的選擇就是，在家庭和妻子里必須要選擇一個。

如果必須要選擇一個……

江游抓著手機的手緩緩收，就像是扼住了什麼人的脖子似的。

男人深呼吸，“這個事我自己會解決，你特意打電話來一趟就是為了告訴我這個嗎？”

“我們兄弟一場，我不想再看見你和溫這樣下去了，溫也是我很重要的人。”

邵京拔高的音調又低了下來，那是江游從沒聽過的語調，他說，“算我求你的，放了吧。”

江游的心狠狠一。

這是怎麼了。

忽然間，全世界都在勸他們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