悶雷滾滾，風雨如晦。

終于等到邁出腳步的時候，丁厲反而只能定在門邊。

半個月不見，一忙完他就趕回來見，他比任何時候都想同親近，可怕林亦依覺出什麼，又怕牽扯出更深的東西。

三步遠的距離，一下猶如隔江對。

林亦依有些尷尬，可話已經說出口，有他在的春夏秋冬，每次都是他主，這次換是主怎麼就這麼難？

人都有逆反心理，越是不怎麼樣就非要怎麼樣。

往前去靠近他，但還沒抱到丁厲的腰就被他用左手抵住腦門。

“亦依，我是男人。”丁厲結滾了滾，鋒利眉眼都是強忍。

林亦依被拒絕不能靠近，剛剛攢集的勇氣頓時從瞪大的眼睛里跑了出去，除了怔愣一瞬，很快又有些惱。

至于他說的話，就沒聽仔細。

不讓抱就不讓抱，他去哪就去哪，跟有什麼關系？

見生氣要走，丁厲又摁住的肩，和自己對視，他又重復了一遍剛剛的話。

“我是男人。”

“…我知道！”

林亦依面帶緋紅地瞪他一眼，難道不知道他是男人？用得著再說一次？

看還沒明白過來，丁厲扣著肩的手，轉而移到頸側，一下一下地挲，眸也沉了下來。

相較委婉言語的不明不白，他只能牽起林亦依的左手向自己。

沿著腰帶下的拉鏈從下到上，像是沒個盡頭。

林亦依僵在當場，杏眸里多了不可置信，臉上的惱怒變了現在的紅暈臊。

覺指尖被燙著了，想要掙開丁厲的手，可男人怎麼都不肯松，只抓住的手讓抓住“他”。

丁厲聲音暗啞地厲害，目炙熱地像是要吃人，“現在還要抱我嗎？”

“……”

林亦依咬著瓣猛搖頭，心口突突跳個不停，藏了搗藥杵的男人哪里敢去抱？

心里直罵自己蠢，剛剛怎麼就沒發現不對勁？

視線往下輕掃一眼，又怪他穿黑子不明顯。

等覺什麼一抖以后，丁厲才松開的手，沒有進一步作，只呼吸有些急，“我先回房，一會兒過來看你。”

“嗯，好。”

林亦依面紅耳赤地乖巧點頭，蜷了下手指，看著他的寬闊背影，總覺得左手還是燙的。

窗外風雨不停，擾得人心麻麻。

看天，只怕是要下一整天。

楊萬春穿表叔的警服，溜進局找鐘先生遞消息，他心里也是打鼓震，只著頭皮把趙盛代的幾句話說清楚。

說完話也不見鐘先生有什麼反應，連眉都沒抬一下，楊萬春本來就有些忐忑，怕自己白跑一趟于是又開口把話說了一遍。

“豬生豬，牛生牛，姓鐘又非鐘。”

......

鐘邦有這時才回過神一般，打住他后面的話，“我知道了，你先回去。”

福禍相倚，剛理好泰山頂的當務之急，還沒慶賀一下又蹦出個緣謎。

事過于蹊蹺，又讓人疑竇頓生。

傳這話的人到底是什麼意思？

......

按代辦完事，楊萬春出了市局就麻溜兒地跑回表叔家把服放了回去。

他其實也不明白趙盛做事用意，但想著他說的給他尋個好差事，又樂呵呵地找不著北。

只是才下樓就見買菜回來的表嬸。

“一天到晚沒個人樣，又來做什麼？”

楊萬春可不敢說自己配了表叔家的門鑰匙，只沒皮沒臉地笑，“哎喲，本來是想過來看看表叔表嬸，結果你們都不在屋，好在現在又上。”

說著話就手幫表嬸提籃子，也不管什麼臉，半扶半就的把表嬸往樓上帶。

他小覷了眼籃子里的一尾大海魚，打定主意要在表嬸家吃午飯。

“上說的好聽，回回來都打空手，一頓吃三五碗飯，你當飯菜不要錢？”表嬸里嚷嚷個沒問，到底是沒把這個北邊來的侄兒往外趕。

“一會兒把菜摘干凈，多淘洗幾次，晚上沒事多去接送一下你表妹，下班時間晚，夜里不安全。”

“唉唉，我天天都去接著呢。”楊萬春聽抱怨，又忙從表嬸手里接過鑰匙開門。

……

昨天凌晨去解決殺手同伙明琪，事沒反被算計，趙盛了些傷，現在只能躲在藏金疙瘩的倉庫里避風頭。

行事失敗他就準備趁天不亮直接坐船去小島上避一避，可碼頭上早就有其他幫派小嘍啰盯梢。

進退兩難，趙盛又想起那份報紙的事，回港休息那天下午他就去了賽馬場的停車場蹲人。

見到鐘爺的長相他就覺得眼，論五活的一個年輕版王彩紅。

跟趙聰也尤為相似。

他本不準備這樣找上門，想暗中調查清楚緣由再決定，可當下境況不允許事從緩。

考慮肩上有傷，不方便面，也不可能貿然跑到鐘家認親說自己才是人家兒子。

暗暗思忖以后，趙盛只能安排楊萬春去把人引上門。

思前想后一下午，到了后半夜。

鐘邦有還是覺得該跑一趟，心里既然存了疑，早晚都要弄清楚。

只是等看到那個年輕人以后，那種說不上來的緣親近突然就牽了出來，再仔細看他長相，鐘邦有覺得也不用做什麼鑒定檢查了。

他肯定是他親生兒子。

黑轎車后排坐，鐘邦有強忍心頭震撼，最后只嘆息般地說了一句，“孩子，你苦了。”

趙盛本以為還要多費些口舌，里面或許有什麼難以言說的，需要費力拆解。

可他一句話都沒說，中年男人就把手拍到他肩上。

痛得趙盛咬了后槽牙才繃住了。

夜已深，下了一整天的雨似乎也停了。

鐘邦有看他上似乎有傷，也不多問直接讓司機開車回了半山區。

“你先跟我回去，事我會安排好。”

....

鐘家住宅一夜之間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趙盛被安排住在鐘家，他也沒問鐘先生要怎麼理，只避開外面的事只專心養傷。

鐘睡了一夜發現家里多出一個大孫子，驚得像是聽別人家的故事。

只戴著老花鏡上下瞧趙盛。

黑是黑了點，子倒是壯碩，個子也高，跟他爸長得可真像。

鐘也不知道怎麼稱呼，祖孫倆干坐在花園里瞪大小眼，然后才笑著問，“黑小子，中午你想吃什麼？”

趙盛黑著張臉，不大樂意這稱呼，擰了下眉，聲氣道：“鐘，我趙盛。”

還有脾氣，鐘搖著躺椅，還是笑得慈眉善目，“好好好，趙盛，不對，你現在回來了，按輩分你該鐘嘉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