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漸涼，正屋里的兩桌人一時都停下了筷子。

想要把誰瞞下去的戲，終在田惠的出現了一場啞劇。

趙盛目泛著冷，慢慢掃過屋里所有人。

一張張悉的臉都變得詭譎可憎。

誰也沒敢出聲打破這場各懷鬼胎的騙局。

他狹長的眸子里劃過一抹譏誚，難置信地又問了一次，“是誰？在這做什麼？”

拉長的沉寂里，是要發的暗涌。

“中秋節怎麼還請了客？現在才上桌吃飯，飯菜都沒了大半。”

筷子扣在碗邊的悶鈍聲響，敲進在場人耳里，相比趙盛直接掀桌的暴怒，現在的他才最駭人可怖。

趙麗人知道原書劇差不多是這個時間娶妻，只是沒想到會是一場摁著頭吃啞虧的鬧劇。

前兩月田惠來家里幾次的事，都知道，也什麼都沒做，只遵循劇發展。

“怎麼都不說話？”

立在門檻邊的田惠，瞥了一眼趙母，又深吸一口氣往里走，早知道會鬧一場終要獨自面對。

“趙盛同志，今天是你跟我的大喜日子。”

有人先捅破這張紙，趙鐵柱也難得拿出一家之主的威嚴，“老二啊，這是我跟你娘幫你相看好的媳婦。

你平時忙，這次回來就正好就把事辦了，你年紀不小了，做事要知輕重。”

“輕重？”

趙盛像是聽到什麼笑話，目如刀錐子脧向主位上的兩人，“什麼臭的臟的都往我這塞就是你口中的輕重？”

王彩紅被他的眼神一蟄，本就為數不多的心虛在這看仇人的眼神里消散干凈，扳直了腰，要把一番迫說得天經地義。

“好好的，你鬧什麼？幫你娶媳婦還委屈你了不？

你媳婦是我親自幫著相看，要工作有工作，要長相有長相，哪里配不上你？”

開了聲，王彩紅后面的話越說越順當，還拍起桌子，用怒喝站穩腳跟，覺得自己是個一心為兒子打算的好母親。

“你以為你是什麼好了不得的人？不說恩父母的勞。

橫眉冷眼地是要跟我們做仇人不？這個家又有誰要害你不？”

嚷著，吊梢著一雙眼，險些把自己騙過去。

“你心里有氣，撒幾句就夠了，別給臉不要臉。”

趙鐵柱給這場鬧劇收了尾，像無數次從前一樣，“人已經娶進門，席也吃過了，從今以后田惠就是我老趙家的兒媳。”

馬冬梅跟趙力對視一眼，大氣都不敢出，又暗窺趙盛鐵青的臉，只怕是沒那麼善了。

“說夠了？”趙盛拔座而起，繞著桌邊走了幾步，向落滿院子的，脊背卻發寒，他忽而轉冷笑。

“是誰，跟我沒關系。”

屋里的人也跟他沒關系。

像是趙盛的眼神過于瘆人，趙大伯心里咯噔一聲，他一直都不贊同二弟兩口子做的事，但他只是隔房大伯，婚姻嫁娶他哪里說得上話？

王彩紅也來了氣，勢必要下他的反骨，“話我給你撂在這，田惠是你媳婦的事必須給我認下來，否則城里的工作你也別想要了。”

“不孝不敬的東西，誰家結婚不是父母做主？我一麻繩吊死在鋼鐵廠大門口，你看誰還敢用你？”

趙聰有想過幫二哥說話，可他知道本就不起作用，爹娘就是要從他上刮好，刮下來的錢票用在哪里？

用在他和小妹上，他自己就是在二哥上啃骨頭的人，現在跳出來說話只顯得虛偽可惡。

惺惺作態令人作嘔，還不如讓二哥恨他們。

烏泱泱的一堆人，都想拽著他往下掉，喝他的吃他的，哪里肯放過他？

趙盛早就冷了的心腸陡然生出一恨，他扯了扯角什麼都沒說，兀自又笑著出了正屋。

只是那笑到底是認命還是別有深意，都是趙家人不敢細想的事。

“惠啊，沒事了，老二子從小就擰，你只管把罪往我這個當娘的頭上推，其他事與你無關。”

王彩紅拉過兒媳的手，笑得一臉褶子，“他耳子，你只要對他好，用不著多久夫妻總歸是夫妻。”

“唉。”田惠燒著一張臉，也不知是被婆婆的話臊的還是為剛剛的母子決裂。

有些惴惴不安，心里暗生悔意，可想到近在眼前的功，又覺得一切都值得。

他娶了，他們就是夫妻，只要一心一意待他好，只要不是石頭早晚有捂熱的那天。

田惠心里又升起斗志，又向往著跟他的恩以后。

只是這場編織的夢還沒到生兒育的環節，院子里又出現背著包袱出門的男人。

今天過節也要走？是了，他脾氣本就，肯定是氣了，田惠勸著自己，心底又幫他開。

婚事已，趙盛無法反抗被氣的回了澤縣，趙父趙母也沒要強押著他留在家里。

事好歹也沒鬧得太難看，鍋碗都沒碎一個。

王彩紅才想到這就聽到孫子驢蛋喚，“哎呀，娘，二伯的碗裂開了。”

...

中秋節的不歡而散，趙盛到鎮上沒有立即去車站，反而是去了派出所，舉報家里搞封建包辦婚姻。

留了檔案，也不是為了抓趙父趙母坐牢，派出所也管不了，至多口頭教育。

他只是為了防止在不知的況下被扯結婚證。

等回到澤縣，又重復作了一次，趙盛心里是恨了上趕著不要臉的田惠，想跟他做夫妻簡直是做夢。

他有的是辦法讓難堪，回了鋼鐵廠又特意臉難看地讓門衛大爺看見，“小趙啊，你這是咋啦？

上午不是才背著包回去過節嗎？咋這會就回來了？”

說著話，門衛大爺又想起先前的事，“哦對了，前兩個月有人來跟我打聽你的事，總不見你人，一來二去給耽擱了。

沒出什麼事吧？”

趙盛沒說話，只略顯疲憊的強行裝沒事人，“...沒事，我..我還有事，先回宿舍了。”

一副言又止，明顯就是有事，門衛大爺看他腳步都有些踉蹌，只猜是遇到啥天大的事。

放中秋假，這麼快就回廠估計是家里出了事還了氣，不然誰大過節跑回廠做什麼？

傍晚，趙盛也沒去食堂打飯，只把包里的兩包月餅吃了個干凈。

夜里躺在床上著窗外的月，亮澄澄又著徹骨的寒。

林亦依嫌小倉庫悶熱，將門打開，風吹進來，可它怎麼都不進來。

只看見廳里站著一道人影，怕是鬼，又覺得不可能。

壯著膽子出去，到樓梯下右側把大廳的燈開關打開。

“亦依，你還沒睡？”丁厲早就站了許久，見到還沒睡，眼底倏地亮出一抹。

林亦依迎上去同他小聲說話，“你怎麼在這？事忙完了嗎？”

“對不起，約好和你一起過中秋，我回來晚了。”丁厲怕因為等太久生氣，怕又退了回去。

他辦完事連夜趕海回來，可惜還是太晚了。

林亦依怕吵著其他人，手往外指了指，同他走在一起，似乎嗅到一淡淡的腥氣。

到了花園路燈下，側過臉笑著和他說，“沒什麼，現在也不晚，今天還是中秋。”

林亦依知道他不是故意放鴿子，誰都有忙的時候，“你瞧，月亮正圓呢。”

也不知是路燈太昏黃的緣故，總覺得他臉不太好，又溫地問他：“吃月餅了嚒？”

丁厲悶聲道：“沒有。”

“......”沒想到他忙得連月餅都沒吃。

“那正好，我吃了兩個，也算是幫你吃過了。”

林亦依見他這麼晚才回來，又忙得，于是又關心起他，“那你吃飯了嗎？”

見他又是搖頭，林亦依有些無奈地帶著丁厲去了廚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