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上兩個黑人朝下看了眼,問道:“這樣死得了麼?”
“你把他腦袋下去,別讓他浮上來。”另一個低聲道。
撲棱一陣羽翼驚飛的聲響,兩個心懷鬼胎的人立刻抬起頭來,只見一隻巨大的鳥兒盤旋在藕池上空,如同勾魂的無常鬼,審視著池中不斷掙扎沉浮的薛岑。
“有人來了?”
“撤!”
兩條黑影怕被人瞧見現場,顧不得看著薛岑沉下去,分散開飛奔而逃。
幾乎同時,遠月門下轉出一抹頎長的年姿。
他抬臂,空中盤旋的灰隼便乖乖降落,在他臂上收攏羽翼。
“救……救命……”
池中嘩啦一片水響,碎一池的月。
寧殷悠閑地負手站在亭中,眸中映著清冷的波,找了個好角度,欣賞著薛岑掙扎下沉的影。
薛岑一死,他會讓薛老狐貍合合地懷疑到東宮頭上。
到那時無需他手,自有兩虎相鬥、君臣反水,豈非很有意思?
湖水在吞噬生命,波將年的俊得扭曲。
他臉上卻掛著愉悅至極的笑容,仿佛在池水中看到未來最妙的場景。
確認了過後,並不久留。
他轉走,卻驀地對上一道本不會出現在這裡的影。
虞靈犀脯起伏,震驚地看著他。
第21章 懲罰
灰隼驚飛,掠過一池寒影。
“衛七……”虞靈犀聽見自己的嗓音在微微發,不詳的預在此時達到了頂峰。
寧殷看著,面很平靜,仿佛後湖水中撲騰的只是一條倒霉的魚。
水花由大轉小,很快隻余一串氣泡,幾點余波。
一片角浮出水面,虞靈犀登時呼吸一窒:薛岑不會鳧水!
來不及質問寧殷是怎麼回事,踢了鞋便快步躍湖中。
噗通一聲,水花四濺。
寧殷扭頭看著湖中拚命朝薛岑遊去的,平靜的眸子起了波瀾,一片破碎。
於他看來,薛岑無疑是個礙事的家夥,趁人之危,卻又標榜正義,骨子裡著薛家人特有的自私虛偽。
只要他死了,便能順理章解決薛家和東宮兩個危機。實在是劃算得不能再劃算的買賣,他不明白虞靈犀為什麼要跟著跳進去……
薛岑已然失去了意識,水中又有束縛,弱的很快力竭,被薛岑沉重的軀拖著往下沉。
虞府的馬車停在牆外,侍衛抱劍佇立,對牆藕池的況一無所知。
虞靈犀順著薛岑的手腕抓住了他的襟,拽著他拚命往上鳧。
但年輕男子的軀實在太過沉重,幾度浮浮沉沉,開始後悔為了和薛岑單獨談話,而將侍衛留在了牆外遠。
想要張口呼喚,卻被灌了滿口的冷水。
虞靈犀用盡最後的力氣將薛岑推向岸邊礁石,沒水中的一刻,過漾的睡眠,看到了寧殷被波扭曲的、晦暗冰冷的眼睛。
完了。
好不容易重生一次,死前看到的最後一眼,依舊是寧殷那張可惡的臉……
不行,不能死在這。
拚命劃手腳,意識模糊之際,又聽見耳畔一聲噗通水響。
水面清冷的月碎銀斑,一條悉的年影破水而,帶著一連串氣泡,矯健朝遊來。
虞靈犀不自覺朝上浮著的手臂被攥住,也沒看清他怎麼使勁兒的,隻覺一猛力拽去。
強健的手臂托住虞靈犀的腰,使得的腦袋順利浮出水面。
“小姐。”
聽到寧殷略微急促的呼吸在耳畔響起,著的下頜拚命喚。
下一刻,空氣爭先恐後湧鼻腔,嗆得猛力咳嗽起來。
“來……來人!”
總算想起了候在遠的侍衛,嘶聲竭力道,“青霄!”
馬車旁,青霄最先察覺不對勁,大步穿過圍牆月門一看,頓時駭得變。
“來人,快救小姐!”
青霄丟了佩刀,跳池中扶住虞靈犀。
其他兩個侍衛也及時趕到,合力將昏沉的薛岑拉上岸,池邊一片混。
虞靈犀被簇擁著救上岸,侍衛們圍著給拍背順氣,卻向一旁漉漉閉目躺著的薛岑,嗆聲短促道:“別管我,去……去救薛二郎!”
於是按薛岑膛的按膛,請大夫的請大夫,又是一陣忙。
沒人留意還泡在水裡的寧殷。
波碎在他眼裡,寧殷面無表地想了想,眼下況,只有殺在場所有人才是最保險的。
然而指間的刀刃轉了幾圈,終究被收回袖中,披著一淅淅瀝瀝的湖水上了岸。
暮春時節,泡冷水的滋味並不好,被風一吹,更是寒涼。
虞靈犀抖不已,一半是冷的,一半是怕的。
前世沒能救下薛岑,總不能今生也連累他。
正想著,肩上一暖,罩下一件寬大乾燥的暗青外袍。
怔怔回首,看到了寧殷那張年輕冷白的臉。
他發梢漉漉滴著水珠,很淡,眸幽暗難辨,看著道:“小姐,別著涼。”
虞靈犀頹然坐在地上,息著,仿佛在這張年俊的臉上看到了前世的影子。
忽地抿了,短暫的怔愣過後,便漫出無盡的慍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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