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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位極人臣後》 60.六十章(雙更)

陸無憂又退了一步,幾乎踏進火海里:“我騙你的,只是不想讓你擔心。”

賀蘭瓷心臟揪,高聲道:“陸無憂你給我站住!不許再往後面走了!”

卻見,陸無憂衝著笑了笑,桃花眸波瀾陣陣,竟還笑得有幾分勾魂,是真的像暗夜裡的鬼怪了,他衝出手,指尖彷彿在虛虛勾勒著賀蘭瓷的廓。

帶著一難言的深

清潤悅耳的音縹緲得彷彿一吹就散。

“……可我已經死了啊,怎麼回得來呢?”

——火舌剎時將他整個人吞沒。

賀蘭瓷驚醒過來,寢的前後襟全部溼,額上也都是冷汗。

攥著褥子的手指繃,指節發白,有那麼一刻覺得自己簡直要呼吸不上來。

四周仍舊闃然無聲。

連燈也全滅了,只有飄忽不定冰涼的夜風,真像是有鬼怪來給託夢。

本來就是深秋,風吹汗涼。

賀蘭瓷打了個哆嗦。

不斷告訴自己,陸無憂沒事,這只是個夢,理智很清醒的知道陸無憂不會這麼託大,字是他的字,口吻也是他的口吻,他毫無疑問還是活著的,但心理上,卻似乎就是有些過不去。

得知陸無憂的消息,姚千雪立刻前來看

就連沒心沒肺的兄長賀蘭簡都帶了他爹的信上門。

“小瓷,你還好嗎?”賀蘭簡把信遞給,有點憂愁地看著道,“我幫你問了,其實也不一定,益州那麼遠,說不準他就沒死呢,而且……要不,實在不行,咱們再找個更好的!他不就是長得好了點,會寫點文章嘛,你哥我國子監認識那麼多人呢!”

賀蘭瓷把信拆開,爹也只是寬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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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笨拙的口吻,倒像是寫家信時的畏首畏尾。

賀蘭簡還在滔滔不絕:“小瓷,你不會真的想給他守寡吧,這可不行,你得過得開心點啊……”

“我沒事,哥你先回去吧。”

賀蘭瓷本還想再說兩句,聽見那句“開心點”,又有點揪心。

以前真的沒有覺得,一個人待在府上,會是件這麼折磨人的事,像被捆縛著,對一切都束手無策。

漸漸地,一個近乎有些瘋狂的念頭呼之出。

賀蘭瓷握著弓,一箭一箭往靶子上,箭倒是練得越來越好了,雖中靶心還是很難,但已能幾乎不掉到靶外。

長箭,“咻”、“咻”連聲,貫在靶上。

一支比一支更用力。

些微的痛快消除了一丁點連日來的煩躁。

可很快又升起更多。

耳畔響起陸無憂的聲音:“你可以更自由一點,不用困在這裡……”

“想做什麼就去做什麼……”

竟比夢裡他的聲音還要真實,且蠱

府門外又傳來了門子攔截的聲音。

“夫人不見客,還請閣下見諒。”

上京流言也是沸沸揚揚,誰也沒料到,那位大名鼎鼎頗聖上重,又剛娶了人人稱羨的賀蘭小姐,看起來前途無量的陸六元居然去一趟益州傳旨,能把命給傳沒了。

在不由讓人慨天妒英才的時候,也有人心思活絡了。

陸六元人沒了,那賀蘭小姐可就是寡婦了呀!

如今賀蘭小姐還不到雙十年華,仍舊年輕貌

上京也不止寡婦再嫁,說不定比之之前還更有希,這不得趕上門噓寒問暖。

因而,陸府門外近日突然也熱鬧了起來。

“我是陸大人的好友啊,實在憂心陸大人後事,不知弟妹可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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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與陸大人也是識啊,他如今不在,不知府上可否需要幫忙……”

“巧了,我也是啊!”

陸府大門閉,全給攔了回去。

畢竟賀蘭大人還在其位,加之陸無憂首暫時還沒運回來,也未發喪,理論上還活著,這幫人也不敢太過造次,便又灰溜溜走了。

賀蘭瓷心裡那個瘋狂的念頭倒是越演越烈。

陸無憂把青葉帶走了,留在府裡的其他人也不算太,便只能把紫竹出來道:“如果我想離開上京,你覺得可能嗎?”

紫竹也是一愣,隨後他語氣平板道:“屬下只負責保護夫人的安危,其餘夫人自己決定便是。”

“——那麼如果我去益州,也不是不可能?”

紫竹又愣了一愣道:“這屬下不知。”

賀蘭瓷沉了一會,很平靜地道:“我想去益州。”

就像明知陸無憂無事,但還是會忍不住擔心一樣。

明知留在府裡或許是最安全的,可想去益州的念頭瘋狂到幾乎無法阻攔。

賀蘭瓷生平第一次這麼想離經叛道。

而且……

賀蘭瓷又登門去了一趟賀蘭府。

爹倒不意外,只看著嘆氣道:“你若是想回府上住,最好還是再等等,免得……”

賀蘭瓷道:“爹,我不是想說這個。有件別的事想問您,前益州道監察史沈一的案子您還有印象嗎?”

賀蘭謹頓時神一變道:“你問這個做什麼?”

賀蘭瓷也不廢話,徑直道:“爹,陸無憂去益州不是爲了宣旨,是去查案的,查得便是這樁案子。我聽聞,他故前,曾有摺子上報到都察院裡,不知道是否與案有關,能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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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蘭謹的語氣卻一下子嚴厲起來:“這不是你該過問的事,你回家待著便是。”

完全嚇不到賀蘭瓷。

也稍稍擡高音調道:“爹,這案子有蹊蹺,連他都能看出來,我不覺得您會不知。只是沒追查下去,一定有您的苦衷,但陸無憂已經爲了查案,在益州生死不知了。我沒法視若無睹,我已經打算近日啓程去益州了,您理不理睬我都無關要,我也只是來問問。”

賀蘭謹語氣突然張道:“你想去益州?”

賀蘭瓷道:“對。”

賀蘭謹氣道:“不許去!”

賀蘭瓷很平靜道:“我已經出嫁了,爹,不是您兒了。出嫁從夫,他去益州,我去益州,很正常,您攔不住的。”

賀蘭謹看著自己那個過去雖有些叛逆,但大上還算規矩的兒,一時竟不知該說什麼。

他以爲嫁做人婦,會恪盡職守的相夫教子,但沒想到這一趟回來,竟顯得比之前還要叛逆。

也不知是哪來的底氣。

賀蘭謹又定定看了一會。

賀蘭瓷眸堅定,弱清的水眸裡澄澈一片,不帶半分猶疑搖,像是明知前路坎坷,仍願一往無前。

讓賀蘭謹竟一時想起了自己剛場時的模樣。

這案子他不是不想查,而是分,位置越高越知如履薄冰,他總想爲天下百姓多做些事,但一個人的能力始終是有窮盡的。

他不想知道得太多,也是爲了保護

可他的兒到底是他的兒。

這般固執。

半晌,賀蘭謹闔了眸子,有些疲憊道:“爲父知道了。”

賀蘭瓷也沒想到自己瘋狂的念頭居然漸漸了現實。

以往家眷去投奔當的夫婿也屬正常,但這一趟卻是在陸無憂生死不知的況下,且陸無憂也不是外任,但做完這個決定之後,都輕鬆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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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突然間覺得很自在。

倒是在看文章時,二皇子送來的兩個姑娘之一玉蓮道:“聽聞夫人要去益州?”

賀蘭瓷點頭,才恍然想起這倆姑娘也是益州來的。

玉蓮猶豫了片刻道:“夫人有所不知,家姐還在益州,給……”似乎覺得有些難以啓齒,“給知府大人做妾,我這有封書信,夫人……”

賀蘭瓷實話實說道:“我未必能幫你送。”

玉蓮道:“無妨,我只是想著,不知能不能幫到夫人,夫人不放心可以把信拆開來看,只是封尋常家書。”

賀蘭瓷略一驚訝,沒想到對方竟是好意。

雖然因爲對方是二皇子送來的,總存有一防備,但這一刻竟真有幾分久違的快

“謝謝。”不論如何,還是輕聲道。

都準備妥當了,一共也沒花費幾日。

賀蘭瓷裝行囊比陸無憂更爲輕便,甚至規劃好了,如果去益州撲了空,就改道去青州,到時再給陸無憂送信,讓他到青州和匯合,青州和益州離得更近,也比待在上京安心。

臨出門前,霜枝還很擔憂:“真的要去益州嗎?他們都說……”

像去奔喪的,更何況本來就天天一

賀蘭瓷語氣很輕鬆道:“生要見人,死要見,不管怎樣我不想待在上京了。”

什麼也做不了的等待太過折磨。

連日沉的天,久違放晴了一日,賀蘭瓷最後看了一眼陸府大門,便頭也不回地踏上了馬車。

滾滾駛出城外。

賀蘭瓷名聲在外,出城異常順利,幾乎沒有遭到什麼阻攔。

只是在絕塵而去的同時,路邊有人著馬車竊竊私語起來。

“……沒想到賀蘭夫人還是個至之人,真去益州了!”

“我還當空有貌,竟然……”

對陸六元倒真是深義重。”

“雖說……但我竟還有幾分羨慕那個陸狀元,怎麼回事……”

在城沒有遭到阻攔,但城外確實就不好說了,們爲了趕路,是大清早出的門,車行了一個多時辰,就有人攔道。

外面的聲音微有一悉。

“……就是這輛馬車!我絕對不會認錯!”

“賀蘭夫人,且慢!”

馬車被攔截下來。

賀蘭瓷挑開簾子看,突然間認出,眼前這些來追著的追兵,竟和遙遠夢裡的畫面不謀而合,是東廠的番子,爲首是個太監,聲音很尖細。

本來也想過半夜地走,事實上夢裡就是這麼做的,並沒有任何區別,東廠番子和錦衛一樣消息靈敏——且若是真能完全繞過朝廷耳目,也會讓人生疑。

反倒不如明正大,更何況爹還在位,意圖不軌者也會有所忌憚。

不過夢裡慌張極了,只顧奔逃,還很害怕,現在卻意外的平靜。

賀蘭瓷甚至還做了個提前約定好的手勢,讓紫竹等人稍安勿躁,不要手,因爲很清楚眼前人是誰派來的。

之前不曾細想,說起來蕭南洵居然能驅使東廠做事,意外的。

那太監走上前來,態度還很和善道:“賀蘭夫人,貴人想請你去一敘,不知夫人能否賞。”

他看起來手無縛,大約也覺得手無縛——撐死是能個箭。

賀蘭瓷決定試一試自己這麼久以來的鍛鍊效果,便溫聲對他道:“那能不能勞煩公公走近些告訴我,是什麼貴人?”

那太監見聲音平和,甚至有些和,頓時也放下心來,覺得這位賀蘭夫人說不定其實識相的,畢竟夫君都死了,他們那位又是……

他當即便走過去,諂笑道:“夫人放心……”

若這位真得了寵,以後指不定還要仰仗一二。

誰料,太監剛走到賀蘭瓷近前,還沒反應過來,就發現自己被人一拽,脖子被勒住了,一柄寒芒爍爍的匕首抵在他的咽

賀蘭瓷死死扼著他的脖子,道:“公公,不知能否暫且放我離開。”

那太監神一驚,死活也沒料到會是這樣的場面。

他些微驚惶道:“夫人莫開玩笑了,還是快放開咱家……”

不想在他咽的匕首還更往下了幾分。

賀蘭瓷異常平靜,同他商量道:“公公給我條生路,我也給您一條生路,這樣不好嗎?”

眼看匕首便要嵌,那太監終於慌了,連聲道:“夫人,咱家也是奉命行事啊,您小心、小心,別爲難……”

賀蘭瓷剛要開口。

突然聽見一道聲音,語調冷黏膩似毒蛇吐信。

“——賀蘭瓷,殺了他你也逃不了。”

賀蘭瓷聞聲而,只見不遠真的許久未見的二皇子蕭南洵一襲騎裝,遊刃有餘地翻下馬,唯獨目始終盯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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