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兩人開門出去。

顧念正在餐桌前擺筷子。

郭尉放下碗，朝這邊瞧過來一眼。

接到爸爸的目，晨晨下意識往蘇穎后躲，沒多久，見他朝這邊走來，心中直糟糕，趕拉幾下擺。

蘇穎背過手安地拍了拍他，兩人慢慢往餐廳方向挪。

郭尉走近，垂著眼看藏在后面那小孩，沒等說話，蘇穎往前擋了下，朝他挑釁地抬抬下。

“事就這麼過去了，晨晨承諾不會再打架。”

說。

郭尉臉上表平常，瞧瞧，又歪頭向后看了下，并沒應答。

蘇穎心里直打鼓，剛才在房間還豪言壯語幫他撐腰來著，怕郭尉不給面子，真把晨晨拎過去暴打，這樣想著，已經腦補出那幅畫面。

郭尉卻什麼也沒說，往旁邊挪開一步。

蘇穎也跟著擋上去。

郭尉好笑：“我去廚房，面糊了。”

蘇穎眨了下眼：“……哦。”

他曲起食指和中指的臉，往旁邊擺一下頭。

兩人側，自給讓路。

晨晨松一大口氣，步伐輕快地去餐廳。

蘇穎轉跟在他后，鄧姐沒在，晚飯是郭尉準備的。

廚房溫度要比外面稍微高些，玻璃上一層水汽，空氣里彌漫著濃郁的湯香味。

郭尉站在廚臺前，用筷子和湯匙把面盛到碗里。

蘇穎過去，稍一弓，順他腋下鉆他懷中。

郭尉視線被擋住，暫時停下手上作，目從廚臺挪到臉上，驀地勾笑了下。

蘇穎覺得他這一笑極好看。

郭尉問：“通得不錯？”

蘇穎抬手圈住他脖頸，喜上眉梢：“出乎意料的不錯。”

“那要說聲恭喜。”

郭尉心似乎比還要好，兩手撐住廚臺邊緣，垂著眸含笑瞧。

蘇穎眉眼彎彎，手指輕撓了下他后頸皮，然后仰起頭上去。

郭尉本能吻住的，只覺推過來個什麼東西，隨即一甜的味道在口腔蔓延開。

兩人利用不太充裕的時間無聲親了會兒，彼此呼吸微微急促時，郭尉把人放開，“哪兒來的糖？”

“你兒子屜里翻到的。”

糖塊已經被含了很久，只剩小小一顆，甜橙口味：“怎麼知道我不嫌棄？”

歪著頭：“那你嫌棄麼？”

“嫌棄。”

“敢吐。”

兇威脅。

郭尉笑笑，嚼兩下就變糖渣兒了。

蘇穎抓出剩余糖果，塞進他居家的兜里，“晨晨著吃糖，我給沒收了。”

“應該仔細找，別或許還藏著。”

蘇穎說：“我說怎麼一直控制吃甜食還胖呢，盡著吃了吧。”

“等到了耍帥裝酷的年紀，自己就知道節制。”

郭尉問：“手干什麼呢？”

“……放糖。”

“位置偏了吧。”

郭尉板著臉輕斥：“待會兒我怎麼出去？”

蘇穎得逞地壞笑一下，乖乖拿出手。

郭尉直，松開手臂。

蘇穎轉過去，拿起剛才的筷子繼續夾面。

郭尉走到旁邊盛湯，鄧姐離開之前煲好的，一直溫在砂鍋里。

蘇穎問：“你之前打過晨晨？”

“次數不多。”

“說你打的特別狠，他屁疼了好幾天。”

“太夸張了。”

他說：“手上有輕重。”

蘇穎把碗放在托盤上：“你不像那種會和孩子手的父親。”

郭尉挑挑眉：“那我像哪種？”

“就講道理啊，直到把人講暈為止。”

他輕笑了下：“晨晨太皮，如果不讓他害怕我，估計能上天。”

蘇穎想想也是，但今天況特殊，跟他商量著：“這次能不能就算了，剛吹過牛，給點面子唄。”

“無條件配合你工作。”

郭尉端著湯路過邊，湊近了說：“想想怎麼謝我。”

四人晚餐，吃的比較簡單。

下午發生那樣的事，倆小孩還有點犯別扭。

電視里正播新聞，郭尉注意力沒太放在這里，扭著頭，邊喝湯邊關注新聞容。

蘇穎瞧了眼顧念和晨晨，兩人都悶頭吃面不吭聲，餐桌上沒有往常那樣熱鬧。

蘇穎想了想放下筷子，拿起顧念的碗，笑著說：“念念啊，下午哭的太多了吧，快喝點湯，把眼淚補回來。”

晨晨鼓著腮幫子，“噗”一下笑出聲。

顧念幽怨地瞧了瞧蘇穎，臉頰通紅。

蘇穎又把夾給晨晨：“打架費力氣吧？

也補補，臉上還掛著彩呢。”

這回換顧念沒忍住，哈哈笑起來。

他把自己的也夾過去：“我的給你，你多吃點。”

晨晨才不拒絕呢，看了看自己的碗，忍痛把荷包蛋與他分：“下次可別哭了，真丟人。”

說著，兩人臉上的笑容多起來，作也不那麼僵了，氣氛瞬間變得輕松歡快。

郭尉仍沒看這邊，卻極輕地勾了下角。

夜里都睡了，郭尉洗過澡出來，蘇穎難得沒去工作，正側歪在床上看雜志。

只裹了件普通的白睡袍，腰束得了些，使得曲線很明顯，小在外面，那雙腳一點也不安分，慢節奏地輕晃著。

郭尉慢慢頭發，站旁邊瞧了好一陣，走過去把門反鎖。

蘇穎眼神輕飄飄挪過來：“鎖門干嘛？”

郭尉沒答，把巾順手擱在旁邊床頭柜上，半跪著捧起的臉，與深吻。

這晚氣氛極佳，過程堪稱完。

直到結束，他們發現外面不知何時飄起細細的雪。

房間里沒開燈，落地窗外才不至于一片漆黑，天幕是種深濃的藍，約可以看見云的暗影，視線里沒有任何建筑遮擋，雪花調皮地拍打著玻璃。

蘇穎靜靜看了會兒：“我想去臺。”

郭尉在后，嗓音是平靜下來的沙啞：“不累？”

“你抱我過去唄。”

郭尉稍微挪了下：“躲過來，我要開燈了。”

蘇穎一翻，把眼睛迅速藏進他膛。

臥室里瞬間亮如白晝，郭尉稍微瞇了下眼，起穿，連同被子把抱到臺的貴妃榻上。

蘇穎往里挪了挪，郭尉坐后圈著。

趴在扶手上看外面，問他：“這是今年第一次下雪吧？”

“嗯。”

蘇穎又問：“還記得去年第一場雪時我們在哪兒嗎？”

郭尉稍微回憶，發現沒有太特殊的記憶：“忘了。”

蘇穎拿肩膀撞他膛，哼了聲，心思再細膩終究是男人，可想想確實是個尋常的夜晚，也就沒有繼續說下去。

落地窗上映出兩人的影子，郭尉不自湊過來，在耳后輕緩地蹭了蹭。

蘇穎說：“你今天在趙老師辦公室時特別帥。”

“哪里帥？”

“說話，表，作……所有。”

郭尉彎彎角：“評價很高。”

蘇穎下墊在手背上，抬眼向上瞧著，慢慢地說：“很久沒試過像這樣，遇到棘手的事，可以不說一句話，安心待在他旁邊。”

“這個‘他’做得還不錯？”

“簡直滿分。”

蘇穎扭頭親了他一下。

郭尉說：“你夸獎了我，或許以后會做得更好些。”

“為什麼？”

郭尉說：“男人需要被崇拜。”

“嗯。”

蘇穎點點頭。

兩人不知怎麼就鬧到一起去，一時間氣息又了。

……

這之后晨晨恢復到往常狀態，甚至更加活潑調皮。

郭尉在時有所收斂，面對蘇穎卻不再拘謹，兩人之間的通互越來越順利，對偶爾的親近舉也沒那麼抗拒了。

周末仍去楊晨家里過，楊晨再說起類似話題時，晨晨會笑著哄：“雖然不能總見面，但我常常想著媽媽呀。”

久而久之，楊晨也不再提。

他與顧念一一靜，不同特征的倆小孩，都在快速長著。

元旦這天，一家人去老太太那兒吃團圓飯。

蘇穎和鄭冉是從工作室直接過來的，停好車后，在門口意外遇見兩個人。

蘇穎邊走邊玩手機，忽然發現旁邊的人沒有跟上來，回頭去看，鄭冉停在原地，目落向一沒有。

蘇穎順著的視線往前看，便看到對面緩緩走來的王越彬與梁泰。

大冷天里，梁泰只穿著薄夾克休閑：“巧了，在門口遇上了。”

隨即把注意力放在蘇穎上，稍一打量，抬起手打招呼。

蘇穎點了下頭，笑笑回應。

鄭冉：“你來干什麼？”

王越彬手上提著各種禮品：“過節了，我來看看爸爸和仇姨。”

鄭冉平靜的：“這個家里的人跟你沒多大關系，你還是走吧。”

王越彬低了下頭，半天才說：“冉冉，其實我很早就想找個時間和你談談。”

“沒那個必要，都忙的，不用浪費時間了。”

鄭冉站在院門口，沒有讓人進去的意思。

梁泰說：“越彬是我帶來的朋友，你總不應該拒絕吧。”

鄭冉一點面子不給這位表哥：“那你也別進來了。”

梁泰搖頭笑了笑，拍拍王越彬肩膀：“老兄，只能幫到這兒了。”

又對蘇穎說：“讓兩人再聊幾句，我們先進去？”

蘇穎猶豫片刻，見鄭冉沒說什麼，便同他進了門。

郭尉提前幾分鐘到的，與鄭朗軒坐沙發上喝茶，保姆和老太太在廚房里忙活晚飯，沒見到倆小孩影子，估計在樓上郭尉房間。

聽見門口靜，郭尉看過來。

梁泰讓蘇穎走前面，虛扶了下的背，說著什麼，角含笑。

郭尉稍愣片刻，才端起茶杯淺抿了口茶。

鄭朗軒撐著膝蓋站起來，笑問道：“你們倆個怎麼一起過來的？”

蘇穎邊解大紐扣邊往里面走：“剛剛在門口遇見，還有鄭冉，待會兒就進來。”

鄭朗軒：“過來坐。”

梁泰一張巧很會哄老人開心，與鄭朗軒說了幾句，又去逗老太太。

也不知說了什麼，廚房里傳出陣陣笑聲，沒多久，是把半摟著請出來，到廳里歇著聊天。

蘇穎和郭尉坐在沙發另一頭，見他沉默，小聲問：“你怎麼了？”

郭尉側頭：“沒怎麼。”

“……哦。”

又問；“晨晨兩人呢？”

“在樓上。”

蘇穎卷著袖子：“王越彬在門口，想進來，鄭冉沒讓，我去廚房看看有什麼忙要幫的，五分鐘后再見不到，你記得告訴我。”

郭尉：“好。”

蘇穎說完起，剛好鄭冉進了門，只一個人。

老太太很高興，家里氣氛難得如此熱鬧，一年忙到頭，也就盼著這幾天。

所有人都聚在客廳里聊天，倆小孩也歡快跑下來。

梁泰與那邊說著話，空轉過頭看郭尉，笑道：“最近還好？

不知你生意太忙還是真的修養，更加難請了，攢飯局都不見人影。”

郭尉喝著茶，半晌：“不太想去。”

只四個字，含笑說的。

梁泰竟一時沒答上來，瞧著他，輕哼一聲，“越來越直白了。”

郭尉輕挑了下，沒應聲。

梁泰覺著沒趣，拿上煙盒起去臺，低頭給那人打電話，仍是不接。

梁泰盯著屏幕看了好一會兒，把手機揣回兜里，手掌撐住窗臺瞇眼往外面瞧。

他煙吸得急，幾口就沒了，將煙順窗戶隙彈出去，發消息問今天和誰過節，卻久久收不到回復，又吸了煙，才折往回走。

路過廚房，他腳步忽地一頓。

里面只有蘇穎跟保姆，穿著修款高領薄衫和牛仔，材很好，正低頭切菜，作并不嫻卻認真。

梁泰兩手著兜，腳尖一轉，走進去。

“親自下廚？”

他離不算遠，這一聲像在耳邊響起，蘇穎忽地一抖。

梁泰：“嚇到了？”

蘇穎回頭，心臟咚咚直跳，剛沖出來的一火被生生下去，笑了下：“沒事。”

梁泰撿一片黃瓜放里：“廚藝怎樣？

哪天有幸嘗嘗弟妹手藝？”

“不太會，給阿姨幫忙而已。”

不著痕跡往旁邊挪了步。

“說起來你還欠我頓飯沒還呢。”

蘇穎敷衍問著：“什麼時候的事？”

“瞧瞧這記。”

他手指點了點，傾過來，又拿菜板上切好的黃瓜片。

蘇穎把剩下的一截遞過去，玩笑著說：“喜歡吃都拿去，我刀功不行，再傷到你。”

梁泰接了，卻沒有要走的意思。

蘇穎問阿姨，“這些夠不夠？”

阿姨點頭。

梁泰在后面問：“記起來沒？”

蘇穎心煩，剛想回頭頂他一句。

“別。”

梁泰說：“肩膀上落了些灰。”

卻沒等到，一只手驀地將他擋開，郭尉不知何時進來，臉有些冷。

梁泰卻笑笑，嚼著黃瓜：“了，進來找點吃的。”

半晌，郭尉表稍微緩和：“表哥是客，想吃什麼盡管說一聲，給你端出去。”

梁泰瞧了他兩眼，點點頭出去了。

手機在兜里振，他拿出來看，竟是那邊回復了他。

三個字：一個人。

梁泰手指，消息發過去后，去客廳跟老兩口告別。

老太太意外：“怎麼這就走了？

飯還沒吃呢。”

梁泰拎著外套，笑說：“有點急事兒，仇姨，下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