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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梟臣》 第17章 釣魚作戰

從七月下旬進太湖流域的東海寇對沿岸府縣燒殺捋掠一直持續到八月中旬,大部分的海盜船到這時候都裝滿了捋掠來金銀珠寶以及人,陸續從太湖流域撤出。

西沙島西南灘的蘆葦叢裡,林縛拄刀而立,眼睛盯著島南端的江面,又有兩艘海鰍子船從遠駛來,更遠碧水橫天,幾點淡淡的影子像是船舶,但與那兩艘海鰍子船相隔甚遠。

“放餌船出去!”林縛揮手下令道。

後護衛拉過繮繩翻上馬,沿著一條新踩出來的泥路往北馳去傳達林縛的命令。

不多會兒,從西南灘西側的河汊子口揚帆駛出一艘大烏篷船往南岸行去。

沒有哪個海盜會嫌搶得太多而放過游到眼前的大魚,烏篷船吃水很深,不論是貨船還是渡客船,都值得一搶。兩艘海鰍子船發現烏篷船之後,隨即在江心就調整風帆改變航向,徑直朝烏篷船駛來。

大烏篷船看到海鰍子船來意不善,自然是調轉船頭往回逃。海鰍子船哪裡肯輕易讓羊從眼皮子底下溜走?追而來,看到河汊子口也不停頓,徑直往裡衝。

一般說來,海鰍子船的吃水要比大烏篷船淺,載滿貨的大烏篷船能通過的河道,海鰍子船自然是毫不猶豫的往前衝,但是追進河巷子四五里遠,劃槳搖櫓前行額外吃力時,才發覺船底河牀隔淺了。這海盜想要調轉船頭離開來,才發覺剛纔進來的河汊子口方向出現五六支高桅來,海鰍子船上的東海寇就算是傻子敢知道掉陷阱裡來。

西沙島的河流都是天然形,河道都淺,空船的東號在淺水河道里前行很慢,兩邊岸上都用百餘壯勇赤膊拉縴拖著大船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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移到船上來的林縛也不焦急,駐刀站在甲板上,看著前方的海鰍子船越來越近,傅青河臉蒼白的站在林縛的邊,穿著輕甲布衫,左臂長袖自肘部下空的虛無一

傅青河斷臂、上負傷多,失過多而危在旦夕,在武延清都認爲迴天無力之際,林縛只能冒險給他進行輸

當世也不是沒有輸,只是異常的原始跟簡陋,甚至還有很大的傳奇彩在

東胡就有剖開馬腹皮傷失嚴重的將領裹其中救活的記載,林縛推測這是將馬從創口進行輸治療在起作用,算是最原始的輸了。

當然,這樣都能救活人也是祖墳冒青煙的奇蹟。

林縛給傅青河做了輸要更接近後世,難度倒是不大,用潔淨的鵝管將施者的脈與傷者靜脈相連就可以做最簡易的輸

最關鍵是型無法鑑定,在現有條件下,也很難準確觀察兩種型能否相融,這種況下的進行輸,特別是傅青河的傷勢這麼嚴重,一旦出現排斥反應,只會加速死亡,這已經跟賭命沒有多大區別了。但是林縛沒有其他選擇,總比剖開馬腹將人裹進去強些,傅青河也幸運之人,是熬了過來。

林縛怕在型無法準確鑑定的況下,輸流傳出去會給當世郎中濫用、誤用,也只讓武延清看到他救治傅青河的過程。

當世的醫學對人解剖研究很不徹,對的認識更是簡陋得很,林縛出這一手,自然令武延清歎爲觀止。

以武延清一輩子的從醫經歷,也實難想象重傷垂死者可以這麼救治。

當世的醫學理論就很重視那一套,林縛給武延清解釋的重要,許多重癥都能通過輸來緩解甚至治癒,武延清倒是不難理解這個,但是人裡的循環系統,卻跟當世醫學理論不合,林縛便拿來一新死的海盜解剖給武延清看,算是強行給當世醫學補上解剖學一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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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世解剖有違倫常,即使在敵人上解剖類似於比死更嚴厲的懲罰,事傳揚出去,林縛也難逃殘暴的指責。

事後,林縛還是讓人將那/置掉;移風易俗之事,要從長計較。

傅青河甦醒過來有十多天了,恢復了些氣力,就無法安心躺在營帳裡養傷,雖說還無力走多遠,林縛殲海盜,他便出來氣,此時陪林縛站在東號尾艙頂甲板,冷靜的看著越來越接近的海鰍子船。

敖滄海大聲吆喝著,指揮甲板上的武衛做好作戰準備。

秦子檀率湖盜襲島,使當時留守西沙島的集雲武衛一次減員超過五十人。事後,林縛從西沙島災民撿選五十壯勇編集雲武衛,這船上相當一部分武衛都是新卒,沒經歷過幾次戰事,武勇雖足,但是臨陣難免有些慌手慌腳,敖滄海自然要多花些力氣訓導。

趙虎率武卒、寧則臣率鄉營民勇已經列陣兩岸,封鎖住這東海寇棄船逃跑的路線,等著東號接近就一起發攻擊。

東海寇在太湖流域流竄半個多月,在他們的強襲下,地方上零散的防衛力量都給摧枯拉朽的擊潰或徹底的摧毀,幾乎沒有遇到幾次堅決的抵抗。他們此時陷合圍也不是十分的驚慌,先拿竹篙子撐出隔淺水域,在他們看來,只能衝過東號與“集雲一”兩艘船的封堵,就能順利突圍,海盜多持刀,但也有數人持鉤槍、盾牌、弓箭,氣勢洶洶的站在甲板上,等著接舷而戰,迎擊他們的卻是從三面來箭羽,近距離的牀弩攢更是一場災難。

林縛等兩艘海鰍子船甲板上的百餘名海寇都給弓弩覆蓋打殘之後,才接舷使武衛登船作戰,將這海寇徹底消失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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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滄海也要登船去,林縛手攔住他,說道:“你代我在船上指揮即可……”

戰事艱難時,林縛甚至都要先士卒鼓舞士氣,殺出新局面,但是日常戰鬥,就不能讓敖滄海等人繼續拼在第一線。

林縛怕傅青河吃不消,先與他回船艙休息,這場戰鬥翻不了局,沒有必要盯著看。

過了約半個時辰,外面的打鬥聲便徹底停息,敖滄海走進來,說道:“捉了二十幾個活口,正在審訊;兩艘船除財貨外,還有二十幾個年輕人,要怎麼置?”

“活口審訊過就送崇州縣衙去,不要提殲事,只說過路海盜襲島;那些個年輕子還是依老辦法先安頓下來,問清楚住址後,不要聲張的派人給們家人捎信過去……”林縛說道。

敖滄海點點頭,走出去置這些事

這些年輕的子給海盜俘獲後是無法保住子清白的,當世又猶重此事,一旦宣揚出去,簡直是把這些人往死路上

不過即使派人給們家人送信,家人不相認的也是居多。這六七天來,西沙島這邊一共殲八艘過境的海盜船,幾乎每艘船上都有俘獲的年輕子。最早的一批被捋年輕人共十二人,只有四人給接走,其他的家人都不相認。

林縛挑選些手腳伶俐的給武延清送去當助手幫著照顧重傷的士卒,其他年輕人也都留在營地裡做些輕鬆的雜役活。

傅青河搖頭苦笑,他也同這些年輕孩子的命運,說道:“人窮了都吃不飽飯、討不到老婆的窮蛋哪裡會在乎這些?武衛裡大多都是漢,你不如訂個規矩,爲卒多年,或立功多,許退出集雲武衛,這邊幫他們安家置地並合婚配,讓武衛們多些盼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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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共妻、甚至典妻之事在當世貧苦民衆裡也時常發生,貧窮人的確不會特別在乎這個,再說這些年輕子也確實可憐。

“也應該如此,”林縛點點頭,說道,“在江寧河口,我們找不到能紮的地方,但是在西沙島可以。日後集雲武衛我會多從西沙島選人,甚至要儘可能將原林家鄉勇替換掉,替換出來的人也儘可能留在西沙島上安置。這樣才能將越來越深的紮在西沙島上,條件合適的,自然要讓他們在這裡家立業……”

傅青河點點頭,他知道林縛思路很清楚,西沙島的面積要比長山島大二三十倍,要培植自己的勢力,西沙島比長山島更合適。

西沙島上都是新編戶的流民,即使原先有規模的勢力集團,也在幾次大難中給徹底的打散掉,他們越是給崇州地方排斥,越是會的聚集在林縛的邊。

治世時,權貴者視平民賤如狗;世時,還有比這更堅實的依靠嗎?

林縛眼下要做的,就是將系深厚的紮在西沙島上,使脈與西沙島相連。

觀音灘這樣的惡戰,誰知道以後還會經歷多次?林縛要將集雲武衛打造真正的銳,傷亡率在相當長的時間裡都很難降下來。

觀音灘一戰,集雲武衛死二十七人,再加上重傷者,超過五十人。

戰死者,林縛只能補償他們的家人。

由於當世的救治條件有限,重殘者很難存活,像傅青河斷臂能活下來的,已經是異常幸運。能活下來的傷者養好傷差不多都能重新返回集雲武衛拿起武作戰。

不過林縛不惜暫時降低集雲武力的戰力,也決定將到崇州後的重傷武衛都留在西沙島上,等他們陸續養好傷都編西沙島鄉營,另外從西沙島募選壯勇編集雲武衛補充不足。

這麼做不僅能快速提高西沙島鄉營的訓練水平與戰力,另一方面也是快速將系扎西沙島的重要途徑,只是依賴胡家,工作就太單薄了。

這時候、敖滄海、趙虎、寧則臣他們理海盜事,一起上船來見林縛。

“這夥人都是明州府的,看到東海寇在太湖裡扎騰得天翻地覆,兵也無力清剿,才混進來渾水魚,”敖滄海說道,“這些狗/娘養的,比真海盜還要可恨,而且這些人定然不……”

林縛蹙著眉頭,手指輕敲著桌子考慮問題,側過頭跟傅青河說道:“最初襲擊安吉縣的東海寇有千餘人、十二艘船,那應該是奢家直接控制的東海寇勢力,只是未豎旗號,不知道晉安侯世子在不在其中?”

“東閩十年戰,奢飛熊遇戰必居前,堪稱智勇雙全,”傅青河說道,“他們要在太湖搞出這麼大的靜,奢飛熊多半不會在哪座島上遙控戰事……”

“現在能清楚的,在嵊泗諸島會盟的東海寇勢力有十三家,”林縛思考著說道,“十三家會盟的盟首東海鷂袁庭棟自然是奢家部屬無疑,就算袁庭棟是奢飛熊本人,也不會人覺得意外……”

趙虎微微一笑,外人誰又能知道東海狐譚縱就是坐在這裡的林縛呢?

“除東海鷂這東海寇外,怕是還有其他東海寇是奢家直接控制的,”傅青河說道,“不過也不會太多,棄陸走海是奢家新採取的策略,之前陸地戰事吃時,奢家財力也岌岌可危,我想奢家直接控制也就兩三家東海寇勢力。要將這幾家甄別出來,只要首先打擊這幾家勢力,才能削弱奢家對東海寇的影響,至能最大程度拖延奢家整合東海寇的時間。”

“要做到這點,現階段依靠西沙島力有未逮,”林縛無奈的說道,“就算有足夠的戰力調,也很難在東海寇退似的撤出海之際捕捉到大的戰機……”

東海寇侵太湖到後期,相繼涌洗掠府縣的東海寇不下兩萬人、數百艘船。要是這些東海寇都是奢家直接控制的,奢家早就除與李卓對峙外開闢第二條戰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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