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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梟臣》 第六十四章 後事

林縛到金川島擔任司獄之後,柳月兒就守在集雲居里,每天日子過得清閒,還幫林縛納了兩雙布鞋,猶豫來猶豫去還是沒有在林景中出城時讓他將鞋布捎給林縛去,盼著等金川河口的宅院建好,就搬過去住,想著到時候林縛從獄島回岸上住倒是方便,就還可以繼續伺候他,不用像現在整日閒在宅子裡沒有什麼事做。

柳月兒本不知道昨夜的事,左司寇參軍張玉伯回城後就用手中權力立即給簸箕巷加了戒備,防止有兇徒襲擊林縛在城裡的宅子,柳月兒以及留守在宅子裡的其他人才知道河口發生那麼大的事。待錢小五回城辦事,柳月兒在宅子裡就再也坐下去,讓趙虎他弟夢熊套了馬車跟錢小五他們一起出了城到河口來。

林縛的上這些都是搶救傷者跟剛纔在島上殺人不小心濺上的,柳月兒又哪裡知道,進窩棚看到林縛青袍都給染紅了半邊,頓時就慌了神,眼淚怎麼也止不住撲過來看他到底傷在哪裡、傷得重不重。

林景中他們掀開簾子要出去,本來還想跟柳月兒打聲招呼,見抑不住緒撲到林縛邊要看他傷到哪裡,他們就不說什麼都走了出去。

林縛從昨天到現在心裡都充盈著暴戾的緒,恨不得帶上人衝進曲家的三柳園殺個犬不留。雖說這種緒給理智死死的按住出不了頭,但是鬱積在心裡終是難過得很,柳月兒撲過來要看他上的傷口,林縛倒沒有急著解釋上只是染了別人的,他看著柳月兒清的臉蛋下掛著兩行淚珠,眼睛裡真摯的焦急關切使他心間生出一縷,心想給人關心的覺真是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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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傷在哪裡哦!”柳月兒慌然無措的著林縛的手臂、口,手臂、口沒有異常,又去他的後背,這麼大片的跡讓目驚心,心裡只是慌,眼淚控制不住的流出來,死死的抓住林縛上的裳,就彷彿阻止沉沒的最後一稻草就要消失一樣,不知道要如何才能將心裡的慌渲泄出來,過了許久直到覺林縛臂膀有力的將摟在懷裡,纔想著要擡頭看看他的臉。

“你沒有事?”柳月兒整個人在林縛的懷裡擡頭看他的臉,發怔的看著他的眼睛明亮清澈,不像是到重傷待斃的樣子。

“我沒什麼事,搶救傷者時,沒注意裳給染了……”林縛說道,“都是別人的。”

“啊……”柳月兒這纔想到整個人都給林縛摟在懷裡,又記起自己寡婦的份,驚惶的低了一聲,手撐著林縛的口從他懷裡掙扎出來,又爲自己剛纔的驚惶覺得很不好意思,沒有臉擡頭再看林縛,轉掀簾就要逃出窩棚去,沒注意門口站著兩人,又嚇了一跳,驚起來,擡頭看是晉安侯江寧進奏使奢飛虎之妻宋佳跟奢飛虎的妹妹奢明月。

宋佳與奢明月還給突然從窩棚裡闖出來的柳月兒嚇了一跳,看見無端的柳月兒臉上眼跡未乾卻又滿面紅的轉就跑開,一聲招呼都不打,們心裡還覺得奇怪。

旁邊的林景中幫奢家姑嫂將窩棚前遮風的簾子挑開,奢家姑嫂纔看到林縛滿跡的站在窩棚裡。窩棚裡再沒有其他人,奢家姑嫂自然將柳月兒剛纔驚逃跑的形聯想到不好的事上去。奢明月滿心的不屑,心想此地發生如此慘劇,林縛竟然有心調戲、欺負婢,當真不是什麼好種!本來不想過來,但是嫂嫂強要過來,說是奢家人能爲奢家做的事就這些了,才勉爲其難的過來,現在又想到當初在馬車裡給林縛上下搜的事,當時只是驚惶與害,這時候卻覺得有些厭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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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佳卻不覺得男兒好有什麼不好,還就怕林縛滴水不進無法籠絡,說道:“我家飛虎聽到河口昨夜遇襲發生慘案,憂心如焚,流民也是父母所育、天地所養,他問傷者,妾與明月過來聊表心意……”

“多謝侯爺、夫人、明月小姐有心了。”林縛激道。

林縛讓林景中將遮風簾子揭到窩棚頂上,他總不能留奢家姑嫂在外人看不到的室裡說話。宋佳與奢明月送來這邊最缺的傷藥,還有上百牀棉褥子以及大量的漆布,這的確是河口缺的資。

宋佳、奢飛明由林縛陪著去看昨夜遇襲的傷者,也暗中留意其他募工流民的狀況。沒有想象中的慌,狼籍不堪的營地已經收拾得差不多了。跡一時難以清洗,有人拿鐵鍬將染了跡的土翻起再踩實;在清理出來的黑灰燼蹟上,一羣人正重新搭建窩棚;在營地的周圍給拿燒灰灑出一條線來,一羣人正沿著灰線打木樁子。江寧府兵馬司派出一隊馬步兵駐紮在河口大堤上警惕,周邊還有兵馬司跟按察使司的景,宋佳還看到在營地的一角有羣人或蹲或坐的在那裡削竹籤子。竹籤子上還拿繩子紮了一個十字底託,一眼看到就知道這些會當荊棘灑到木樁子外圍,防止再有人像昨夜那樣不聲不悄的進營地來,甚至還有些人拿竹竿子削尖了頭當竹槍在木樁子範圍之外的外圍警戒。

宋佳心裡暗想:當真不能因爲林縛給人了營就小看他了,這營地裡都是一些未經歷世面的流民,能在昨天到如此傷亡之後,沒有崩潰,還能這麼迅速的將這些流民井然有序的重新組織起來,當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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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縛倒不介意奢家姑嫂看到這些,這裡昨夜發生這麼大的慘案,這幾天會不斷有員過來視察表示問,無論是要看顧悟塵好戲的,還是過來安這邊的,他想將這邊遮掩都遮掩不住。因此,他還不能明裡就用曹子昂、吳齊以及葛氏兄弟手下的那些人手,甚至在按察使司與江寧府兵司使的暗探潛藏到河口周圍,他還要讓曹子昂他們更低調一些,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林縛看著宋佳那雙滴溜溜的漆黑眼珠子往營地四周轉,他知道奢家姑嫂過來是想要洗嫌疑,表示奢家此時無比重視與顧悟塵搞好關係,斷不可能幹下這等蠢事。的確,此時的奢家是不會如此絕決的幹下這等蠢事,但是以後就難說了。

將奢家姑嫂及隨行護衛送走,一旁默不作聲守在林縛邊的周普說道:“昨天扣下的三名暗樁子只怕不是奢家的人……”

林縛點點頭,他從奢家姑嫂臉上看不毫的異常,但是那三名暗樁子也不應該是曲家的人,不然曲家昨夜襲營會更警惕,不至於連獨子都給這邊輕易的走暗殺掉了。

“曲巡檢曲武明帶著人過來詢問案?”林景中深一腳淺一腳的走過來。

昨夜遇襲讓林景中到打擊很大,林縛怕他在曲家人面前沉不住氣,就沒有告訴他昨天兇殺者皆是曲家所養的刀客,也沒有將曲家家主曲武的獨子已經給他們殺了沉江。

巡檢司對金川河有管轄權,曲武明又是從八品巡檢,帶了二三十名曲鎮上的刀弓手過來,林縛沉著走過去,說道:“曲大人出現真是及時啊!至於案,這邊沒有什麼好跟曲大人說的,請曲大人自己去兵馬司詢問細吧!”他就堵在駐營轅門的位置,沒有要請曲武明等人進去驗看現場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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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檢司巡檢曲武明對林縛的臭臉早有預,倒不是擔心曲家在背後做的事給發現,本來巡檢司對河口有管轄權,而且巡檢司在鎮上的刀弓手不城門開啓的限制,按說巡檢司真要辦事盡力,就應該第一個出現在現場,制止暴徒的襲殺。當然,曲武明躲到現在纔出現他心裡也不怕林縛就將昨天兇案就懷疑到曲家的頭上,這年頭要沒有一點過的關係,誰會出來爲一個外來戶冒險追兇捕盜?巡檢司養的刀弓手餉銀大半是鎮上富戶商賈籌措,對外來戶排斥是自然的。

曲武心裡對堂兄獨子失蹤一事是暗藏幸災樂禍的心事,但是不能表現出來,他帶人過來就是查看形勢,見沒有什麼可疑之,林縛又是這付臭臉,他就順水推舟的冷哼了一聲,說道:“既然如此,恕曲某不打憂了!”也不進營細看,帶著人就返回曲鎮去。

見曲武率人離開,林縛知道曲家自始至終就沒有懷疑曲武的獨子會悄無聲息的落在他們手裡,給沉在獄島西北角的江底。的確,只要曹子昂、葛存信、葛存雄等人不暴出來,誰能想到集雲社在河口還有反擊的能力?

可以預見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裡,曲家大部分力會放在尋找曲武失蹤的獨子上,林縛瞇眼看向營地的另一邊,錢小五正帶著人將從江寧城裡買的棺木卸下來裝殮死者,心裡想:曲家爲此事才死了三個人,還遠遠不能給他們一個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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