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啊！

其實就連王錫爵他們也都覺得，這些機械並未讓人眼前一亮，這種機械，他們也都見識過，隻不過醜陋一點，沒有這麼緻，但要造出來並非什麼難事。

從他們這些員們的態度來看，就足以說明，為什麼科學得不到發展。

科學這東西是神奇的，你若馬馬虎虎，這收益就是倍遞減的，但你若益求，這收益就是倍遞增的。

如果你覺得差不多就行，結果就是越來越差。

三眼銃也是一個典型的例子，同樣都是用火藥將子彈發出去，從這一點來說，三眼銃和鳥銃其實沒有任何區別，那為何還生產鳥銃，鳥銃造價那麼貴，工藝需求也高，而且劣質品就還不如三眼銃。

好在宅跟他們沒有想到一塊去，宅是比較喜歡這些稀奇古怪的東西，他瞅著這些大鎚起起落落，覺得頗為新穎有趣。

他畢竟沒見過啊。

李三才突然問道：「如果今後什麼都用這水力機械，人都幹什麼去？」

郭淡眼中一亮，不愧是戶部侍郎，一語道出生產力決定生產關係。

一個言又道：「有道是，這飽暖思**，這人若是都閑著，恐人心不古啊！」

這話可就暗藏殺機。

人若不幹活，可能會威脅到皇帝的統治。

郭淡正解釋時，萬曆突然道：「真是一派胡言，朕就隻聽說過百姓因寒迫，沒有生計去造反，卻還從未聽說過有人吃飽了撐著去造反，要是這樣的話，你們這些言不早就造反了，再者說，怎麼可能沒事幹，機械生產，人亦可生產，這多一點財富不好嗎？」

他真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妥，節省人力，那就是節省工錢，生產的更多更快，那就能夠賺得更多，這一減一增，老子可是賺得盆滿缽滿，你們不懂就別瞎BB。

他完全就是從商人的角度來思考這事。

這也跟他的統治思想有關，他認為控製思想就個沒個卵用，財富纔是統治的訣竅，有錢的話，別人造反都不怕，沒錢的話，沒有人造反也過得夠嗆。

那些言被訓得是一張臉就跟猴子屁似得。

李三才頗覺冤枉，他這麼問，倒是沒有包藏禍心，他是認為要發展商業，那麼就要要將人集中起來，要是又機械生產，怎麼可能將人集中起來。

這邊城市化，那邊沒事可乾，這是很危險的。

萬曆又揮揮手道：「罷了，罷了，你們要是不看，那就去休息吧。朕還想繼續看看，你們就別跟著了。」

他便讓郭淡、徐啟、趙士禎帶著他繼續看，就連張誠、田義都沒有帶著，讓人帶著他們去休息。

曹恪甚覺冤枉，我沒有說不想看，我是來學習的，求上車。

然並卵，他還是沒有機會跟過去。

擺大臣之後，萬曆便是急急問道：「這裡麵還藏著什麼機？」

趙士禎一愣，手道：「陛下這邊請。」

他們帶著萬曆七繞八繞，來到山後一偏僻的地方，這裡可是有著層層防衛，清一錦衛。

郭淡向萬曆解釋道：「陛下，由於大峽穀負責火生產，事關國家最高機，故而我們有專門的地方，實驗一些先進的武。」

萬曆點點頭：「朕明白，朕到時還會多派一些人來守衛這裡。」

畢竟這已經關係到他的統治地位和他的財富，那可一定得保護好。

咯啦咯啦！

忽聽得一陣怪響，萬曆尋聲去，隻見兩三個工匠守在一個爐灶前，爐灶上連著一個鐵轉，轉又連著一個石磨，都是用連桿裝置連著的，從而形聯。

萬曆左右瞅了瞅，周邊沒有水流，不驚奇道：「這子是怎麼起來的？」

徐啟道：「這是水汽推的。」

「水汽也能夠推子轉？」萬曆側目看著徐啟，朕可不傻，你可別蒙朕。

徐啟突然看向郭淡，道：「這個主意其實郭顧問想到得。」

萬曆不又看向郭淡。

郭淡笑道：「陛下，我也隻是偶然發現的，這燒開的水都能夠將重重的壺蓋給沖開，這更何況這麼大的鍋爐。」

「是呀！」萬曆不由得恍然大悟。

郭淡又道：「不過這卑職也隻是提出這個一個想法，是徐侍郎和趙院士將這個想法實現的。」

徐啟忙道：「郭顧問謙虛了，水汽隻能推出去，但如何消除水汽，使其回落下來，這可是一大難題，若非郭顧問告訴我們用冷水消除水汽，我隻怕現在都沒有想到辦法。」

用蒸汽將活塞推上去，這個是真不難，難就在難在活塞怎麼複位，否則的話，就形不了往複運，這裡麪包含著氣知識，是郭淡將這個知識點告訴他們的。

你這書獃子，我這是順便幫你解釋，為什麼你一直不麵。郭淡笑道：「但就憑寥寥數語，你們便可做這爐灶，可也是非常了不起啊！」說話時，他還瞟了瞟邊上那個小銅，顯然那就是一個冷凝。

可見徐啟他們是一步到位，沒有直接將冷水噴在氣缸裡麵，而是專門做了一個冷凝。

徐啟解釋道：「其實這是我們據釀酒、煉丹的爐灶改製而的。」

說來也真是有趣，其實那些老爺們說得也真是沒錯，確實很多技都有類似，就說這冷凝，要說，也是有現的，主要是來自於煉丹，有些道士煉丹，需要調節爐灶溫度，以及釀酒工藝。

徐啟從一開始，就沒有直接灑水進去，他也不是為了追求更高功率。

這個隻是次要的，關鍵還是因為這些年來，大規模生產火，備了工藝基礎，否則的話，不可能這麼快造出來，別說這種特殊爐灶，弄個小孔都費勁，如今他們想要什麼，馬上就能夠額給他們造出來。

同時還有人才儲備和資金。

這可不是徐啟、趙士禎兩個人功勞，跟瓦特不是一回事，他們是有著一個龐大的大團隊，是全國所有的天纔在研究這東西，再加上郭淡給予知識點，這真的不是很難。

萬曆焦急道：「你們先別相互吹捧，跟朕說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是。」

徐啟趕跟萬曆解釋了一邊。

「原來如此。」

萬曆點點頭，又瞅著那轉，道：「這將轉要是放在軌道上，豈不是連馬力都省了。」

趙士禎道：「陛下聖明，臣與徐侍郎也都認為，這個機械是可以讓車自己在軌道上行走。」

萬曆笑嗬嗬道：「那可真是太好了，你們可得趕弄出來，到時就讓蒙古人獨自騎馬去吧，咱們大明可不稀罕他們的馬。」

郭淡小聲道：「陛下，您不能這麼對待自己的員工啊。」

萬曆微微一愣，突然想起自己現在也是草原董事長，輕咳一聲，又道：「這馬兒也可的，朕也很喜歡騎馬。嗬嗬。」

中原王朝對這馬總是有極強的怨念，要是不需要用馬，那可真是太好了，但萬曆似乎忘記，草原百姓雖然還談不上他的子民，但許多人可都是他的員工啊！

不能這麼對待自己的員工啊！

在見識過這蒸汽機之後，萬曆又去到辦公室，詢問火生產。

趙士禎道：「陛下，由於徐侍郎發明瞭蓄水池，可大規模使用水力，使得我們火生產又翻了一倍，但這也麵臨一個問題，我們現在可以生產出更優良的火，尤其火炮，我們現在可以生產出更好火炮，遠勝於之前生產的火炮，但是新火才付軍隊不久，這立刻就更換，那...那未免太浪費了。」

這期間由於冶鍊、鍛造技進步，可以生產出更好的鋼鐵，同時鑽孔技進步，炮管也可以造出更好的，但問題是，這麼更新換代，朝廷得了嗎？

萬曆聽罷，哈哈一笑道：「這有何難，老得就賣了，咱們用新得。郭淡，你說是麼？」

上回那老式火繩槍還狠狠賺了一筆。

郭淡遲疑道：「陛下，這火炮也賣嗎？」

萬曆愣了愣，道：「是呀！這火炮可是不能賣。」他又向郭淡問道：「那可如何是好？」

郭淡道：「朝廷肯定不會拿錢出來更換新式火，不如就由水師購買，水師打仗獲益最大，有能力購買新式火炮的，這新得火要是賣不出去，大峽穀也沒有力去研製新得火。」

這回就到徐啟和趙士禎乾瞪眼。

不都是你們的嗎？

為什麼要搞得這麼複雜。

但是他們並不知道，大峽穀、風馳集團可都是份製的，可不是他說了算，這要是不謀利，就沒法給他們這麼多錢搞研發。

萬曆點點頭道：「如此也行啊。」

他們的戰略是陸上通過貿易去控製各方勢力，海外就必須要依靠武力。

郭淡又道：「至於鳥銃的話，這倒是不愁沒有下家，日本肯定需要，朝鮮也需要，還有暹羅、趾等地，他們那邊戰爭一直沒有停止。」

火炮殺傷力太大，戰略威脅非常大，哪怕老式的也不能輕易賣給別人，尤其是邊上的。

.....．

而那邊大臣們坐在寬敞廳堂，也在進行著激烈的討論。

「方纔你們也都聽見了，郭淡如何諷刺朝廷的，這也不是第一次，話又說回來，這武控製住郭淡手中，他永遠可以藉此來威脅我等，方纔我們已經看了個徹，這又不是很難的事，我覺得朝廷應該自己生產，我還就不信，咱們朝廷就生產不出優良的火來。」

「說得對，之前咱們技不如人，咱們也忍了，如今應該知恥而後勇，不應該甘於墮落啊！」

「趙士禎、徐啟皆是朝廷命，他們也應該為朝廷做貢獻。」

......

麵對同僚的義憤填膺，申時行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是好。

他們說得確實也有道理，得知恥而後勇，朝廷製造不行，不能老是不行啊！

可是王錫爵、李三才他們是真不願意再搞什麼朝廷製造，那就是一個專門養貪的地方，最初購買武時，李三才他們是堅決反對得，如今是真香。

加了利潤購買，反而比自己生產更省錢，而且還不是一點半點。

這太人了，員一旦**，新政又基本廢了，沒法去執行。

如今好不容易幹掉利益集團，你這又來朝廷製造。

算鳥吧。

心累啊！

曹恪笑道：「各位大人言之有理，如果朝廷認真去做，決不可能比大峽穀差，這又不是很難的事。但這到底需要人才，大峽穀一些工匠住得宅院比之前那寇家宅院還要大，換而言之，就是比許多員住得都要好，工薪也要多很多，郭淡可以這麼做，但是朝廷這麼做，下是決不能答應，決不能讓工匠騎在咱們頭上。」

此話一出，方纔炸的員，個個都不說話了。

如今有大峽穀在，繼續用權力去奴役工匠，這顯然行不通，要不是他們之前這麼搞，工匠也不會都往衛輝府跑，可若不這麼做，那就得供著他們，那更傷自尊啊！

王錫爵點點頭道：「曹院長說得對，什麼人幹什麼事，大家各司其職，這也沒有什麼好比較的，郭淡為何一直都不願仕，就是因為他知道自己乾不好，咱們卻老是想大包大攬，結果屢屢敗在郭淡手裡，商人是不可缺，他買賣做得好，也沒有了不起，咱們無需介懷，朝廷要是不買他們的火，大峽穀就得關門，他怎麼敢那這事來威脅朝廷。」

「大人言之有理。」

「不錯，不錯，咱們離了大峽穀，還能自己生產，可他的火隻能賣給朝廷，咱們不需要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