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被生鐘醒的郭淡，迷迷糊糊地睜開眼來，懷中殘留的一縷幽香，讓他下意識手往旁邊一摟，卻發現邊上是空的，不睜開眼來，又偏頭看去，隻見徐姑姑坐在梳妝臺前，且已經梳妝好了，柳眉目、雪朱，晶瑩如玉的臉頰著一紅暈，真是艷不可方。

一睜眼，便能看到如此景，可真是人生一大快事。郭淡不側著子，握拳枕頭，怔怔地看著徐姑姑，突然笑道：「其實夫人本不需要起早梳妝，因為在我看來，任何狀況下的夫人，都是若天仙得。」

徐姑姑不臉上一紅。

顯然是被郭淡言中了心思。

雖然早已經對容貌看得非常淡，之前都已經打算一生不嫁，這容貌對於而言不再有任何意義，可此時此刻，還真有些擔心被郭淡看到自己剛剛睡醒的模樣。

其實也沒有誰看過。

突然，回過頭來，看著郭淡問道：「倘若我容貌醜陋，你還會願意贅我徐家嗎？」

郭淡沉許，道：「這麼說吧，如果將夫人的氣質、智慧、閱歷與凝冬換，即便這容貌不換，那我也肯定會選擇凝冬。」

徐姑姑嫣然一笑，螓首輕搖：「你可真會避重就輕。」

郭淡搖搖頭，一本正經道：「這可不是避重就輕，其實單論容貌的話，其實再好看，看個幾年也都是會膩得，如朝中那些權貴，他們的妻子可都是大家閨秀，天姿國，但他們還是養了不妾侍，即便那些妾侍得容貌不如他們的妻子。可見若想要相濡以沫，天長地久，就還是要投意合。」

徐姑姑又問道：「你我算得上投意合嗎？」

郭淡笑道：「也許夫人的許多行為，在別人眼中，是離經叛道，甚至於大逆不道，令人所不齒，但這也恰恰是夫人你最吸引我的地方，我比較喜歡有自己的主見，且相對獨立的人。」

徐姑姑問道：「為何？」

「這...！」

郭淡想了想，他知道這可能是時代的代，但他又不能說出來，於是道：「就是喜歡。」

徐姑姑沉思不語。

郭淡見不語，便問道：「夫人不信麼？」

徐姑姑一怔，瞧了眼郭淡，道：「快些起來洗漱吧。」

這語氣中倒是夾帶幾分妻子得意味。

「哦。」

其實以徐姑姑這種不認命的格，又豈會因為一張契約而跟自己所不喜歡的人同床共枕，就連都不會讓對方，隻是自己也有些不太明白，自己為什麼就會上郭淡。

然而，郭淡的這一番話，倒是點醒了。

在任何人麵前，其實都還是有一些力得，畢竟一個出名門的大家閨秀，在外拋頭麵，乃是當下世俗所不能容忍得，那就需要偽裝自己。

如曹恪、李贄他們看到的徐姑姑，都不是真實得徐姑姑。

真實的其實是亦正亦邪的。

骨子裡就有那種叛逆的基因。

可唯獨在郭淡邊，是沒有任何力的，這自然而然地就卸下了平時經常帶著的麵，那麼流出來的，自然也是真摯的。

所以反過來說，也不喜歡那些所謂的謙謙君子。

正在想著，忽覺臉頰傳來一涼意，回過神來的徐姑姑不故作生氣地瞪了眼方纔襲的郭淡。

郭淡卻是笑道：「夫人，你可真是越來越像人了。」

徐姑姑稍稍一愣，問道：「我以前就不像人麼？」

郭淡道：「以前夫人那可是仙，這仙不都是雌雄同麼。」

「你纔是雌雄同！」

徐姑姑當即就怒噴回去，便又作勢要走，可這剛站起來，就被郭淡一把給拉懷中，可手敏捷的徐姑姑，雪頸微微後仰，便是讓郭淡撲了個空。

郭淡抬起頭來，稍顯尷尬地瞧向徐姑姑，可見角掛著一促狹的笑意，眼神中還略帶一挑釁，宛如花季，不心神一，再度親吻了上去。

徐姑姑眉宇間有著許掙紮，突然，將目移開，旋即又輕輕合上目，漸漸地，朱微啟.....。

適才已經想明白自己對郭淡的覺，也知自己心裡早已經將他視作夫君，自也不會再抗拒與郭淡親熱。

過得好一會兒，二人才漸漸分開來，徐姑姑那雙盈盈目中，似水，似喜似，高貴嫵，可真是不勝收。

這般溫的徐姑姑，郭淡可還真是第一回見到，不吞嚥一口道：「個，如今天還早，昨日我們舟車勞頓，今天晚點起來，大家也不會多想的。」

話音未落，徐姑姑便是掙開來，道：「要睡你自己睡，我吃早餐去了。」

言罷，便出得門去。

「自己睡？」

郭淡抬起雙手，瞧瞧左手，又瞧瞧右手，一臉嫌棄道：「滾！滾！夫人，等等我。」

雖然昨夜二人隻是相擁眠，但是今日這一吻卻已勝過一切。

吃過早飯之後，郭淡又在楊晟的陪同下，四轉了轉，看了看揚子的發展，包括郭淡出錢在這裡建的學院，如今揚子所有的孩子都已經進這所學院讀書。

不分男。

雖然揚子有著極強男尊卑思想，但是孩子就無所謂，關鍵如今這大人都忙得很，哪有功夫照看孩子，免費讀書還不讀。

直到寇義來了，郭淡纔回到住宅。

「寇義見過姑爺，夫人。」

寇義恭恭敬敬行得一禮。

郭淡笑道：「大總管，你看著可比以前還要年輕一些了，這江南果然是好山好水啊。」

「這都是托姑爺您的福。」寇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當初讓你來，你可還不願來。」郭淡哼了一聲，又一臉八卦地問道：「老實說，找了幾個妾侍？」

「啊？」

寇義一臉錯愕。

一旁的徐姑姑翻了下白眼，不待寇義回答，就問道：「如今南京是什麼況？想必他們都已經知道我們來了。」

寇義真是如蒙大赦，一本正經回答道：「回夫人的話，他們昨日就已經知道姑爺抵達了揚子，我還聽說那些鹽商將於明日召開大會，商量如何對付姑爺，故此我今日便趕了過來。」

「這麼快？」

郭淡嘆了口氣，又向徐姑姑道：「夫人，看來我們今日就要前往南京城。」

徐姑姑略顯詫異道：「你不會也想去參加這個會議吧？」

郭淡點點頭道：「我可沒有時間一個個去對付他們，我要打十個。」

徐姑姑驚訝地看著郭淡。

郭淡笑道：「放心，我是早有安排，不然的話，我也不會向王一鶚許諾半個月解決他們，隻是我沒有料到他們的員能力還不錯。」

寇義解釋道：「其實在姑爺來之前，他們已經收到訊息，故此事先已經在私下聯絡人。」

郭淡道：「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吧。」

他立刻去找到楊晟，是再三保證，等忙完正事，會回來再住一些日子得，如此楊晟才放他離開。

當日，他們便匆忙忙趕往南京城。

與此同時，王一鶚也回到了南京。

他這剛回來，那南京提督趙飛將便找上門來，「我聽說郭淡昨日已經抵達他老家揚子，你們究竟談得怎麼樣？」

王一鶚稍顯尷尬地瞧了眼趙飛將，囁嚅不語。

他真不好意思提起那日與郭淡的談判之事。

太丟人了。

趙飛將是個急子，站起來問道：「到底談得怎樣？」

王一鶚心想，他到底是個急子，要真將郭淡的話告訴他，指不定會鬧出什麼事來，他思忖許，道：「你應該知道，郭淡背後是誰在支援他，我是難以阻止他南京。」

趙飛將道：「我也知道這無法阻止，但是在這一畝三分地上，可容不得他胡來，他若將我們南直隸給搞得烏煙瘴氣，那我可就饒不了他。」

你若不想他將南直隸弄得烏煙瘴氣，那你還就得饒了他啊！王一鶚暗自嘀咕一句，又道：「我已經告誡過他，但他似乎有足，還說半個月之，就能令那些鹽商俯首認錯，並且整頓鹽市，增加我們南京的鹽稅。」

「他這是在做夢吧！」

趙飛將道：「你應該知道，那些鹽商都已經恨他骨，要不是咱們在上麵著，隻怕一諾牙行早就被那些鹽商給沖毀了，我聽說明日鹽商就會召開會議，商議如何對付郭淡，這局勢很有可能會失控。」

王一鶚道：「事已至此，那我們何不就等上半個月，且看看郭淡究竟有何手段能夠製服那些鹽商。」

「如此也好。」趙飛將點點頭，又問道：「那關於新政的事呢？」

這是他最為關心得，他可不願意自己的特權被免，隻是目前他還不知道，郭淡究竟是為了自家買賣而來，而是帶著新政來的。

王一鶚心裡當然清楚，但是他認為暫時還不能告訴趙飛將，等結果出來再說，如果郭淡真正那麼厲害，趙飛將自然也會掂量一下，於是道：「他隻是一個商人，這手中沒有半點權力，憑什麼來我南京推行新政，他多半都是為自己買賣來的。」

趙飛將稍稍點頭，思忖半響，道：「既然如此的話，那我們倒是可以看他們鷸蚌相爭，然後坐收這漁翁之利，如果他們真鬥起來了，雙方就都會有求於我們，這話又說回來，若真讓郭淡將鹽商整合了，那到時誰來控製他，我們可得盯著這事。」

這是他們僚的慣用伎倆。

王一鶚聽得可是五味雜陳。

這可能不是什麼鷸蚌相爭，而是龍蝦相爭，這漁翁在惡龍麵前，與蝦米又有何異。

但他也沒有多說什麼，隻是點點頭。

他還是打算靜觀其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