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這一場捶丸比賽得結果,並沒有太多人去關注,純友誼第一,大家更關注的是,這一場辯論的結果。
事到如今,大家也漸漸發現,這一場辯論爭論的本就不是什麼王道和霸道優劣,而是大明王朝未來的主要方針。
是沿襲傳統,繼續將自己封閉起來,一味的對,兩耳不聞窗外事,還是做到外兼顧。
這可不是什麼小修小改,這是要將整個大方向都調轉過來。
自安史之到如今,已過去上千年之久,而在這一段期間,中原王朝一直都是往,而不是像漢唐那樣,不斷去對外擴張。
但這已經是大勢所趨。
首先,皇帝已經拍板決定,且皇帝說得是捍衛正義,推廣仁義,製止暴政,這就沒法反對啊!
其次,海運已經取代漕運,在這個基礎上,不可能再封閉。
最後,資本已經解決了力量不足的原因。
水已經沸騰了,誰也捂不住了。
但是,認可不代表要認慫。
向郭淡認慫那是絕無可能的,如今這兩邊都已經是勢如水火,故此閣是既不能違抗聖意,逆勢而行,但又不能屈服於郭淡。
在捶丸比賽結束之後,王錫爵就以閣的名義刊登了一篇文章,專門用來反駁郭淡之前的那篇文章。
例子就還是抗倭援朝。
整篇文章都是論述正義,我們抗倭援朝是完全出於正義,而不是我們的火炮,就是沒有火炮,我們也會這麼做的,因為這是我們的責任,這是我們的使命,儒家思想就是這麼教我們的。
正義纔是那堅不可摧的大炮。
當然,他們也是將出兵援朝,冠以皇帝之名。
是皇帝帶領我們追求正義。
那麼由此引出,我們大明王朝是堅決反對任何違反仁義之事,不僅僅是在我們國,周邊地區亦是如此。
從而又引出郭淡的那個觀點,如果我們不製止暴政、殺戮,那麼暴政和殺戮,必將會奔我們而來。
孔孟二聖當時不就是這麼做的嗎!
這是聖人的追求,亦是我們的追求!
可如何去製止?
文中又以元宋為例,宋朝為何阻止不了蒙古的殺戮和暴政,就是因為自缺乏實力,不思進取,如果我們要追求仁義,我們不但以作則,還得擁有製止暴政和殺戮的實力。
通篇下來,講得還是儒家思想,不但賦予更高得意義,且已經決定要付諸實踐。
儒生看完之後真是熱沸騰。
寫得可真是太好了!
就該如此。
去追尋聖人的腳步,對外推廣仁義,這是一件多麼令人興的事啊。
......
一諾牙行!
「這看著不像似在反對夫君,這不就是夫君所期得嗎?」寇涴紗是一邊閱讀著這篇文章,一邊是深疑啊。
郭淡哈哈笑道:「夫人,你還是這麼單純,不過我喜歡。」
寇涴紗斜目鬱悶地看著郭淡。
你這是在諷刺我嗎?
徐姑姑笑道:「這八就是夫君教他們的,但是滿朝文武可不會承認自己會認同一個商人對於儒家思想的看法,而夫君的那篇文章主要是側重於大炮,而他們這篇文章側重於真理與和平,雖然本質上並沒有一點區別,就看你怎麼去解讀。」
郭淡嘿嘿笑道:「話說回來,還是夫人厲害,給他們留下來一個反敗為勝的機會,以夫人的文筆,我相信若是我們佔據這道義製高點,那絕對可以比他們寫得更加正義。」
「你別誇我,我也不過是遵照你的意思去寫的。」徐姑姑笑著搖搖頭,又好奇地看著郭淡道:「可是夫君,關於這一點,我確實也有些好奇,其實這事你自己也可以做,不需要依靠朝廷,為何要將這事予朝廷去做,是因為陛下嗎?」
之前南海的事,都是郭淡單線作,也作得非常不錯,讓朝廷參與進來,你就不能為所為。
「陛下當然是一個原因,若陛下不支援,我肯定不會這麼乾,但實際上,我是非常需要朝廷的。」郭淡微微聳了聳肩,笑道:「因為這事就不能由我去做。」
徐姑姑好奇道:「為何?」
郭淡道:「首先,這不是我職責,我隻是一個商人,如果我披著仁義的外,去做買賣的話,那反而會影響到我信譽,契約與仁義還是有矛盾的地方,例如,對方若借錢還不上,那我是講契約,著他還錢,還是講仁義,給予他一個機會,屆時不管我怎麼選擇,我都會到傷害,但如果由朝廷來主持正義,那我就可以專心去追求契約。」
寇涴紗好奇道:「可若是由朝廷來主持正義,他們必然不會支援你的。」
郭淡笑道:「凡事皆有利弊,這就看怎麼去作,而我肯定是優勢的一方,故此我不需要太懼怕。但如果契約的一方是我,而決定契約是否作數得也是我,試問誰還敢跟我做買賣,不如將錢直接送給我。」
寇涴紗稍稍點頭,覺得又頗有道理。
郭淡又道:「其次,我是如此,別得商人亦是如此,商人的天就是逐利,如果我來主持這一切,那我必然要去偏袒那些商人,錢他們賺了,我卻了惡人,這種況其實已經發生了很多回,不可能永遠這麼下去。另外,如果矛盾雙方都是商人,那我必然也會得罪商人,久而久之,我將無法再領導商人。若有朝廷在主持正義,我反而能夠很好的領導的商人。
最後,這種大方針,必須是要外一致,如果國家非常保守,而我自己沖了出去,一旦國家關上貿易大門,那我就為了汪洋上的一葉孤舟,必須大家都在一條船上,如此我才能安心。
另外,關於王霸之爭,我其實也是支援王道,而非是霸道,霸道隻能用來輔助王道,或者是推王道的助力,若一味推行霸道,這絕非長久之計,不管做任何事,好也好,壞也罷,都要去佔據道義的製高點,如此我們纔能夠立於不敗之地。
真小人隻是目前短淺的井底之蛙,而真君子隻為信仰而活,雖也可堪大用,但不可能為最大的贏家,唯有偽君子纔能夠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為最大的贏家。」
「偽君子?」
寇涴紗不蹙眉審視了郭淡一眼,你可也是大贏家,那你豈不也是一個......。
郭淡笑道:「我總是說自己是一個真小人,但你見過哪個真小人能夠如此人戴,其實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也是一個偽君子。就別說我,自古以來,就沒有哪個贏家是真小人或者真君子,無一例外,全都是偽君子。這其實是人使然,這人都想過好日子,都想過得比別人好,可同時又希得到名和地位,但二者本就是矛盾的,你的功必然是建立在別人的失敗之上,沒有第二名,哪來的第一名,唯有偽君子可二者兼得。」
寇涴紗聽得是一臉糾結,喃喃自語道:「可是我生平最討厭得就是偽君子。」
郭淡笑道:「你討厭的不是偽君子,而是那些自以為是,貪小便宜的蠢貨,真正的偽君子那都是人戴的,因為真正的偽君子做得每一件事其實都是正義的,隻不過是有選擇得去做,若能給自己帶來好,同時又能張正義,那就去做,但前提是能否對自己有利,正義次之,若對自己有利,但卻是非正義之事,偽君子一般都會選擇不貪這小便宜,唯有那些自以為是的蠢貨才會去幹這種事,還洋洋得意,殊不知大家都笑話他。」
寇涴紗道:「名利雙收之事,是可遇不可求啊!」
郭淡嗬嗬笑道:「我說得是小便宜,若涉及到自己的核心利益,聰明的偽君子會將非正義之事,作正義之事,然後再去執行,而這就是功的訣竅,有不人作的是一塌糊塗,結果是臭萬年,也有些大事者,實在作不過來,就寧可捨棄部分核心利益,也霸佔道義製高點。」
說著,他將寇涴紗手中的報紙拿來,抖了抖,道:「這篇文章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正義必勝,仁者無敵,其實都是真理,這聖人都已經告訴我們,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唯有代表正義,纔能夠得到支援。」
寇涴紗恍然大悟,這其實就是郭淡功的訣,他在很多時候,寧可損失非常多的錢財,也要維護自己的信譽,但他維護信譽得目的,並不是說他就如海瑞一樣,有道德潔癖,而是信譽能夠給他帶來更多的財富,更大影響力。
如果信譽不會給他帶來一諾幣,不會給他帶來一諾錢莊,他絕不會花這麼多錢去維護。
徐姑姑笑道:「難怪那些大臣們都說不過,你都能夠將偽君子說得如此清新俗,令人心服口服。」
「非也!非也!」
郭淡搖搖頭,道:「他們說不過我,不是我口才了得,而是我努力了整整一年就說一句話,而他們則是努力了一天,就說上一千句話,用一千句話來概括一天和用一句話來概括一年,誰更無懈可擊?」
寇涴紗道:「難道不是前者嗎?」
「當然不是啊!」郭淡嗬嗬笑道:「乾的越,說得越多,自然是錯百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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