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時行說得很對,郭淡看似給了大家一個選擇,就是要麼國庫撥錢,要麼皇帝承擔。
但仔細向來,其實這不是一個選擇。
因為鑒於保守派對於閣的敵視和懷疑,導致他們是不可能答應讓國庫額外撥錢,去支援閣的計劃。
但是萬曆又是從治理河道的角度來闡述此事,朕要勵圖治,朕要治理河道。
最終他們隻會選擇讓皇帝來承擔。
這麼做他們不會損失任何利益。
倒是權貴集團眼睜睜地看著煮鴨子飛走。
他們並不知道,其實這煮的鴨子早就在郭淡的肚子裡麵。
因為關稅計劃,是郭淡目前為止下得最大的一盤棋,從滅四大牙開始,就已經在佈局中,如果不能掌控河道,那海外計劃就真的是孤懸海外,僚集團可以隨時掐住運河這條生命線。
所以不管怎麼樣,一定要全部拿下。
乾清宮。
回到自己地盤的萬曆,再也綳不住了,坐在椅子上,嗬嗬樂道:「郭淡,你說朕方纔得表現如何?」
郭淡搖著頭,不說話。
萬曆皺眉道:「怎麼?你認為朕表現不行麼?」
「不是。隻不過!」
郭淡兀自搖頭道:「隻不過卑職才疏學淺,一時間實在是找不到一個四個字詞來形容陛下您方纔的表現,以卑職的文采,隻能用兩個字來形容---完!
如果陛下習慣於聽四個字得,那就是---非常完!」
「哦---是嗎?哈哈!」
萬曆當即開心地大笑起來。
這種覺可真是太爽了。
以往他都是坐在裁判位子上,而這回他可是親自下場表演,這種靠自己努力,得到自己一步步計算來的結果,覺真是妙不可言啊!
「絕對是的。」
郭淡一臉崇拜道:「陛下有所不知,卑職方纔都有些害怕,故此一直都是低著頭的,生怕讓他們看出什麼來,而且卑職注意到申首輔、王大學士,他們也很慌,唯獨陛下您臨危不懼,獨自一人,撐住了場麵。」
萬曆突然回過神來,「還真是呀!朕當時看你一直低著頭,還以為你在想什麼,原來你是害怕了。」
郭淡滿臉委屈道:「不瞞陛下,卑職是真的怕了,上回軍備一事,就弄得卑職是心慌慌啊!」
萬曆點點頭,道:「你畢竟還年紀比較輕,還需再歷練歷練啊!」
「卑職謹遵聖命。」
郭淡趕抱拳一禮,心裡默默唸道,狗應有盡有,嘿嘿嘿......!
萬曆強行將得意得笑容給憋了回去,能讓他這麼做的,唯有金錢,他又稍顯忐忑地問道:「郭淡,如今這關稅十有**是歸朕所有,朕現在想知道,這何時能夠盈利啊?」
「這......!」
郭淡沉許,道:「其實盈利是遲早的事,不可能不盈利,就看陛下您是希快一地,還是慢一點。」
「當然是越快越好。」
萬曆是迫不及待道:「你有什麼辦法,就趕說來聽聽。」
郭淡道:「卑職還真有一條捷徑,可迅速幫助關稅扭虧為盈。」
「什麼捷徑?」萬曆當即睜大雙眼。
郭淡道:「就是向陛下您的貢品進行徵稅。」
萬曆聽得當即傻了,「你...你說什麼?向朕的貢品進行徵稅?」
郭淡點點頭道:「據卑職所知,各地向陛下進貢的貢品是不需要稅的。」
「是又如何?」
萬曆眉頭一皺,神顯得有些不悅,哥是要去坑別人的錢,你卻首先拿朕開刀,你想清楚一點再說,小心朕讓人拖你出去打屁。
郭淡嘿嘿一笑。
萬曆更不爽了,「你笑甚麼?」
郭淡憨厚地笑道:「其實卑職還知道,除陛下之外,還有許多許多人的船隻是不需要徵稅的。」
萬曆雙目一睜,吸得一口冷氣。
他漸漸明白郭淡究竟在說什麼。
郭淡著手,傻嗬嗬地笑道:「陛下,如今關稅不都是您的嗎,您稅那也是給您自己,不是給別人的,但話說回來,如果連您的貢品都得稅,那誰還敢不稅,這筆錢可是真不啊!」
哇......好狠的招啊!
不過朕喜歡!
萬曆胖胖的臉,出了無恥得笑容,突然,他又神一滯,問道:「朕若都要稅,漕運也得稅啊!」
「是,漕運的確也得稅。不過。」
郭淡嘿嘿道:「不過據新關稅法,漕運所運的貨,多半都是免稅的,涉及到稅的貨,多半跟漕運沒啥關係,要不就是幫陛下您運得,要麼就是幫別人運得,跟漕運自沒啥關係。」
萬曆想了想,好像還真是如此。
往京城等地運送糧食、綢多半都是免稅的,漕運幫國家排程,基本上也就是這些,至於那些昂貴得品,多半都是貢品,如果貢品的稅務都是皇帝自己承擔的話,那漕運自並沒有損失什麼。
真是損失的恰恰就是那個利益群,特權人士,皇親國戚,藩王,大太監,等等。
而郭淡早就惦記上這些人,他不管承包哪個州府,他第一步做的就是消除特權,因為明朝的特權,實在是有些變態,不是說特權有多麼多麼大,而且太多太複雜,就連秀才都有很多特權。
這些特權將會嚴重阻礙經濟發展,一旦他們的貨不用稅,你的貨需要稅,那你拿什麼跟人家競爭,之前衛輝府還有生產模式的優勢,但這又不是高技,人人都能夠學會。
一定廢除利益集團在運河上的特權,確保相對公平的貿易。
這其中一個最大的困難就是漕運,漕運這個就真法,因為郭淡也找不出替代者,任何一個商人,包括他自己,將漕運給承包下來,那隻有兩種可能,要麼北京因為糧食缺乏而淪陷,要麼自己就賠得傾家產。
隻有國家纔能夠負擔起漕運。
他在設計關稅的時候,就已經把許多大宗商品都免稅,尤其是運往京城的,更是大幅度免稅。
這都是郭淡早就計劃好的,但是他之前不敢說出來,就是覺得這時機還不夠,畢竟這裡麵涉及到皇親國戚,但是在萬曆答應他的蠶食鯨吞計劃之後,他知道萬曆已經厭倦與這個利益群站在一起。
時機已然。
「妙極!妙極!」
果不其然,萬曆笑得眼睛都沒了,他已經在想象,等到關稅落府之後,他突然向自己徵稅,那些僚不得氣暈了過去,「就這麼辦,就這麼辦,哈哈......!」
這一齣戲可真是演得越來越帶勁了。
事到如今,他知道這金幣已經落袋中,因為到時閣集團也一定會支援他這麼乾,這恰恰王錫爵想乾,又幹不了的事,既然皇帝主要這麼乾,那他們當然願意做一個順水人啊。
順便還能夠噁心他們一番,以報當初遼東軍之仇。
......
慈寧宮。
「兒臣拜見母後。」
「吾兒回來了。」
跪地誦經的李太後作勢要起,朱翊鏐急忙上前小心翼翼地攙扶起母親來。
李太後非常慈地拍了拍朱翊鏐的手背,笑問道:「不知吾兒對這新潞王府可還滿意?」
絕對算是一個賢後,但是對於這個小兒子也是非常溺,不過潞王幹了什麼壞事,都會護著他,反倒是以前對萬曆要求比較嚴格,這當然是對的,溺皇帝,縱容皇帝,那會出大問題的,可惜並沒有什麼卵用。
但是還政之後,也再不乾預萬曆的任何決策,安心在慈寧宮誦經唸佛,兩耳不聞窗外事。
「嘿嘿!」
朱翊鏐一樂,「滿意,兒臣滿意的。」
李太後笑道:「你是對潞王府滿意,還是對那片汪洋大海滿意?」
朱翊鏐撓著頭,傻笑不語。
李太後笑著搖搖頭,突然正道:「其實為娘並不希你去冒這個風險.......。」
朱翊鏐不由得麵一,「母後.....!」
「先聽母後說完。」
李太後拍了下他的手背,朱翊鏐趕閉上。
又聽李太後言道:「但是你皇帝哥哥如今非常從海外獲得銀子,唉...雖然為娘一直對於這個計劃,心懷疑慮,但是為娘既然已經還政與你皇帝哥哥,自然也不便乾預。
不過這話又說回來,若非郭淡建議在你的潞王府設立港口,為娘還真不一定會答應這個計劃。為娘與你說這些,是希你能夠明白,將來你去到那裡,不是去當一個閑王的,而是要掌控住潞王府的一切,決不能讓郭淡控製住一切。」
朱翊鏐小心翼翼問道:「母後認為郭淡不值得信任嗎?」
李太後搖搖頭道:「為娘與郭淡隻見過兩三麵,不知其為人,目前看來,他的確是非常忠於你皇帝哥哥,但有一點為娘心裡非常清楚,此人聰明絕頂,且頗有野心,雖然目前為止,他的野心隻在追求金錢上麵,但是誰知道他心裡究竟是怎麼想的。你一定要記住一點,郭淡這人可用之,但不可盡信之,因為他的手段和智慧,就連為娘都從未見過。」
朱翊鏐點點頭道:「兒臣定當謹記母後地教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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