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衍看了掌中的殘玉一眼,手指在上稍作挲,心神一凝,便往裡沉進去,立刻就尋到了先前在此間照出的正之影。
為大德,自是一見照影,即化真實。
現在殘玉之外已經沒有了氣、力雙,那麼殘玉之中的那個軀就可轉為真實一麵。
隻是他所在九洲為大道之缺,除了他這個在此間直接就的大德的人之外,不會去接納太多的外來力量,就算軀轉出,恐怕九洲就會在他麵前化變為虛假,他便會重新落到大道渾一之中。
好在法道本道法,就是在於化不可能為可能。
於是他心意一起,在運轉本道法的同時,氣、力雙也是被他反照了出來,重新回到了法上。
在這一刻,他氣、力、法三道可謂同時兼,這三者既可歸合為一,又可分開使。
隻是這裡需得注意的是,在其餘氣道修士一個都是不存在的形下,現下大道之下,唯有他一人執掌了氣道道法,沒有人與他分奪此道,也即是說,如力道、法道一般,整個氣道都是歸他執掌了。
他能覺出來,自力量從來沒有這般強大過。
他用心推算了一下,就算造化之靈此刻再出現在他麵前,憑著現在這等力量也有足夠把握將其逐絕寂之中。
因為此刻距離大道已然無比接近了,所以有的東西他看得更為通。
造化之靈所掌本道法與諸位大德不同,其實並非是氣道,而是大道之道。
氣、力、法隻是人道修士或者說是生靈修行之時才分出的道法,本質上其實也可算得上是大道之道。
不過再往上走的話,到最後都是以一法合萬法,以一道窺大道。
造化之靈由於是造化之中顯化出來的,故是天生就佔據了不道法,諸位大德自便難以抗衡。
而現在,他所佔據的道法無疑比造化之靈更多,故在力量對比之上自也是強過其人了。
這時他往九洲之外看去,在對大道有了更進一步的理解之後,他對造化之靈所推的這個道法的認知更深,也發現了一些以前不曾發現的東西。
在觀察片刻之後,他心中卻是升起了一個想法,假如自己並不放任這大道渾一之勢,而是以自為正中,將之化合進來,那自己或許不但能留存到最後,且還能將大道之力化為己有,能為真正的大道之主宰。
他在神意之中推演了一下,若是這麼做,一旦手,就不可能停下了,且若是沒有功,那麼就徹底站到了大道渾一之勢的對麵了,最後不是被此勢所淹沒,就是被這道法所排斥,如此便就會失去那一神留存的資格。
照這麼看,付出的代價這般大還不一定討得了好,那還不如什麼都不做,反正現在一神留存之人隻有他,那麼隻需安安心心等著自為執掌大道之人便好。
可這些都是此前之認知,現下他卻是看到了一些深層次的東西,尤其是大道在由序轉為至正序時卻有一些暫還無法確定的地方。
首先,大道渾一之勢的起始雖是由造化之靈本道法推的,但最後結果則是由大道天機轉運之後自行擇選的,看去與造化之靈本已經沒有什麼關係了。可到最後卻不得不承認,大道所認定的道主,實質上卻是由造化之靈的道法來決定的,那在道主重執道法之後會否有什麼患?
而便是第一個問題不存在,那在大道渾一之後,究竟是任由那獨存一神來主理控製整個大道之力,還是由大道之力反過來轄製此神?
他其實傾向於後者,因為他若沒有什麼作,那麼坐上此位之人是他也好,是別人也罷,其所有力量都是來自於大道所賦予,所以其人更像是強行被推到那個位置上的,就算執掌了大道,比起大道之主更像是大道的傀儡。而其所做出的判斷究竟是出於自意願還是順從於大道的示意,這就難說的很了。
所以任由這道法進行下去的話,結果恐怕不怎麼妙,最好也不過是一個合大道之人,最壞結局就是表麵上道主是他,可背後卻是造化之靈,或者說兩者已是不分彼此了。
轉唸到這裡,他決定照著自想法來做,而絕不順從其勢,尤其在有了超越對方的力量之後,那就更沒有必要妥協了。
造化之靈這大道渾一之勢對上此刻的他,唯一優勢就是佔了先手,得以先一步裹挾了大道之力。
這力量是不能做正麵對抗的,所以他此刻需要做的,便是在保全自的前提下,不斷將此勢頭下,再把原來被其利用的大道之力一點點搬挪到自己這裡來。
而他所能藉助的力量每多一分,大道渾一之勢就得一分,他也無需將此力完全化去,隻等佔據了主導之勢後,那麼自可將這道法化合進來,將造化之靈留下的一切都是歸併為自所有。
要是造化之靈還能主持這道法,那麼他這麼做明顯是沒有功可能的,可是而今大道之下,隻餘下他一人了,隻要他擁有足夠大的力量,無論他如何選擇自都無人可以阻止。
不過要做到這件事,就需要他以本道法來撬大道之力,好在法道能化不可能為可能,就算無法一下將所有大道取來,可是先撬些許卻是不難,下來不過就是一個積蓄過程罷了。
他此時往九洲之外看了看,若所有大道之力都被大道渾一之勢帶起來的話,那麼他就一點都借用不到了,所以必須儘快手了。
想到這裡,他也不再耽擱,把袖一擺,腳下一移,便已是自九洲之中走了出來、
一至大道之缺外,那無邊黑暗再度籠罩上,他沒有強行與之對抗,而是往還未曾被渾一之勢所吞奪的地界走去,同時時不時揮出一拳。就如之前與造化之靈對抗一樣,這等對撞之力使得大道轉運每每陷停滯之中,不過比那時更為猛烈。
而在這等間隙之中,他便轉法道本,試著攫取大道之力。雖然每回隻有些許投到他這邊,不過這已是足夠了。
隻要他手中還擁有一大道之力,那麼他就是永遠走不到盡頭的,那渾一之勢也就永遠無法完。
在他一點點收聚之下,所能被他用的大道之力也是越來越多,而因為此刻沒人手阻礙,故他還能更這些力量去撬更多的大道之力。
此番過程十分順利,局麵之上從弱勢到均勢,再是很快完了逆轉。
而到此一步,那大道渾一之勢也是被他併合了進來,而此中一切運轉,接下來都將由他所主導。
他毫不客氣將所有力量投自所主宰的道法之中,自心神也是沉於此間,而後推著大道之力,完這最後的蛻變。
意識起起伏伏之中,忽然間,此中明綻開,他了過去,卻見大道星河在自己麵前顯了出來。
哪怕他沒有刻意往此去,可是本力量的膨脹卻是把他推到了此間。
他往大道長河盡頭所在去,心中不升起無限慨,歷經諸般磨礪,終於快要到了,這條路,比他所想象的短得多,也比他所想象的長得多。
他慶幸的是,到得這裡之人,仍舊是他,從始至終,未有改變。
他正要往那裡邁步,心中卻升起一陣莫名悸,稍稍一辨,卻是出了思索之。
因為這條道路完全是由他走出來的,並非由大道本推的,所以下來該是如何走,也隻能由他自己來選擇。
現在擺在他麵前的有兩條路,一條便是原先順從大道之後該走之路,為那執道之主。
隻是這正如他所想的那樣,名義上為主宰,實際上卻是大道之傀儡。
這與原來大德相比,除了在境界之上高出一層,能夠轉運大道之力外,其餘卻也沒有什麼太大分別了。
最為重要的是,他登上此境,也就等於走通了這條道路,後來人同樣也能就此道,由於此位隻有一個,那麼他要麼拚命打後來之人,使得自始終居於上位,要麼就是放棄此位,徹底融大道之中,除此外再也沒有其他選擇。
而另一條道路,纔是他自己走出來的,至道非至,雖為大道之主,可也不過是此間過客,終要離去尋覓那更上之境。
更為上境是否存在?
他微微一笑,殘玉此刻仍是好端端的在他袖中,隻要此仍在,那就是有缺的存在,有變化的存在,這就證明瞭還能再往上行!
向道之路,永無止境!
若是他選擇了第一條路,自完自滿,說不定此就會離他而去了。
何況他既然立誓願為所有生靈開闢出一條道途,那麼自當踐行此道,可使後來人再有上行之路,而不是為那阻道之人。
一念既定,前方星河自也是生出了些許變化,他擺盪大袖,邁開步伐,很快來到了星河之盡。
這是萬事萬的盡頭,也是大道的盡頭。
他毫不停留走了上去,迴轉來,看著眼前飄的無盡大道星河,聲道:「塵心不覺難自悟,辟開人間通天路。惟願眾生皆長生,穹霄萬古執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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