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月如釋重負，手中捧著的頭盔跌落在地，留下一道痕，子無力靠在桌旁。

　他輕輕閉上了眼睛。

　只希危眉走快一點，再快一點。

　他的阿姐別再被謝灼抓到了。

　危眉出了皇宮。京城的道路上，滿地折斷的刀劍，尸橫遍野，空氣里都是濃稠的腥氣。

　天空一片鉛灰，雪還在紛紛地下，好似這雪白能遮蓋住一切。

　危月的人接到了危眉，危眉在他們當中看到了一人，微微愣住：“表哥？”

　裴素臣坐在馬上，白單薄，眼中淡淡的一片，沒什麼波瀾，只道：“等表妹很久了，走吧。”

　危眉翻上馬，握著韁繩的手微，想到裴家的事，見他神平淡，終究沒有開口過問什麼道：“走吧。”

　朔風吹開路上的雪，馬兒邁開四蹄，往北方的城門馳去，危月早就打通好了一切，危眉喬裝打扮，臉上帶了一層人.皮.面，守城的侍衛沒有認出，一隊人馬就這樣悄無聲息地離開了皇城。

　太出來了，線卻依舊微弱，刺骨的風吹在臉上冷極了。

　危眉耳畔風聲呼嘯，腦海中浮現了許多東西，揮之不去危月說謝灼已經在回京的路上，但看著遠方的道路，腦中一切又都煙消云散，這一刻心里只有一個念頭。

　快點離開。

　謝灼已經在路上了，若回去若得知不見了，必定會帶兵來捉拿，興許得到的會比上一次更狠的報復。

　馬兒一路向北疾馳，這一次有人護送在側，比起上一次順利許多，讓危眉生出幾分恍惚，覺得自己真的可以逃出去，直到后一陣馬蹄聲響起，踏碎了所有的幻想。

　“嗒嗒嗒——”

　赫赫的馬蹄聲，如同刀劍一般鋒利，穿破了冬日的冷風，清晰地回在雪地里，讓人不寒而栗。

　看著邊的人轉頭朝后看去，又一個個面上出驚。

　危眉子僵住，好像猜到了什麼，繼續策馬奔馳。

　他終究還是趕來了。

　后的駿馬，到底是行軍的戰馬，奔馳速度比他們快得多，馬蹄聲踩在地面上，猶如擊打著鼓面，越來越響，也越來越近，此起彼伏。

　危眉轉過頭去，風吹起烏黑的長發，看到那支隊伍如水涌來。

　那人馳在最前方，高高坐于馬上，一玄的勁裝，凌厲而威嚴，俊無儔的面容天生矜貴，卻因神顯得不近人，眉間已經凝結了一層冷霜。

　那冰涼的眼神，化了一雙利箭朝來。

　危眉說不上那是什麼覺，繼續加速策馬，絕對不可能與他回去。

　在臉上人皮.面不是特別的牢固，就快要掉下來，騰不出手去戴，彎下，去自己的行囊里索一。

　后傳來士兵的命令聲：“攝政王在此，還不快快停下！”

　危眉一長，袂在風中飛揚，發飄飛如流云，哪怕喬裝過，謝灼依舊第一眼就認出了。

　謝灼加快速度。大宛的天馬馳走極其快，幾瞬之間，所有的馬都被甩在了后，謝灼越過了周邊所有侍衛，與幾乎只差一丈。

　危眉轉過視線：“謝灼，你答應過讓我離開的。現在我必須走了。”

　的聲音隨著風傳來，多麼的輕啊，又這樣的溫。

　可下一刻，從側的行囊拿出來一，對準了他，扣了機關。

　刺骨的風吹來，謝灼看著那只箭弩，子完全地僵住，冷風灌袖，袍獵獵作響。

　謝灼好像又回到了那一日，危眉拿著箭弩對準他的那日。

　冬日的艷明，捧著箭弩，另一只手指尖拉弓，輕輕扣機關。只要松開，那只短箭必將穿他的膛無疑。

　策馬疾馳的謝灼，抬起頭對上危眉的眸子。

　沒有帶面，眉目熾艷，眼里如，后是一無際的雪，在冷風中吹開猶如一朵盛開的海棠，仿佛一陣風來，便能將那的花瓣吹碎開。

　脆弱，又這樣冷；說過喜歡他，卻又這樣的絕。

　朔風吹卷，風聲呼嘯。

　危眉拉滿了短弓，那一剎那，羽箭從箭弩中飛出，聲音疾轉如風，瞬間穿了他的。

　沿著馬背濺落在地上，開出的花來。

　謝灼跌落下馬，廣闊的視野中，看著危眉收起箭弩。

　用力扯著韁繩，對邊人道：“走！”

　沒有回頭，義無反顧。

　謝灼跪在雪中，捂著傷的肩膀，想起在北疆被流矢擊中時好像也是這樣，他跌落下馬，無數人朝他奔來，他被巨大的疼痛淹沒，周遭一切喧囂都沉寂下去，眼前浮現的只有。

　馬兒揚起飛雪，茫茫然的天地間，朔風吹去的馬蹄印，只余下了他一人……

　當真極其聽話，將他所有教的東西，都學了十十。

　謝灼到了一刺骨的痛楚，分不清是傷口更疼還是心更痛，結繃，仰起頭自嘲低低地冷笑，聲音抑著：“好危眉，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