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寶下意識扭頭去看,數丈之外,一騎快馬疾馳著沖過來,那速度簡直跟離弦的箭一樣。
嚇得趕退后,卻不料陸懷奇突然手拽了一把,搖搖晃晃幾下,仰面向陸懷奇倒下去。
就在這剎那之間,陸懷奇出雙臂去接人。
撲通--
意想中的痛意沒有傳來,靖寶反而覺得下的,一回神,渾的汗都豎了起來。
后背倒在了陸懷奇上。
而陸懷奇的手,就是那麼巧的覆在一左一右的兩個上。
一個疊羅漢的姿勢。
靖寶氣急敗壞拍開陸懷奇的手,慌里慌張的爬起來,鉆進了街對面的馬車里,然后懊惱的看了看自己的,心一悸一悸的跳。
口纏了白條兒!
他應該不會察覺到什麼吧!
靖寶雙手上自己,掂了掂,還是有點起伏的。
哀嚎一聲倒在車里,哪還有半分剛剛懟吳誠剛的氣勢。
殺千刀的騎馬之人,就不能慢點嗎?
靖寶懊惱的拍著額頭,獨自把愁腸百轉千回。
陸懷奇這會坐在地上,看著自己的兩只手,也是愁腸百轉千回。
的?
鼓起的?
雪青沖過來,“爺,爺,你摔著哪里了?”
“啊?”
陸懷奇抬頭,眼神里全是虛空和茫然,半晌后,他抬頭猛了自己一掌。
疼啊!
不是作夢!
“爺,你怎麼了?”雪青嚇得臉都綠了。
“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陸懷奇一把推開雪青,一邊狂笑,一邊從地上爬了起來。
“爺好著呢,爺太好了,爺前所未有的好啊,爺好得快瘋了,回府,回府,我要見父親!”
雪青聽得目瞪口呆。
爺最怕的人就是侯爺,這會竟然要主見他?
完了,完了!
爺一定是剛剛把腦袋磕到臺階上,磕壞了!
……
陸懷奇興沖沖推開書房的門。
宣平侯正和幾個幕僚說話,見兒子來,沉著臉道:“不通稟就進來,規矩呢?”
“父親,我有急事!”
“出去!”
“父親!”
宣平侯蹭的起,陸懷奇嚇得脖子一,趕退了出去。
“侯爺何必又如此,懷奇這孩子是個極聰明的!”
“聰明?”
宣平侯搖搖頭道:“連書都讀不好,滿肚子的流言混語,還談什麼聰明!”
“孩子還小,再過兩年就能懂事了!”
“靖七將滿十五歲,已經能撐起大房的擔子,他今年十七,渾渾噩噩的連個規矩都不懂,將來拿什麼家立業?拿什麼功名就!”
宣平侯頓了頓,又道:“不是我貶低他,當日侯府抄家,只怕他沒惦記陸家的死活,倒還惦記著那戲臺上還沒演完的戲呢!”
“侯爺言重了!”
“言重?”
宣平侯擺擺手:“你瞧瞧這偌大的侯府,有誰能替我運籌謀劃,一個個只會安尊榮,能指上的也就一個靖七,這孩子小小年紀,能有如此見識和膽量,難得!”
書房里聲音雖小,隔著一層門,還是清清楚楚的傳到了陸懷奇的耳中,猶如當頭澆過來一盆冰水,澆了他個心涼。
自己這是在干什麼?
是要向父親求娶小七嗎?
如此一來,不就將小七扮男裝的事,暴于天底之下,那麼小七這些年的籌謀,這些年的努力,豈不是因為他而毀于一旦,說不定連命都要丟了。
此刻的陸懷奇如喪考妣。
后怕就像一團冰涼的火焰,以他的五臟六腑為引,頃刻燒出一團清明來。
不能說!
誰都不能說!
哪怕天塌下來,地裂開來都不能說!
可不說,自己這一腔的相思怎麼辦?難不就眼睜睜地看著考科舉,做兒,娶一房妻子裝模作樣的過日子?
陸懷奇想半天,沒想出什麼名堂,只得灰溜溜的回了院。
……
“大,大爺回來了,這會人在書房,說是晚些再過來。”
“今兒怎麼回來這麼早?”
靖若素把帳本一扔,“讓廚房熬點醒酒湯送過去,待小廝在邊上好生侍候著。”
“是!”
靖若素又看了會帳本,覺得累,丫鬟侍候著洗漱,剛把妝卸了,秋曉匆匆走進來,低聲道:
“大,那狐貍跪在咱們院外,說是想見大一面。”
“見我做什麼?”
秋曉低了聲音,“書房外頭傳來的消息,大爺要把趕出府。”
“怎麼可能?”
靖若素眼中流出復雜之極的神。
這些日子,吳誠剛把這個流年是寵到了極致,要星星不給月亮,若不是在一旁彈著,早擺了酒席,把人明正大的抬進屋。
這熱乎勁兒還沒過呢,怎麼就要趕出府,也沒聽說那姑娘做了什麼不好的事兒?
從梳妝臺前站起來,披了裳便走出去。
學戲的子,妙就妙在段上,靖若素看著流年纖細如柳的腰肢,淡淡道:“你找我做什麼?”
流年抬頭,淚水滾滾而下,“求大行行好,給我一條生路吧,我寧肯在這院里做個使丫鬟,也不想出去。”
靖若素皺眉:“你的去留我管不著,誰讓你出去的,你求誰去。”
“大爺敬重大,凡事都聽您的,我是個唱戲的,連個娘家都沒有,跟著大爺只為求一口飽飯,從沒想過要爭天奪地,求大可憐可憐我吧!”
說罷,流年重重把頭磕在地上,幾下子額頭就見了,“大若不能容下我,我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難不我剛剛沒說人話,所以你才聽不懂?還是說,姑娘欺負我好子?”
靖若素心里開始冷笑了,口氣發道:“我要是喝了你敬的茶,容不下你那是我的錯;你連個姨娘都還沒掙上,不過是大爺從外頭買來的使喚丫鬟,有什麼資格說我容不下你?你以為你是誰?”
流年呆住了,做夢都沒有想到,自己在靖若素的眼里,也就是個使喚丫鬟。
高聲道:“大不我活,那我便不活了,反正我就是個戲子,賤命一條。”
說著,起往墻邊沖過去頭,立刻被周圍的仆婦攔著,一左一右的架住。
靖若素冷冷看著,聲音清亮緩慢:
“你也知道你是個戲子,被大爺相中,買進府做丫鬟,就該懂做丫鬟的本份,哪怕心比天高,也該夾著尾先把姨娘掙上。你倒好,姨娘還沒掙上呢,就攛度大爺買這買那,仗著自己子新鮮,攔著大爺去別的姨娘那里,這是一個丫鬟該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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