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怎麼形容這只手？

　骨節分明，修長如竹。

　再看手的主人，漆黑的雙眸瞇起，進的眼睛里，從的角度，能看到他眼睛里的自己。

　“快！”顧長平冷聲催促。

　靖寶只好將手放進他的掌心。

　掌心相的一刻，顧長平牢牢的握住他，稍一使勁，靖寶整個人便被他提了起來。

　這手，還真有勁兒！

　靖寶晃晃悠悠站穩，正要道謝，顧長平已從邊大步走過，只看到一個孑然孤寂的背影。

　靖寶滿腹心事，慢慢跟了上去。

　……

　幾十只火把將漆黑的夜空照得亮。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剛剛死了人的緣故，整個后院靜得讓人起了森森涼意。

　小山坡上的歪脖子樹極其應景，朝著一面生長的樹葉像暗夜里出的鬼爪子。

　魯平定嚇得連腳步都沒辦法挪，哭喪著臉道：“我坐在石頭上，他，他們站那兒說話，說什麼我沒聽見，石舜讓我走遠些。”

　張長壽問：“死者在什麼地方被絆倒的？”

　“那兒……不對……是那兒……”

　張長壽見魯平定已經語無倫次，搖搖頭，拿起火把就往前走，石家父子怕了什麼，跟上。

　國子監眾教員齊唰唰看向顧長平，顧長平擺擺手，“人多不好，你們留在這里，我跟去看看。”

　石尚書本想趁機跟張長壽說幾句私房話，顧長平這麼一跟過來，話反倒不好說出口。

　顧長平像是沒有察覺到自己的多余，問：“張大人，小山坡那邊，你多派幾個人過去瞧瞧，鬼神什麼的，我是不信的。”

　張長壽：“你們幾個，過去看看！”

　“是！”

　遠，靖寶見他們找得仔細，心中忐忑。

　扮四姑娘的人是元吉，元吉男生相，穿上子的服連都不用，添就是個子。

　那一絆是阿硯的功勞。

　他等魯平定轉過去，便施輕功將數塊心挑選的石頭散在路中，當時石舜的注意力全在上，自然也不會發現。

　魯平定驚，引得眾人趕來。石舜還有氣在，又因為份特殊，眾人自然是先把人抬到前堂救治。

　等人走，躲在樹后的阿硯和元吉立刻清理現場，一個去跡，一個撿起碎石。

　其實，靖寶并沒有十的把握能殺了石舜，卻不曾想一切如此順利。

　但也正是因為太過順利，反而忐忑起來，怕黑燈瞎火的，現場有什麼東西沒有清理干凈。

　也不知道是運氣好，還是四姑娘在暗中保佑，折騰了大半夜，竟然什麼都沒找到。

　張長壽一臉的納悶，莫非真是歪脖子樹上的吊死鬼，跑出來害人？

　這沒道理啊！

　……

　石尚書找不出兒子的死因，哪敢罷休。

　“來人，把這兩個殺人嫌疑犯帶回刑部。”

　進了刑部，往大牢里一關，嘗嘗刑部的“十八寶”，他就不相信這兩人不說實話。

　魯平定當場“嗷嗚”一聲，昏了過去。

　靖寶也心下大驚。

　萬沒有想到石尚書已經囂張跋扈這樣，沒憑沒據也要拿人。

　一旦進到牢里，刑不刑再說，扮男裝的份，百分百瞞不住。

　天牢都是要驗的。

　想著剛剛朝的那只手，靖寶撲通跪到顧長平的腳下，昂首道：“求先生為學生作主。”

　顧長平看著，眼神深邃，整個人靜得離奇。

　靖寶心慌慌。

　第一次真真切切的意識到：在石舜這件事上，真的魯莽了。

　“石大人，人在我國子監，跑是跑不掉的，現在沒有證據證明令郎的死與他們有關，你這般冒冒然拿人，很不妥！”

　靖寶猛的抬頭，不敢置信地看著面前的人。

　顧長平冷冷挪開視線。

　“這麼說來，顧大人是一定要攔著啰？”石尚書語氣不善。

　“不是攔，是勸！”

　顧長平手指著面前的人：“這人份特殊，當日他以一已之力將宣平侯府救出水火，石大人還是顧忌些好。”

　一語，驚醒夢中人。

　石尚書心頭狠狠一。

　雖然查抄侯府是奉了皇帝的命，但皇帝沒讓他的兩個兒子番糟蹋侯府姑娘，這事將宣平侯得罪狠了。

　如果自己莽撞的把人送進大牢，以宣平侯的個，只怕會直接闖進皇宮告狀。

　上回的事，老皇帝雖沒有一句重話怪罪下來，但石尚書心里清楚，皇帝是看在他一輩子忠心耿耿做奴才的份上。

　事有一，不可有二。

　更何況他是知道自己兒子德行的。

　“石大人，不如等刑部再往深里查一查，若真與他們有嫌疑，你再來拿人不遲！”

　顧長平淺笑著話峰一轉：“更何況死者為大，總不能一直讓令郎孤零零的躺在地上。”

　“是啊，大人，先把令郎收斂回府吧！”

　張長壽也在一旁苦勸，這沒憑沒據的就抓人，事鬧大，誰都吃不了兜著走。

　這算是遞了把梯子過來。

　石尚書哪怕心里恨不得將那二人筋皮下油鍋，也不得不踩著梯子往下爬。

　更何況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他森森的乜了靖寶一眼，著怒火道：“張大人，你命人將這后院給我封看起來，明日天亮再來勘察一遍。”

　“是！”

　張長壽頷首，朝后的人打了個手勢，衙役們立刻四下分散。

　靖寶長松口氣，朝顧長平一拜道：“謝先生為學生作主。”

　顧長平瞧著雪白頸子自領口生生顯出一截，結微滾了滾，語氣不善道：“如此莽撞，離死也不會遠了。”

　靖寶錯愕地看著他。

　這話，是在說嗎？

　……

　靖寶回到齋舍，只覺得筋疲力盡，一頭栽在床上。

　汪秦生湊過去，“文若，不洗漱了？”

　靖寶搖搖頭，沒力氣了。

　“服也不嗎，我來幫你了！”

　靖寶嚇得趕掙扎坐起來，揮揮手，示意他趕去睡。

　汪秦生雖然有一肚子話要問，卻又怕吵著高朝睡覺，只得吹滅燭火，上床睡覺。

　靖寶放下帳簾，也懶得解開前那塊白布，了外鉆進被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