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那麼蠢。”江刻懶懶地說，“他們有六個人，我又不是葉問。”

　唐亦寧笑了幾聲，沒再開口，江刻著車窗外，一會兒后轉過頭來，問：“你剛才和尤達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唐亦寧：“我和尤達說的什麼話？”

　江刻：“你說王小燦看不到希，慢慢絕，與其一直痛苦，不如趁早解。”

　唐亦寧：“哦，這個啊，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江刻：“你覺得王小燦會和尤達分手？”

　“不知道。”唐亦寧穩穩地把著方向盤，目視前方，“非要說的話，百分之八十的可能吧，會。”

　江刻皺眉：“可他們在一起已經七年多了。”

　唐亦寧：“那又怎樣？王小燦還年輕啊，后面還有長長的一輩子呢。”

　江刻沉默了一陣子，不知在想什麼，就在唐亦寧以為他不會再聊這個話題時，江刻開口了：“你當時和我分手，也是因為看不到希嗎？”

　唐亦寧：“…………”

　長長地嘆口氣，說：“江刻，我們當時那個況，真的不能用‘分手’這個詞，不合適。我們沒談過，就算我們現在結婚了，也是一對沒談過的夫妻。”

　江刻問：“到底怎樣才談？”

　唐亦寧：“你是不是也喝多了？電影電視沒看過嗎？至要約會吧？”

　江刻：“我們以前經常一起外出，就你和我兩個人，不算約會嗎？”

　“當然不算！”唐亦寧說，“我們以前那種外出，要麼是拍照，要麼是面試，要麼是拍完照一起吃飯，還有練車、買菜，買菜去的還是菜市場，連超市都沒一起逛過，你管這約會？”

　“那什麼是約會？”江刻問，“看電影？”

　唐亦寧都不知道他是真傻還是裝傻，都要被氣笑了，還是耐著子給他解釋：“我理解中的約會，不一定有明確的目的地，或是明確要做什麼事。兩個人一起出門，商量著去哪兒玩、哪兒吃，目的是為了放松心，讓自己和對方都能開心。要是覺得看場電影能開心，就是約會，覺得逛個博館能開心，也是約會，就算什麼都不干，一起在湖邊草地上躺著曬太，只要能開心、能放松，都算是約會。”

　江刻：“那不是浪費時間嗎？”

　唐亦寧很無語：“照你這意思，滿大街的娛樂場所都不該營業，飯館兒都關門得了，景區、游樂場、水樂園開著干什麼？博館、館、育館都不用建啦。”

　停頓了一下，覺得和江刻講這些就是浪費口水，搖頭嘆氣，“不說了，你時間寶貴，分秒必爭，理解不了就算了。”

　江刻：“……”

　他正認真聽著呢，怎麼又不說了？

　“等我們搬完家。”江刻說，“找個禮拜天，我們去約會吧？”

　唐亦寧：“哈？”

　江刻說：“看電影、參觀博館、逛街、吃飯、玩景點，去哪兒都行，隨你定。”

　這話不知怎麼到了唐亦寧的笑點，哈哈哈地笑起來：“你干嗎？婚都結了，還約什麼會，不矯？”

　江刻說：“不矯，其實很多東西我都沒玩過，就那個3D電影，你知道麼，我從來沒看過。”

　唐亦寧震驚：“真的假的？”

　江刻放松地窩在副駕上：“真的，小時候去看電影還沒出3D，后來那個《阿凡達》上映，我和尤達念初中，他想去看，票太貴了，我倆看不起，后來我就沒進過電影院。上回我去找你，你說要去看電影，我還怕出糗，裝了個APP研究怎麼買票，現在看電影都能選座的，有意思。”

　他陪著尤達喝了三瓶啤酒，沒醉，話卻比平時多很多，嘮嘮叨叨地告訴唐亦寧，他小時候去過游樂場和園，長大后再也沒去過，水樂園、海洋公園是一次都沒玩過。公司組織去外地旅游，是他第一次坐飛機，去了個爬山景點，是第一次坐纜車。晚上，很多同事約著去酒吧玩，他沒去，被人去酒店的棋牌房打麻將，一晚上贏了同事兩千多，第二天再也沒人肯和他打牌……

　說著說著，副駕上的男聲越來越輕，到后面變得斷斷續續，唐亦寧扭頭一看，江刻居然睡著了。

　他說的這些事，唐亦寧還是第一次聽到，江刻在面前向來表現得見多識廣、從容不迫，尤其是工作上的事，總是能說得頭頭是道。

　原來，他很多東西都不懂，平時就在那兒裝深沉呢。

　“等我們搬完家。”唐亦寧等綠燈時，手了江刻的頭發，“找個禮拜天去約會，你說的啊，到時候可別耍賴。”

　江刻閉著眼，打著小呼嚕，睡得很香。

　——

　長假結束，十月八號一早，唐亦寧六點半就起了床。

　天氣還沒變涼，穿上自己最貴的一條長袖連，深紫，面料舒適，剪裁合，穿起來顯得腰格外細、皮更加白。

　這子不好洗，唐亦寧平時都舍不得穿，在職日和潘蕾結婚這兩個日子里，最終選擇在職日穿。

　“好看嗎？”在江刻面前轉著圈，“我領導讓我今天穿得漂亮點，說要去見個客戶。”

　“好看。”江刻很嚴肅，“客戶是男的嗎？”

　唐亦寧：“你好煩啊！”

　八點十五分，唐亦寧神飽滿地來到金拉鏈所在的寫字樓，坐電梯到十六樓，走進玻璃門，第三次見到那位可的前臺孩。

　“嗨，小唐，早上好！我高婷。”孩說，“不過啊，咱們業務三部的經理也姓高，莫經理會‘小高’，所以大家為了不弄錯，都喊我‘婷婷’。”

　唐亦寧笑著說：“你好，婷婷。”

　高婷把帶去HR的工位，周雯給辦職手續。

　唐亦寧搞清了辦事的布局，比較簡單，只有兩個單獨的辦公室，一間歸莫惠清，一間歸財務，其余人都在大開間辦公。另外還有一個會議室、兩個接待室、一個茶水間和一個大展廳。

　沒多久，高婷又領來兩個人，一男一，男人個子不高，1米7左右，和唐亦寧年齡相仿，長相敦厚。人要年長些，三十歲左右，容貌普通，有點小胖，笑起來卻很親切，角還有兩個酒窩。

　唐亦寧明白了，這天新職的不止一個，他們三個都是業務崗，一部、二部、三部各增一員。

　周雯給他們安排好工位，讓他們試一下電腦，有問題找IT，又發了員工手冊和公司的一些資料畫冊，讓他們先看會兒。

　酒窩姐姐是個社牛，一會兒工夫就和唐亦寧互通姓名，說任穎，唐亦寧說：“我喜歡‘穎’這個字，我媽媽名字里也有一個‘穎’。”

　任穎大笑：“巧了，我兒剛上兒園，名字里也有個‘檸’，不過是檸檬的檸。”

　快九點時，莫惠清來了，見新人都已到崗，就在大開間里拍了拍手，把三位新人介紹給所有同事。

　唯一的男生杜春強，二十五歲，剛來錢塘發展，之前是在外省一家小拉鏈廠做業務，對拉鏈生產比較了解。

　三人自我介紹完，大開間里響起一片掌聲，唐亦寧覺得同事間的氛圍似乎還不錯，看那些人的表都友善。

　初面時見過的男生也在，對著打招呼：“嗨，我陸蕭，是莫姐的助理。”

　莫惠清拍著手說：“今天就簡單地歡迎下，中午我要去見個客戶，歡迎午餐定到明天中午。好啦，大家干活吧！小唐，你先看會兒資料，十點半跟我出發，還有陸蕭，你也一起去。”

　唐亦寧點頭：“好的，莫姐。”

　陸蕭：“OK！”

　大家各回各位，唐亦寧翻閱起那些資料和員工手冊，很快，十點半就到了。

　跟著莫惠清出門，任穎和杜春強羨慕地看著，業務部大部分業務員都不在，包括二、三部經理，暫時沒人帶他們。

　莫惠清開的是一輛白SUV，陸蕭坐副駕，唐亦寧坐后排，一直到這時，都不知道莫惠清要去見誰。

　車子開出科創城，路上，莫惠清給陸蕭一個任務，讓他給唐亦寧講講A省服裝市場上拉鏈行業的競爭況。

　陸蕭欣然接這個在漂亮妹子面前表現的機會，開始侃侃而談：“拉鏈，和面料不一樣，面料的規格品種那是數都數不清，拉鏈就比較簡單，也沒什麼特別高的技含量。咱們A省是制造業大省，全省有一百多家拉鏈廠，大錢塘區域就有三、四十家，包括一些小作坊，買幾臺機就能做。”

　“大廠與小廠的區別在于大廠的期和產品質量比較穩定。你應該可以理解，拉鏈用在服和包包上，它得順，拉鏈壞了，可能整件服、整只包就毀了。咱們金拉鏈在省數一數二，不過在全國的拉鏈行業，有一個龍頭老大，就是日本外克。”

　“外克的工廠在上海和廣州，客戶范圍遍及全國，哦不對！是全球，都是比較高端的服裝品牌，包括奢侈品牌。我們省又是服裝生產大省，很多好一點的牌子都是長期和外克合作，簡單來說，和咱們金同等品質的國產貨，共同的對手就只有一個，日本外克。”

　開著車的莫惠清在這時開口：“小唐，今天我們要去見的這個客戶，是一家服裝公司的設計總監，他們旗下有好幾個子品牌，高端、中端、低端都有，但他們一直都只用外克。我想試試能不能從他們的低端品牌手，從外克里分一杯羹，如果能有合作的機會，這個訂單量還滿大的。一會兒就是吃個飯，你也不用說什麼，聽我們聊就行。”

　“好的。”唐亦寧說。

　心里有的不安，總覺得這些事聽見過，好像是二部經理孟楊打電話時說的容。

　大著膽子問了一句：“莫姐，這個服裝公司什麼名字呀？”

　莫惠清從后視鏡看了一眼，回答：“婭仕玫，你以前做面料，應該知道吧？”

　唐亦寧：“…………”

　爸爸，媽媽，江刻，救命啊！！！

　作者有話說：

　小唐（捉急得團團轉）：嗚嗚嗚想跳車……

　小江（憂愁地托著下）：沒有錢包臺了，怎麼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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