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夏卿推車門下來, 卻見沈宴也抬手解開安全帶要一同下車。

　可能確實無趣，一個想到的就是效率問題，接著又想, 他總是搶著買單, 別等下買瓶水又搶著付錢。

　于是阻攔他, “不用, 我自己去。”

　沈宴卻堅持陪同，“你知道我喝什麼？”

　好像也是, 兩人只能一道兒往24小時便利店走。

　進了店，拉開冷藏柜, 背對著沈宴問：“你喝什麼？”

　人家沈宴個子高, 直接靠過來，手臂從頭頂探過去, 從冰柜里拿了一瓶可樂。

　“好久沒喝快樂水了，就它吧。”

　趙夏卿抬起頭，視線跟著沈燕的手臂，落到了他的臉龐上。

　兩人對視一眼，轉又給自己拿了一瓶百歲山。

　這次顯然是想多，沈宴沒再搶著付錢, 可算是給了一次付錢的機會。

　兩個人坐到車里, 沈宴很主的沖勾了勾手, 趙夏卿反應半晌才明白什麼意思。

　畢竟上一次擰不開瓶蓋, 所以人家沈宴是想幫擰瓶蓋的, 上一次擰不開完全是例外，這次哪有不嘗試就放棄的道理？

　所以拒絕了沈宴的好意, 比較幸運的是瓶蓋一擰就開了。

　沈宴見擰開瓶蓋, 只是挑了挑眉, 扣上安全帶繼續開車。

　年輕的男孩子和上了年紀的男人還是有差別的，趙夏卿從認識李明申，就沒見過李明申喝飲料。

　他喝了都是喝茶，久而久之，自己也養了喝白水的習慣。

　大概太長時間沒接喝可樂的男人，所以看到沈宴喝可樂，忍了一路才嘆：“到底還是年輕。”

　沈宴明顯愣了一下，側過頭，一臉不解的看。

　“什麼意思？”

　趙夏卿笑了笑沒說什麼，低頭去看手機的時候，才發現未接電話。

　剛才店里付賬，只顧著結賬，竟然沒注意到。

　看到是李明申打來的，趙夏卿角的笑慢慢收起來，食指懸在手機屏幕上空，猶豫要不要打回去。

　到最后趙夏卿也沒打。

　臉上云淡風輕，手機又收起來。

　趙夏卿沒有回，李明申也沒再打。

　回到公寓，趙夏卿洗過澡躺在床上，雙手搭在前，靜靜握了一會手機才放下手機準備睡覺。

　不過翻來覆去一陣，困意侵襲的時候，卻又出來手機，把原本是靜音狀態的手機調了鈴聲模式，這才安然睡。

　以前，不管兩人鬧矛盾也好，他偶爾犯矯也好，李明申想主就主，從來不考慮對方。

　完全套了那句，男人一個人的時候就會主找你，如果不主，那就是不想找你。

　不過如今這種境況，李明申就沒了那種霸道。

　所以今晚鼓起勇氣打過一通電話，靜靜地躺在床頭等回復，趙夏卿不回，他便忍著沒再打第二通。

　次日一早，李明申啟程去杭州。

　一下飛機就被朋友接到公司喝茶，想他以前日理萬機，如今突然變得這麼清閑，只要不是個純傻子，就知他現在遇到麻煩。

　若是前段時間，李明申還能端一端份，如今這個景，也沒有什麼好端著的。

　于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半玩笑半認真地打聽朋友，“最近要不要人，我去你那邊做個技指導？”

　他突然這麼說，朋友有些不信，“別開玩笑了，我這都是小工程，哪容得下你這尊大佛？”

　以前求人辦事，李明申覺得自己不要臉，后來做了老板，都是別人求他辦事，所以就算不端架子，也再也做不到像從前那樣卑躬屈膝。

　倘若朋友遞一個臺階，李明申還能繼續往下說，誰是朋友這樣一講，接下來的話就被堵里。

　所以抿了抿皮子沒再繼續講。

　而朋友那邊只知他是玩笑，畢竟以前還仰仗他的鼻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豈能讓他做技指導的道理。

　于是這場茶局喝了個寂寞。

　李明申在杭州呆了兩天，便打道回了老家。

　而那個400億項目又豈是說批下來就批下來，從一開始得到風聲，到如今已有三四個月，也沒什麼進展。

　李明申如果坐以待斃，就指著這碗飯，只怕不被債死，也能被活活死。

　正閑在家里差點發霉，老曹打來電話，說他在杭州那邊有個小工程，不知道李明申有沒有興趣一起參與。

　地鐵項目本是李明申最在行的，不過這次還多了一項，需要他負責地上部分，辛苦是辛苦了點，這項目總共下來也不過幾十萬。

　李明申轉念想了又想，與其閑著，還不如讓自個忙起來。

　于是輾轉又去了杭州。

　接下來一段時間，李明申就一直待在杭州，每天往返于酒店和工地之間。

　仿佛又回到剛創業那時，趕工期的時候，時常在工地忙到深夜12點。

　彼時溫度正高，太又曬，李明申每天換兩服都能。

　戴著鋼盔陪同工人一起站在大太底下面暴曬，手臂和脖頸每日也都添新傷，足足退了兩層皮，他也是黑了又黑才適應。

　忙碌之余，坐在工地上陪同工人一起吃盒飯的時候，咀嚼著干到難以下咽的盒飯，才有空想起趙夏卿。

　有時覺得離婚仿佛發生在昨日，有時又覺得恍如隔世。

　眨眼間一個月過去，X市那邊到底把他訴上法庭，李明申丟下杭州這邊的工程，起前往X市開庭。

　李明申向來緒穩定，脾氣好得很，鮮有人讓他真正怒，那一日在法庭上，就像被急了的兔子一般，當庭指著法/大罵。

　罵法/明知他不是不還錢，是被政/府所迫才會拖欠別人工程款，卻不為他主持公道。

　在法/眼里，為一個被告，有不滿可以去告別人，他們只關注整個案件本。

　所以看待他就如同看跳梁小丑，起離開的時候只是不咸不淡地回了句：“你有冤枉委屈你也可以去起訴，我們隨時可以幫你主持正義。”

　說完丟下眾人就走。

　老曹一把抱住李明申，一句話不說抱住，李明申許久才恢復冷靜，跟著他出了法庭。

　晚上去了老曹家里住，兩人一捆啤酒，兩把花生，在客廳里喝酒喝到下半夜。

　李明申醉酒之后，又特別沒骨氣地抱著老曹默默哭了一陣兒。

　老曹什麼話也沒說，只是用力抱著李明申一臉沉默。

　后來李明申醉得不省人事，靠在沙發上睡著。

　老曹猶豫很久，才自作主張給趙夏卿打電話。

　尋常時候，老曹從來不管別人的家事，除了關系好的李明申除外，且當初剛在一塊，他也早就預言，趙夏卿并不適李明申。

　不過那時，李明申早已經深陷其中，不管他說什麼都聽不進去。

　自個的朋友自個心疼，看著李明申如今深陷困境，卻盡所能的維護趙夏卿。

　而今日開庭，這人卻連一通電話都沒打過來關心關心。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李明申不說什麼，老曹卻為此打抱不平。

　離婚了又如何？

　又不是因為原則問題，老死不相往來！

　隔壁在李明申這麼困難的時候問都不問！

　電話打通的時候，趙夏卿正坐在電腦前忙工作，大半夜看到陌生號碼，第一反應就是要不要接。

　所以遲疑了一會兒，才拿起來手機接聽，誰知對方上來就說：“你是不是趙夏卿？”

　愣了愣，問對方：“你哪位？”

　老曹也不介紹自己份，上來就對一通指責：“你知不知道什麼夫妻誼？你知不知道他在我懷里哭過幾次？妻子能做到你這個份上，我也算開了眼……李明申就是沒腦子，才在離婚的時候那麼護著你，你的心就算是石頭做的，也該焐熱了吧？”

　劈頭蓋臉一頓教訓，趙夏卿懵在當場，反應好久才反應過來。

　找回一理智，“李明申讓你罵我的？”

　李明申要是能罵，老曹也不至于這麼生氣！

　看了沙發上的男人一眼，沒好氣的說：“喝多了！”

　趙夏卿聽說他喝多了，低下頭咬了咬，“他在你懷里哭……什麼時候？”

　“剛才！”

　“……你是哪位？”

　“他朋友。”

　“你們現在在一起？”

　“費話。”

　趙夏卿不計較他的氣氛，想了想又問：“今天遇到什麼事了？”

　老曹聽完差點被氣笑，搖了搖頭為李明申不值，“你是真不知道，還是裝不知道？離婚的時候他就司纏，你說能遇到什麼事？他今天開庭，你的男人今天開庭，我陪他去的！”

　幾句話又把趙夏卿堵得啞口無言，咬住紅，好半天沒說話。

　就聽老曹繼續說：“當初你倆剛在一塊兒，就給他說過，作家這個行當大多格古怪，跟他不合適，他如果聽我一句勸，也不至于淪落到現在這個地步，你都不管不問！”

　“……他一向不跟我說工作上的麻煩……”

　趙夏卿忍不住辯解。

　“他為什麼不說？”老曹推開房門去了外面臺，才站了不大會兒，后背開始出汗，扶著欄桿沉默了許久，“還不是為了你？他是比你大七歲，但夫妻之間從來都不是按歲數排的，最起碼他現在扛下所有，今天出庭，你也要打個電話吧？我就不相信，任何一點風吹草，你都不知道……就算你們離婚了，就一點舊也不念？我說話難聽，我這個人就這樣，有什麼說什麼！”

　趙夏卿握起拳頭，許久才深吸了一口氣。

　手心微微出汗。

　只能禮貌地說：“謝謝你……今晚照顧好他……明天等他酒醒，麻煩你讓他給我回個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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