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明不知道哪個方面江偌有疑問，「你指什麼？」

「份，」江偌說，「他把博陸的份都給陸甚憬了？」

柳明提前並不知道江偌對這事還一無所知，「雖然你爺爺去世了，但我這麼多年還是養了習慣去了解這行業里的事，據我所知，在他辭職之前，博陸開東大會表決同意了此事，跟著陸淮深就宣布了辭職。」

柳明能理解陸淮深這麼做的目的。

高層辭職本就會引起一番，再出高層的不良事跡，導致企業聲譽損，背後帶來的實際損失難以估量。

陸甚憬以為陸淮深會安靜地走，就算為陸淮深辭職產生的影響提前做好了應對，但陸淮深這后招，陸甚憬絕對無法招架。

可見陸淮深手段決絕，就沒為博陸的將來考慮過，估計就沒想過再回去，或許也是為了不想讓博陸最終真的落到陸甚憬手上。

江偌只覺腦中一團麻理也理不清，就像和陸淮深之間早就算不清的賬。

對而言，明叔此刻簡直充當了解語花的角，挖出打算深埋心的雷，讓發現，這雷其實並不會，亦讓明白與陸淮深之間，過去有過利用索取，卻也願意彼此付出。

明叔察著臉上的神，加了把勁兒又說：「有句俗話說得好，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在當時的力下，陸淮深收購江氏並不容易，而且我聽說他在準備自立門戶？想必也有很多要忙的。而且最近陸終南想改囑把財產都給陸淮深，包括他在博陸的所有份，只希陸淮深能回公司，幫博陸度過這次危機，但是陸淮深沒接。」明叔撥撥茶蓋，打趣道：「別人都以為他這主角在忙什麼大事呢，誰知道他是陪你在這兒度假呢？」

江偌心裡焦灼，恨不能現在就找到陸淮深問清楚，聽見末尾一句話，抬頭看向明叔，頓了一下。

明叔放下茶盞，看著，突然疑：「陸淮深在博陸十年，十年啊，付出多心力，你說對於博陸，他到底是怎麼想的呢，他究竟是想回，還是不回？」

江偌垂了垂眼，掩去眼底的緒，「您的意思是說，究其本，陸淮深是為了我，所以選擇徹底放棄博陸？」

明叔擺手否認，「不不，話不是這麼說，那是他與陸家的恩怨，要不要放下取決於他自己。我真正想說的是，到如今，你是不是發現你們倆似乎已經分不清誰對誰錯了？恩恩怨怨，孰是孰非？世事並不是非黑即白，對立的只是立場而已，立場改變，曾經的黑不是黑，白也不是白，就沒必要不再囿於過去了，不要再想太多。既然陸淮深已經有新的打算，那你要快點好起來，別再讓他擔心，讓他能放手去做。」

江偌頓了下，又笑了笑，只是笑得很勉強，更像是想哭。

「你還有什麼不明白的想問明叔嗎？」柳明格向來溫和，話里又多了幾分和藹。

江偌咽下哽咽，搖頭說：「謝謝明叔。」

柳明看向遠，自從江啟應去世后，他看到江偌就總想起江先生去世前抱憾的樣子，他想或許有一天他能找到合適的機會，把他那些來不及說的說出來。

今日如願，滿心輕鬆。

……

陸淮深辦完事下樓，準備再過去找江偌，結果見已經回來，喬惠抱著剛睡醒的滿滿，江偌正要往樓上走，兩人在樓梯上遇見。

陸淮深問：「客人走了？」

「走了。」江偌推著他往回走，「我有點事問你。」

江偌一定是又知道了點兒什麼之前不知道的事，這點直覺，陸淮深還是有的。

上了二樓，江偌走在前面，一直走到陸淮深平日辦公的區域，那兒地方寬敞，擺著書架書桌，角落的休閑區還有一把躺椅。

江偌現在的緒矛盾的，在糾結著如何開口，才能盡量避免使談話為質問。

由於轉的時候還沒想出個所以然來，於是就先快了一步，直接問他：「陸淮深你明明已經沒有博陸的份了，你之前為什麼不跟我說實話呢？」

有些無奈，但絕對不怨怪。

是自己過去幾個月活在影和逃避現實中，陸淮深所做只是配合，想讓保持平和心態，都能懂。

可當知道在過去那段時間裡，不管是抗收購江氏無條件給份，還是拒絕了多個新公司發展的機會，陸淮深都是平白遭了多倍損失。

時下正是他最忙的時候，他卻將時間與一起耗在這方寸之間。

覺得可惜，更覺得良心不安。

陸淮深一派輕鬆，似乎沒想到是這個問題，他挑挑眉道：「誰說沒有了？當初事從急，陸甚憬想要我的份才肯放你，那時我已有打算，份先給他，之後博陸價下跌，我再買就是。」

江偌見他說得好像重新買份不需要錢似的。

江偌給氣笑了：「短時間你又收購江氏，江氏份要轉給我，你無法獲利，另一邊又要大量買博陸份，現在新公司還有投資金，你哪兒來那麼多錢？」

陸淮深倒是沒撒謊，「未雨綢繆，知道陸甚憬有作的時候就賣了些基金，變現了一些票。至於收購江氏的是我和陸重共同創建的公司，陸重給行了些方便。」

「變現了一些票，是多？」江偌看著他。

陸淮深不說話。

江偌追：「不會是你在所有投資的公司的持吧？」

「那倒也不是，沒那麼多時間能等，就兩三家占比重較多的而已，賣了一家私有小公司。」陸淮深很快帶過，轉移話題說：「份都是虛的，拿到手裡的錢才是真的，怎麼說也還能養得起你。」

江偌沒好氣說：「誰要你養，我現在有錢！」

做點小投資，養活自己什麼的，綽綽有餘。

雖然陸淮深說得輕巧，但知道，他幾乎是賭上自己所有家了，還不知道他有沒有變賣不產。

陸淮深問：「那你在擔心什麼？」

江偌抬眸著他，也不知道在擔心什麼。

他知道陸淮深離開博陸自立門戶，將來照樣會有所作為，也相信他有千金散盡還復來的本事。

擔心的可能是，這於他而言不是最好的，可能也不是他最想要的。覺得自己現在就像是一座囚籠束縛著他，就像明叔說的，讓他沒辦法放手去做。

陸淮深一直在停下腳步等，陪，而似乎越加心安理得，沒為他做點什麼。

兩個人應該相輔相，而不應該為對方的拖累。

江偌心裡沉重，卻因為想通到幾分輕鬆。

「我想我們要不分開一段時間？」靠著書桌，觀察著陸淮深的表。

果不其然，話剛說完，陸淮深就變了臉，他還沒開口，就在他臉上看到了「想都不要想」幾個大字。

江偌垂眸，撓撓臉，不敢說話。

「你還想幹什麼，一起說出來。」陸淮深聲線倒是平靜，但語調不對，江偌倒沒真傻到他說就信。

抬起臉，順理章接道：「既然不想分開，那你就去工作啊。」

陸淮深上前，近，手撐在兩側桌沿，把困在書桌與自己膛之間，「我現在也在工作。」

江偌眼珠，故作疑：「拒絕合作機會，也是工作？」

陸淮深對答如流：「都是沒必要的合作。」

「那你沒必要的合作太多了吧，你開個新公司還得順便嚴格挑選合作對象？我記得我生滿滿之前你本來是要去杉磯的，有合作談判，是不是也黃了？」

江偌說到這兒，自知有些不對，立馬改口說：「我知道你是因為我留下來，我也很激你陪著我和滿滿度過了很艱難的日子。」江偌說著眼眶又些紅，不想讓陸淮深看見，索把頭埋進他膛，「同理我現在更應該支持你去做你該做的，你想做的。」

而不是拖住你前進的步伐。

陸淮深了嚨，「我現在做的就是我該做的，也是我想做的。」

「但我不想再這樣。」江偌臉直接捂在他懷裡，聲音悶悶的，呼出的氣息，將陸淮深的膛烘得熱，說，「我不想今後為離了你就什麼都不行的人，也不希你為了我放棄大好的時間和機會。」

江偌抬起頭看著他，「我想自己整理整理，自己走出來，找到一份自己的事做，盡量快點跟上你的節奏。」

陸淮深沉默良久，著一縷頭髮，不知道在想什麼。

江偌環住他的腰：「如果你有什麼資金困難，可以終止份轉讓流程，你可以賣掉江氏，給點兒你新公司或者和陸重公司的份給我，咱們也算平等易。」反正也沒打算以後接手江氏，知道自己幾斤幾兩，撐不起江氏，以後先聘請職業經理人管理。

陸淮深好笑：「放心，還沒到那地步。」

「今晚你就走。」

陸淮深一愣。

說：「昨晚那個工作電話，聽起來你也憾的，還可以挽回嗎？」

於是這晚在江偌的督促下，陸淮深訂了次日飛北的機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