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終南神有種罕見的難看，雙目如鷹，蘊藏戾。

江偌鎮定端坐，一點沒怯。

陸終南見此，忽然放聲笑起來，聲如洪鐘，雙眼褶皺堆疊起來，「很好，很好！」

轉眼，他頓時收了笑，一副諷刺涼薄口吻：「相比起厲荏的，你這種心思縝，不顯於的才是適合悶聲作大事的。可惜你還是太過年輕。」

你還是太過年輕。

這句話江偌已經耳到一聽見，就能心生厭煩的地步。彷彿年輕就是無知，是原罪。但凡是個年紀比大，多吃了幾年飯多走過幾座橋的人，一旦從上搜刮利用價值不，就敢拿出這話來數落。

江偌冷淡又客氣地回了句：「那可真是有勞您說教了，」拿起包起，「要是沒其他事，我先走了。」

「慢著。」

江偌沒應聲，只是轉拿眼神看著他，等他說話，分明沒什麼興趣的樣子。

「你真的不再考慮？」陸終南話里多了幾分威脅的語氣。

誆人不便威，的確是這人慣用伎倆，江偌越發不爽，語氣越發不屑：「很憾不能幫上什麼忙。」

「但你必須要做選擇，這是個死局！」陸終南惱怒，一把從椅子上站起來，「你既然肯忍氣吞聲任他收購江氏，把江啟應一生心給那姓杜的，你既然到這地步都要為他著想，為什麼不多想想，如果沒有博陸給他足夠的支持，他收購江氏可遠沒有預想中順利。」

江偌垂眸，思考了一下所謂的「遠沒有預想中順利」，到底是止於「不順利」的程度，還是，有人會從中作梗，本就不會讓他功收購江氏。

見沉默，陸終南正要添油加醋，一，誰料江偌搶先開了口：「我聽出來了，」點點頭，低喃了一句，隨後抬眼看陸終南，仍是之前那樣不徐不疾又篤定的語氣：「您的意思是，陸淮深若是執意要與常宛和陸甚憬為敵，您可能會出手干預，至於這干預程度如何，全看陸淮深到底要不要聽你的話，會放多權給常宛和陸甚憬。」

「過猶不及，你懂嗎？」陸終南沉一聲，揚起下看窗外，算是默認了。

陸終南對陸淮深始終疑慮未消，怕他一人獨大后出狼尾。

江偌笑笑：「懂是懂，但是我想，該說的您肯定也對陸淮深說過了，要不是他不聽，而您又沒其他辦法，怎麼會找上我？可我還是那句話，恕我無能為力。」

陸終南冷冷道：「你的意思是，陸淮深將來地位不保，江氏也落他人之手，你也無所謂？你要是不做出抉擇，那麼結果不管是對你，還是陸淮深百害無一利。」

江偌挑挑眉，好笑道：「江氏對我來說，雖然意難平，但也實在算補上是吸引力的餌，主要是以我一己之力，我吞不下，今後不知還有多人對著這塊虎視眈眈。何況給我下餌的，是我看一眼就會繞道的人。」

聳聳肩，於而言，承認自己無法管理好一家部問題百出的企業，並不丟人，何況曾任江氏董事的那段時間，連江氏高層錯綜複雜的派系問題都搞不定。

就算真將江氏拿回來，首先部整頓就是個大問題。對，高層不服，對外，要應對太多想要趁虛而的外敵。

到那時，腹背敵，舉步維艱，是想想都要宮了。

當然，也不是不可以聘請職業經理人幫忙管理，但如何挑選信任的人是個大問題，若是用人不當，之後又是永無止境的派系之爭。

「至於您拿陸淮深的前途威脅我，」江偌若有所思地頓了下，然後沒忍住嗤地笑了聲，「實在是沒必要。您既然知道陸淮深對杜盛儀舊難忘，一心想拿下江氏給，我瘋了嗎我還在乎他的事業和前途？」

陸終南最大的錯誤，就是用自己的立場，來考慮的立場。

現在只是個孕婦，還是個剛離危險不久的孕婦，何必要在這種時候去搞陸淮深？拋開談利益，現在只有陸淮深有本事保。

在和陸淮深的關係清理乾淨之前，只有陸淮深手握博陸的大權，最好永遠無人撼他的地位，才是最安全的。

一旦陸淮深讓步，地位到搖，大權旁落，對和陸淮深而言，才是百害無一利。

江偌肚子越來越大，站久了就會難，半靠著沙發才覺得舒服點。

咬著下，思考著說：「不過我以旁觀者的角度說句公道話，您忌憚常宛和陸甚憬，同樣也忌憚陸淮深，您想要的是讓這兩方維持某種平衡，相互掣肘的關係。但是您現在一味讓陸淮深退步，只會離您理想的局面越來越遠。論能力和對博陸的了解，陸淮深遠勝過陸甚憬，您心若是公證，自然是贊同能者居之。」

江偌故意停頓一下，讓陸終南有足夠時間理解最後這句話里的深意。

以前陸終南的確看好陸淮深，在幾個兒面前，可以說是給了他足夠寬泛的權力，可自從陸甚憬回來之後，陸終南心中的天平又慢慢開始端平，至此，已經開始傾斜。

「我現在看來，你顯然是想讓陸淮深慢慢放權，到最後，由陸甚憬取而代之。」

江偌這話說得直白，直接捅破陸終南的心思，令他惱怒，直接罵道：「婦人之見，妄自揣測！」

江偌不以為然：「是事實還是我的揣測，你心裡有數。雖然我對名利場的爭權奪利確實不太拿手，但在基於事實推敲人心這方面，還是稍微有點經驗的。」

江偌裝作不想多說，但實在咽不下這口氣的樣子，「陸淮深這麼多年為了博陸也算兢兢業業，為的不就是那一把手的位置？將來要是陸甚憬真的取代了陸淮深，恐怕不久之後，博陸都得姓常了吧？您確定到時候陸淮深還會幫你對付常家？」

陸終南沉著一張臉，被說得啞口無言，忽地氣樂了：「還說對什麼爭權奪利不拿手，我看你倒是拿手得很嘛。」

這話著一咬牙切齒的勁兒。

他嘆道：「行，你既然這麼執著，那到時候你倆要是出了什麼事，也就別怪我老頭子不好出面了。」

江偌一愣，不太懂他話里意思，這是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