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今晚陸終南目的明顯，不就是想離婚麼？與其被人看笑話，倒不如自己主些，如果趁此能讓陸淮深離婚，又能拿到自己想要的，豈不正好？

「你又有什麼資格讓別說話？」

江偌聞聲心底一窒，冰涼一片，好像那道聲音中出的冷意穿孔進，直指心臟。

江偌的角仍是噙著笑的，只是略麻木，想轉頭去看陸淮深，眼梢餘卻不經意瞥見了江舟蔓，正目熱切飽含意地看著自己右手邊那人。

「難道還是想說，憑你陸太太？」陸淮深盯著江偌燈下線條和的臉，語氣不如方才剛，但冷笑中帶著嘲弄。

江偌忽然輕笑出來一聲，對上陸淮既深銳又冷沉的黑眸。

原本對既來之事已經有了預，真正發生這一刻，江偌想開口，卻發現如鯁在。

飯前時候，雨點就開始從暗無邊界的天際落下，此時外面已是悶雷陣陣，雨聲漸急，雷電像是在敲鑼打鼓，雨大地似在和音，只為迎接今日這場大戲。

一樣的地方，一樣的天氣，但是江偌知道，唯一不同的是結局。

心裡彷彿被石頭著一口氣，呼出這口氣后，接下來的話便不再那麼艱難。

江偌微仰著臉，笑靨輕盈，眼眸清亮地看向他，認真道：「難道不是麼？要知道結婚容易離婚難，大家似乎也搞不清楚狀況，江舟蔓的親爹大義滅親，但害者是我爺爺，我跟江舟蔓立場相對，有權利說不給，我就有權利讓。你跟還沒結婚，那份更不是你們的婚姻共同財產這些份的去向，的確沒資格做主。」

席上各人連呼吸都屏住，看向主位方向，大家長和一把手的臉難看得一個甚一個，沒人敢再輕易火上澆油。

江偌說完，不再看陸淮深，而是掃了一眼江舟蔓和陸終南，「既然你們都這麼迫切的想讓江舟蔓進陸家，份拿出來，離婚，你好我好大家好不是麼？」

陸終南笑了一聲，雙眸渾濁卻依舊犀利，話說得不徐不疾，卻讓人不寒而慄，「今時不同往日，你江偌什麼也不算，從利益出發，陸家為了離個婚拿出那麼多財產，不值得。」

江偌從前是懼怕陸終南的，活了一輩子，早就練就了察人心的本領，在他面前囂也不過是關公面前耍大刀，你狠，他更狠。

可現在，他將話擺上檯面來談，退讓一步，後就是煉獄深谷，就算他在面前豎起刀山火海，也只能迎刃而上。

笑笑，溫和卻鏗然，「您既然也知道利益二字，勞煩您好好想想，這場結合一開始就是因為家族利益，難不你以為是因為？我江偌現在雖是人微言輕，但值不值得不是你們說了算，是婚前協議說了算，是法律說了算，只拿回江家份已經是我做出的最大讓步。」

旁那人的氣息愈發迫人，冷眼看著不自量力，苦苦維護著自己的尊嚴。

陸終南眼睛跳了下，還是那副睥睨冷靜的神，微瞇著眸看著江偌。

江偌輕鬆笑問：「還是說你們更想將這事鬧大？要是上了法庭，陸淮深婚跟江舟蔓維持不軌關係，這事要怎麼解釋？」看向江舟蔓：「是江氏擔得起江渭銘大義滅親后兒又做小三這樣的污名？還是博陸的一把手承擔得起婚出軌帶來的影響？」

的手臂突然被人拽住，如鐵鉗般箍住，那力道幾乎要將碎，江偌吃痛的皺了一下眉，被他扯著手臂轉面向他。

陸淮深眉目凌厲，繃的廓如刀鋒銳利，薄只吐出兩個字：「閉！」

江偌迎視他，淡問：「你有什麼資格讓我閉？說不得了，護這麼。」

陸淮深黑眸中暗流洶湧，薄勾起不易察覺的弧度，「自然說不得，利益婚姻的配偶和人怎麼相提並論，你說呢？」語氣已極低沉，調子卻不緩不急。

那種憤怒，無需從他眼裡和語氣里尋找，手上的力道就足以讓領會。

江偌看著陸淮深，揚著麻木抖的角。

潛意識中曾天真的以為，於陸淮深而言，應該有什麼不一樣了。因為他願意在困難的時候出援手，雖然要說盡好話，一請三請，但至不像一開始那般冷漠絕，對困境的不僅視而不見還多加為難。

但有什麼不同呢？

沒有什麼不同。

跟誰都能做，慾何愁不能發泄？運氣不好，撞上過那麼個時間點而已。興緻好時，冷冷的男人也會生出那麼幾分同心，愚蠢的人會覺得自己被特別對待，便順理章認為自己是不同的。

陸淮深在發泄，抱著他的時候卻在當真。陸淮深是那對有過同心的男人，是那個有時候會犯蠢的人。

這就是跟他的全部了。

其實，從開始到現在，都沒有什麼不同。

江偌笑得眼睛彎月牙，笑得眼眸潤亮，心裡空空，如那雷聲空響遍徹天際，忽然又消失無蹤。

輕輕朝他點頭：「我覺得你說得很對。作為你利益婚姻的配偶，所以追尋利益才是我的原則，」說罷將手使勁從陸淮深手裡掙出來，看向陸終南，聲音極輕但，但卻清晰了所有人的耳：「要麼給份離婚，要麼免談。」

江舟蔓沉浸在陸淮深間接的表白中久久無法回神，甜漫過心口，讓覺得之前所有的委屈都是值得的。

但江偌這話頓時讓氣悶得不行，沒想到老爺子親自出面都敢這般與之針鋒相對，不想和陸淮深之間要一直因為江偌而遲遲無法善終。

江舟蔓聲音焦急：「江偌你這樣有意思麼？商場之上無父子，你不明白，為此怨恨我我也不說什麼了，但是你有必要死死挽留一段不適合你的婚姻麼？」

「你搞錯了吧，我什麼時候挽留了？」江偌淡淡看向：「我早說過，給我份我立刻就離婚，還會祝你們白頭偕老早生貴子，何必為了那點份耽誤了你們兩家結秦晉之好呢？」

江舟蔓斥道：「江偌，是你太貪心，想藉此幫江啟應東山再起？之後威脅的是我們，你這分明就是為難。」

「為難？你們難道就沒有為難我了？」江偌環視在座一圈，都緘默不語。

陸重點了支煙站了起來，似乎不願意再聽這場鬧劇。

「我們也做出了讓步，」江舟蔓擰著眉心，一副無計可施的無奈模樣，「之前我找你談過，願意給你足夠的錢，讓江啟應頤養天年，你不答應，難道不是貪心想要更多麼？」

「你不僅找過我，還找過我家人吧？」江偌嗤笑，然後轉眼看向陸淮深：「這事你也知道吧？」

「說夠沒有？」陸淮深面無表看著，眼裡沒有任何緒，像一張幽黑巨大的網，幾將湮沒。

江偌笑：「說起來江舟蔓做事頗有你的風範，險詭詐，還差點害死我小姨。這事你也是知道的吧？」

「問你說夠沒？說夠就滾。」陸淮深打斷，目似刃。

陸星葉看著江偌臉上笑容有些僵，似乎再也綳不住了，一個人，面對這樣多的冷言冷語，又沒有退路，心中不免同起。

小孩子那一桌也早就停了下來，一點聲響都沒有，齊齊關注著這邊。

陸嘉樂忍不住為江偌說話：「大哥，你幹嘛這麼對說話，是你老婆啊！」

話音剛落，被自己老媽橫了一眼，「大人說話有你小孩子什麼事？」

陸嘉樂還要說什麼，被旁的陸緘按了下來。

而這時，陸緘手裡亮著屏幕的手機也被人從後面走，陸重叼著煙，看著微信聊天界面上的容。

陸緘：你姐在我家，被人欺負了，還在負偶頑抗。

程嘯：ctm，在哪兒？

陸緘：[視頻]

發過去的視頻是拍江偌跟人的對話。

陸重將手機揣進兜里，盯著陸緘不服氣的臉涼涼說：「是負隅頑抗，蠢得你。」

「手機還我！」

「沒收了。」

江偌沒關注到程嘯和陸重之間的小作，只是因陸嘉樂那句話鼻尖發酸，像一鼻子撞在牆上，酸意四擴，漫進了眼睛。

陸終南說：「既然沒得談，那你就先請回吧。」

江偌之不得，站起頭也不回就走了。

陸嘉樂說：「現在下那麼大雨，怎麼開車上，上次不都住在這兒的嗎？」

窗外凝結了一層氤氳水汽，外面的景朦朦朧，可室明明清大亮，江偌也覺得視線彷彿被大霧遮蓋，看不清路。

在快走到客廳門口的時候，後傳來陸淮深的叮囑，「讓劉叔送離開。」

江偌腳步不停，羅奇跟著，也不再躲避，因為有緒勝過害怕。走到門口，已經有車開了過來，江偌躬進了車裡，擺衫了大片。

「大嫂……」陸嘉樂的傘沒來得及送出去，覺得江偌很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