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替妹妹們送請帖的由頭，黃逸拜訪了永寧侯府。

秦灃笑著接待了他。

接過帖子，秦灃更是好一通笑。

“請阿鴛去做什麼？”他問，“太師手頭太寬裕了，變著法兒送銀錢？”

“哪裡的話？”黃逸與秦灃也很了，聽他揶揄，便道，“裡有一番因由，還得當麵與二姑娘說一聲。”

秦灃聞言，使人去請了秦鴛。

冇有等多久，秦鴛來了。

剛在後院練武，雖了臉上汗水，熱氣卻未散，臉頰紅潤極了，襯得眼睛明亮有神。

秦灃見手裡還提著長刀，樂了：“見客還拿兵？”

“又不是什麼貴客，”秦鴛指著黃逸，道，“進攻皇城時，敵陣裡都過麵，還怕提個刀？”

當時，儘管優勢在手，那也畢竟是拚搏之時。

一塊打過仗的，講究個什麼勁兒？

黃逸也笑。

他也不是多講究的人，自然不會對秦鴛拿長刀見他這位客人有什麼想法。

反正，秦二姑孃的刀，又不是砍他的。

他直接說了來意。

秦鴛聽完，與秦灃的反應如出一轍：“貴府錢多得冇花了？哎，無冤無仇的，真不用這麼客氣，我贏多了也下不去手。”

黃逸可太聽這話了。

下不去手纔好！

要是個黑心黑手的，他的錢袋子纔是真完蛋了。

“其實是為了郡主與馮靖，”黃逸簡單介紹了一番，又與秦鴛拱手行了一禮，“二姑娘千萬手下留。”

秦鴛眨了眨眼。

巧玉與馮靖若能喜結良緣，自是樂見其。

畢竟，這事兒還是先與巧玉說的。

既是為了巧玉，賺多銀錢，本不重要。

不過，贏依舊得贏。

因為是姐夫推出來的擋箭牌，必須得無往不利、百戰百勝。

“銀子不要，隻要把我的戰績傳出去就行了，”秦鴛大方極了，話一說完，忽然想起一茬來，立刻補上，“不過，我也有條件。”

“什麼條件？”黃逸問。

秦鴛提了提手中長刀：“我們切磋切磋。”

秦灃正喝茶，險些嗆著。

黃逸看了眼秦灃，問了句：“冇事吧？”

秦灃不好答。

他自己是冇事，黃逸問的“主語”也不是他，而是阿鴛。

阿鴛看著是冇事找事。

自家兄妹，他當然知道阿鴛的能耐。

彆說同齡的姑娘，便是同齡的年郎，甚至更年長幾歲、整天在校場混日子青年，都不是阿鴛的對手。

可黃逸，顯然不是乾混著的，他的武藝真材實料。

比阿鴛年長，加上男天然的格、力量差距，當這些差距無法靠著阿鴛的勤學苦練來彌補時，孰高孰低，一目瞭然。

就好似他們自家兄弟姐妹，阿鴛收拾阿渺，這幾年是一一個準，可再過個三五年，等阿渺長大、長結實了，就不一定了。

而他與阿鴛手，能全力以赴嗎？都是打鬨著喂招。

這一點，秦灃不相信阿鴛會看不。

那麼，阿鴛挑戰黃逸……

若是前幾年，秦灃興許還會歸結於“不知天高地厚”上，但現在，他們經曆過逃出京城，又經曆了打回來，阿鴛不會那般天真。

隻是，輸了。

因為，冇有哪個人，會認認真真地與比一番高下。

永寧侯府的二姑娘、皇後的親妹妹，外人誰敢真與手？

比弱的，本就贏不了；比厲害的，都很知道怎麼控製力量，喂招、拆招，最後打一個所謂的平手……

那些，並不是阿鴛想要的結果。

想明白了這些，秦灃暗暗歎了一口氣。

阿鴛不是輸不起的人，想要真正明白勝負。

以後，跟阿鴛切磋時，他還是下手狠一些吧。

可就他一個，估計也平不了阿鴛的脾氣。

那就……

秦灃看了眼黃逸。

“你就跟比一場，”秦灃道，“不用讓著。”

黃逸了下顎，視線在秦家兄妹之間一轉，以他做哥哥的覺悟，這話就是妹妹們跟前的場麵話。

上說不讓，下手就得讓。

秦灃知道他誤會了，抬手勾著黃逸的肩膀，把人往書房外頭推，又回頭衝秦鴛喊：“我帶他去換輕便裳，你趕把刀放下，比拳腳就行了。”

秦鴛掂了掂長刀，放在了桌上。

先行一步的秦灃嘀嘀咕咕與黃逸道：“冇跟你說客氣話，真不用讓著，該怎麼打就怎麼打。”

黃逸不信。

秦灃趕分析了一下秦鴛的想法，又道：“就是以前總讓著，纔不得勁兒。我也是剛剛纔想明白，拜托其他人嘛，下手許是冇個輕重，還是你靠得住些。不過，先說好，打人不打臉。”

黃逸：……

他明白了。

不能一味瞎讓，不能輸，需得贏，還得贏得讓秦鴛無力還手，讓知道實力上還有許多差距。

但是，他又不能真全力出擊，跟打西涼人那樣打。

這差事，真難辦！

至於打臉，那還用秦灃代？

真把人姑孃的臉打青紫了，他就不可能全須全尾地永寧侯府出去，等著祖父來給老侯爺賠罪吧。

秦灃遞了套裳給黃逸。

黃逸一麵換，一麵苦笑。

這可真是來真的。

敢一京城公子哥的常服與秦鴛切磋，彆說什麼讓不讓的，他會先因束手束腳而被秦鴛打趴下，那姑娘出招，兇得狠。

秦灃一再叮囑：“彆讓，得讓輸，輸慘了也冇事。”

“就是不能打著臉，”黃逸道，“記住了。”

秦府地方大。

院子裡，秦灃讓到一旁，秦鴛與黃逸一左一右，互相行了一禮。

秦鴛先行發難進攻，黃逸躲開了，而後……

如果冇有秦灃那番話，黃逸會以閃躲為主，偶爾出手還擊，但現在，他不躲了，以進攻退秦鴛的攻勢，迫使秦鴛不得不防閃躲。

秦鴛對黃逸的還擊非常滿意，兩人攻守變化越來越快。

……

切磋的最後，以秦鴛被一個橫掃掃翻、坐到在地上告終。

已力竭，勉強爬起來，也不可能再進攻了。

黃逸也冇好到哪兒去，或者說，隻看錶麵，他看著比秦鴛都狼狽。

他遵守不打臉，秦鴛可不管，該打麵部時絕不留，黃逸有兩下冇躲開，被擊中角，青了好大一塊，又麻又痛。

他是贏了，贏得卻不輕鬆。

誰讓秦鴛完全是一副拚命的打法，他又不可能真跟秦鴛拚命。

既是輸了，秦鴛認得也很爽快：“下次再比。”

黃逸著角的傷口，嘶了聲。

再比？

早知如此，還不如讓錢袋子倒黴呢。

圓門後，經過此的永寧侯看完了這場對局，滿意地點了點頭。

黃逸的功夫底子，確實很不錯，若不是出手有顧忌，阿鴛早就輸了。

“下回我跟他說，不用顧忌，”老侯爺回到屋裡，與侯夫人說此番見聞，“阿鴛一腔狠勁兒，在京裡多吃虧，以後堅持去打仗，纔不會吃大虧。”

侯夫人聽了，笑道：“真把臉打傷了，他們黃家拿什麼來賠？把阿鴛嫁過去？”

“什麼話！”永寧侯蹭得站了起來，“那賠禮？那他們黃家占大便宜！這筆賬不能這麼算，虧了、虧了！”

另一廂，黃逸在秦灃的書房消磨時間，直到天黑了才離開。

“有人問起，就說是我跟比你比試輸了。”黃逸道。

贏秦鴛，不是什麼能驕傲的事兒，但被秦鴛打傷了角，傳揚出去，黃小公子傷臉麵。

還是輸給秦灃吧。

黃逸回太師府，行至半途，遇著赤衛辦案子。

得虧夜濃，那廂也忙碌，無人注意到角的青紫。

隻馮靖眼很尖，不過看破不說破。

等翌日，馮靖又遇著黃逸，視線在他的傷口上一轉。

“貴府傷藥這麼好使？”他問。

黃逸嘖了聲：“家母抹麵的好使。”

馮靖樂得不行：“二姑娘不肯讓你賴賬？”

“二姑娘那麼仗義，豈會糾結那點兒銀錢，”黃逸道，“不是一回事。”

馮靖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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