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南弦低了聲音，焦急地說道。

衡玉心中“咯噔”一下，心臟像是猛地往下墜了墜：“出什麼事了？”

“昨夜長公主殿下伴守圣人靈前，已近兩日兩夜未眠之下，今晨天初亮之際忽發不適，由太醫看診罷，道是疲累及悲痛過度所致，便開了方子，回了府上靜歇——”

吉南弦大致將經過言明：“離宮時尚且還算勉強，可誰知回府不過一個時辰，便突然嘔昏迷，像是發了急癥，據方才宮傳話之人道，看況恐怕……”

“阿衡，你快些出宮去看看吧！”

衡玉腦中空白了一瞬，立時點頭：“阿兄隨我一起——”

“這是自然！”

與永長公主有著多年分在的，不止是衡玉，更是整個吉家。

兄妹二人匆匆出了東宮，過宮門，等在馬車旁的程平跳下轅座。

“平叔，去永長公主府！”

衡玉邊待著，邊極快地上了馬車。

候在馬車里的翠槐甚至沒來得及反應：“姑娘——”

接著，吉南弦也坐了進來，馬車很快駛，離開了宮城。

出了宮城范圍，程平一手駕車，一手從懷中掏出了一張字條，遞向了后車廂：“有人給姑娘的。”

衡玉下意識地打起車簾，手接過，展開來看，目只見字跡悉。

其上僅一行字——皇帝之死，實為人毒害。

衡玉眼神微變。

吉南弦探了頭過來瞧：“什麼字條？”

待見得其上所寫，瞳孔不由一震：“這……”

衡玉已將字條攥起，握在手中。

“阿衡，你可知這字條是何人所遞？”吉南弦面鄭重地問。

衡玉：“知道。”

“誰？”吉南弦一瞬不瞬地看著。

衡玉有些出神，隨口答著：“蕭牧——”

吉南弦：“？”

不是分道揚鑣了嗎？！

為何還要給他妹妹傳遞消息！

這定北侯到底是怎麼個意思？

不對不對……

這非是眼下的關鍵所在！

“難怪……”吉南弦找回腦子，后知后覺地道：“難怪太子殿下近日命人暗查圣人邊之人……原因竟在此！”

可……如此要事，太子殿下行事雖未避他，卻也未曾與他明言詳細，定北侯是如何得知的？

莫非——

想到昨晚蕭牧先殺伽闕，后與太子單獨前往崇文館……

崇文館，乃是昔日太子與“定北侯”讀書的地方……

是人非，共赴舊地……

莫不是已經攤牌了？

吉南弦腦中思緒混雜，一時不知究竟該專注于何，直到妹妹的聲音在耳邊低低響起：“皇帝臨去前，也是突發急癥嘔……長公主殿下上所中，會不會是同一種毒？”

吉南弦驚異地看著：“你是說……長公主殿下，也中毒了？！”

衡玉微點頭，眼神變幻著：“前不久白爺爺剛診出來的，此毒極晦，藏于殿下已久……”

此前還曾短暫地懷疑過，下毒之人或許就是皇帝——

吉南弦后背升起寒意：“如此相似……那多半就是同一人所為了！”

衡玉作略遲緩地點了下頭。

是。

同一人所為……

那麼，那個人，是誰？

死死地抓著袖，卻無法制那些逐漸清晰的念頭。

“何人竟能同時給圣人及長公主下毒……且長久以來，竟無人察覺。”吉南弦的眼神驚懼反復著：“此人究竟何來如此瞞天本領……”

衡玉忽然道：“太子殿下……”

吉南弦驀地轉頭看向妹妹：“阿衡，你是懷疑這皆是太子殿下……”

“不。”衡玉看著他，定聲問：“太子殿下此時在何？”

“我去尋你之前，太子殿下便已出宮趕往長公主府了——”

衡玉眼神倏地一變。

而后催促道：“平叔，再趕快些！”

程平將馬車趕得飛快，待臨近永長公主府之際，心中焦急萬分的衡玉打起了車簾往車外看去。

“阿兄！”

看到前方坊一條岔路上行駛著的車駕，衡玉忙道：“你快看看，那是不是太子殿下的車駕！”

吉南弦聞聲靠近車窗往外看去，只見得那行車駕駛了另一條出坊的甬道上：“是，正是太子殿下的馬車——想必是長公主殿下況大致無虞，太子殿下帶人回宮了。”

衡玉心下微松：“若是如此，那當真是再好不過了……”

而這句話中，所包含著的另一重意思，此刻只有自己知曉。

若太子安然無恙從長公主府離開，那便可證明是多疑……

馬車很快在永長公主府門外停下。

府門外，果然不見了太子的車駕。

衡玉剛下馬車，便走上前去，向迎上來的門人問道：“殿下況如何了？”

“衡娘子來了……”門人嘆了口氣：“殿下此前吐昏迷，而今才算離命之危，由醫施了針，此時已經睡去了。”

衡玉微皺著眉點頭：“那就好。”

可此前白爺爺分明說，殿下暫無命之憂……為何今日突然發此急癥？

當真是因皇帝駕崩之故了刺激，還是另有緣故？

是那“暗中之人”等不及想要對長公主府下手了嗎？

衡玉一時想了諸多，正待府去尋其蓁嬤嬤問一問詳細時，忽聽后遠傳來一聲極為凄厲的馬兒嘶鳴——

衡玉形一僵，作遲緩地轉，向那聲音的來。

馬兒嘶聲還在繼續，像是驚竭力掙扎之下發出的聲音。

吉南弦也聽到了，下意識地看向坊后的方向。

算一算，太子殿下的車駕，此時應當剛出坊不久——

“那聲音，該不會是……”吉南弦幾乎不敢說下去。

衡玉面上褪盡，僵地轉回頭，過那門人，看向長公主府院——

府院深深，拱門重重，一草一木，一磚一石，都是再悉不過的模樣。

而這一刻，這一切景象仿佛皆于眼前悉數崩塌，瓦解，徹底顛覆，消匿。

衡玉腦中與眼前，都陷了短暫的黑暗。

后坊外傳來模糊不清的廝殺聲，將猛地從那黑暗的漩渦中拉回。

眼眶紅極的衡玉驀然轉，奔下石階。

吉南弦面發白地跟上，邊待道：“平叔，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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