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桃看見孟金牛神頭不錯，很替他高興，問他肚子不，醫生可有待現在能吃點什麼？可以去外面買來。

正說著，孟長壽從門外走進來，兩手攏在袖里，佝僂著子，垮著個臉說道：“啥都要買，你有幾個錢？醫生說可以先吃些粥，你就拿這個碗，去醫院食堂打碗粥來，我和金牛分著吃行了。”

孟金牛問：“妹子，你吃過早飯了嗎？”

孟桃搖頭說還沒有，孟長壽又道：“那三個人分一碗粥也，這碗大，每人喝幾口墊墊。”

孟桃：“……”

誰要跟你個糟老頭子分一碗粥？

孟長壽見孟桃不，就催：“還不快去？一會人家都打完了，你吃啥？”

孟桃：“你想吃自己去，我憑什麼買給你吃？”

“你……”孟長壽噎住，生氣地瞪住孟桃，他帶來的錢都繳了醫藥費，要是還有錢，哪用得著肚子等來？

孟金牛沒有幫爺爺說話，他也不了，就只能用眼睛轉來轉去地看著兩人。

孟桃對孟金牛說：“我去外頭飯店隨便吃點，給你打碗粥來，你等著啊。”

說完轉就走，孟長壽頓了頓，也快步跟了出去。

孟金牛：“……”

他爺爺不會又去罵桃花妹子吧？唉，都怪自己沒用，讓桃花妹子氣了。

孟長壽跟到門口，孟桃回頭看著他：“你要干什麼？”

孟長壽沒好氣：“我能干啥？你有錢就給我也買個窩頭吃，我待會要走路回家的。”

“你要回家？那誰照顧金牛哥？”

“你不在這嗎？”

“又不是我打傷了他，而且我一個孩子，也不方便照顧他。”

“那我不管，還不著我老頭子來服侍他。”

“說得好像有道理，是你兒子孟來福打傷了孟金牛，孟來福讓公安帶走了，你這當爹的不該替你兒子照顧人家嗎？”

孟長壽答不出話。

孟桃又道：“孟金牛挨打的時候，你為什麼不阻止？”

“我在院子里，不知道他們的事。”

“你不知道才怪，你就是習慣了看孟金牛挨打，孟金牛也是你的親孫子，那麼尊敬你，你卻對他這麼冷漠，任憑耿柳把他待打殺，你真不配當爺爺！”

孟長壽惡狠狠地盯著孟桃：“你個破爛丫頭，再瞎胡說，我……”

“你要怎麼樣？你敢怎麼樣？我破爛丫頭，你還破爛糟老頭呢！難看死了，別跟著我！”

“我有話跟你說，病房里人多，不方便。”

“我跟你沒話說！”

一陣寒風吹來，孟長壽那滿是補丁的破棉襖抵擋不住，他了脖子，攏袖，臉上的兇狠收斂了些：“這算是大件事，你就當替你爺爺聽聽。”

提到孟爺爺，孟桃不再做聲，還真想聽聽孟長壽要說點什麼容，就領頭走進了飯店，找個桌子讓孟長壽先坐著，自己去玻璃柜那邊買吃的，要兩碗熱氣騰騰的豆，和六個大包子，再讓服務員熬碗沫粥，等會帶去給孟金牛，孟金牛是外傷不是生病，可以吃點粥，不然沒營養也難恢復。

孟長壽看著孟桃一下子花這麼多錢票就為吃個早飯，心疼得眼角直。

半碗熱豆、兩個包子下肚，孟長壽上暖和了，問孟桃：“你爺給你留了多錢？”

孟桃：“我爺去世時，你不也來了嗎？沒留有什麼錢。倒是當年我爺幫我招的那個上門婿，花了幾百塊，退親的時候，我讓他們都賠給我了。”

“那是幾百？”

“別問，問也不說，那是我家的錢。”

“家的錢你就這樣花？花沒了再上哪找去？”

“你管不著。”

孟長壽被氣得，端起碗一口喝干豆，又吃了個包子，抹抹道：“我是管不著，也懶得管你了。只是看你這不孝不敬的樣兒，往后我弟那一支香火，怕是也靠不得你。既然你夢到長栓說喜歡金牛，那我就把金牛過繼給長栓，讓金牛去臨水村落戶，遂了他三爺爺的心愿。”

孟長壽說完，不知是讓熱氣熏的，還是被自己到了，眼里竟冒出點淚花。

孟桃看著孟長壽，心里暗哼，昨晚開始試著挖個坑，這老小子真的跳了。

不管他是為了孟長栓還是孟金牛，總算有點良心了吧。

像孟金牛這樣勤勞又能干的壯勞力，耿柳是絕對要抓在手里的，孟長栓自然也舍不得，做出這個決定，他昨晚怕是都睡不著覺。

他相信了孟桃所說的，夢見孟長栓說喜歡孟金牛，他覺得那就給兄弟一個孫子繼承香火又怎麼樣？另一方面，孟金牛這次被打得差點死掉，可能也讓他了惻之心，而且弄出這麼大件事，都驚了公安，算是家丑外揚，得讓人議論好久，以后老孟家在村子里那是灰頭土臉了。

按照小說里孟長壽的格，他自己怕老婆沒什麼本事，卻死要面子，很注重他老孟家的“門風”和“名聲”，所以才輕易放手，讓孟金牛離開柳莊。

孟桃之前還想慢慢籌劃，找機會幫孟金牛離老孟家，卻沒想到慢著慢著，孟金牛差點被打死，也是把嚇一跳。

昨天趕去柳莊，就開始看一步走一步，再胡編幾句話套路孟長壽，今天聽到孟長壽吐口讓孟金牛去臨水村落戶，這個結果真是意外順利，也可能是因為孟金牛命里該有這一步，只不過是提前了而已。

孟桃假裝嫌棄，說道：“那就是個夢，做不得真。我爺爺在時，你怎麼不過繼個孫子給他，他去了你才要給？我不懂這個，你別跟我說。”

孟長壽瞪眼：“夢怎麼做不得真？那就是你爺給你托的夢！你不懂，我現在教你，你應該要懂！人家干啥非要生兒子孫子？就是因為你們這些丫頭片子不頂事！你看看給你好好地招了個婿，你都守不住，你憑啥本事頂立門戶？你爺為啥死了都不放心？但凡有個兄弟在旁，誰敢這樣欺負你？

你爺還活著的時候，我不是不給他孫子，那時你還小，我把二娃給他的，是他不要！”

“他為什麼不要？因為你和耿柳他先把我給扔了！我爺可不像你們似的無無義，養別人的孫子，扔自己的親孫，他可做不來！”孟桃說道。

孟長壽哼了一聲，不搭這個茬，繼續說他的：“你爺以前也是喜歡小三娃的，買給你的糖塊，只分給小三娃吃，這才托了夢要金牛……就這麼定了！我今天回去立馬找人辦這事，寫個字據，到時幾個人都畫個押，以后金牛就歸在你爺名下，就是你孟桃花的親哥！”

孟桃撇：“稀罕！我爺爺都還沒朝你們要求分祖屋呢，你倒好，先把金牛送過來，要分我的院屋，想把我趕出去嗎？得問問我們臨水村大隊同不同意！”

孟長壽氣得哆嗦：“誰要趕你？按照你爺的意思，給你一個兄弟傍著，就沒人敢欺負你了！你倆共一小院住著，以后各自家，娃娃多了要分家，誰先搬出去，另一個給補點錢票不就完了？”

“那你現在把孟金牛送去臨水村落戶，就應該補他一點錢票才對。”

“他去了臨水村，就不是我親孫子了，我還補他錢票？沒有！一分都沒有！”

孟桃：“……”

這也是個守財奴，老不修！

最后，孟桃算是“半被迫”地接了孟金牛為孟長栓的孫子、的哥哥。

一老一端著粥回到病房，喂給孟金牛吃完，孟長壽就把這事也跟他說了，孟金牛呆住，不敢相信地看著孟長壽，又看看孟桃，孟桃站在孟長壽后，朝他點了點頭。

孟金牛眼中驚喜加，結結說道：“我、我以、以后肯、肯定好好干活！做、做三爺爺的親親孫子，照、照顧好妹妹！”

他從沒想過要離開柳莊，離老孟家，雖然那個家里從沒給過他溫暖，相反諸多磨難，畢竟也是他生長的地方，他多還是有點的，但經歷這一次生死劫，他對那個家、對那些所謂的“親人”，是徹底的寒了心，離，沒有什麼舍不得。

而桃花妹子愿意接他落戶臨水村，卻是令他最最高興的。

這算是喜事一樁，雖然不好表現給孟長壽看，孟桃和孟金牛心里都很愉快。

孟長壽卻很煞風景地說道：“既然金牛是桃花的親哥哥了，那這醫藥費該你桃花出，昨天我繳了五十塊，單子在這里，你把錢還我吧！”

孟金牛聽了這話，又窘又急，孟桃直接懟孟長壽：“你想得！是你兒子打傷金牛哥，我還沒朝你們家要誤工費、營養費什麼的呢！”

“那是金牛的老子！”

“法律面前人人平等，老子故意傷害兒子，照樣要賠錢！這司我跟你們打，看誰贏！”

孟長壽：“……”

拿不到那五十塊錢，孟長壽很不甘，叨叨咕咕幾句，就起要回家去了。

孟桃本來是可以給他個八錢坐班車的，但被他無恥地索要醫藥費，真是氣著了，沒追著他要兩頓飯錢就好了，哪還肯給車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