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十日，汐未出花廳一步，覺得自己陷了死胡同里，好像里住了兩個人，一個人勸自己說沒孩子就沒孩子吧，只要和劉衡好，不就好了？另一個人卻罵不能太自私，這是古代，劉衡無后會被人詬病，要是王氏在時肯定也不會答應的。

可是，要讓同意納妾，那是休想。于是，提出了和離。

劉衡聽到說出這話，鐵青著臉說了一句“你不信我”，轉走了出去。再回來時，后跟了幾個孩子，最小的看著才一兩歲，路都走不穩，最大的也不過四五歲，還懵懵懂懂的。

“汐兒，要不買一個……”既然汐兒喜歡孩子，不正式收養前，也可以先買一個。

“不行！”汐斷然拒絕了。

劉衡也不勉強，聽說不要，就讓人將這些孩子送回去，自己卻也向戶部告了假，就守在家中。

楓和柳過來，看著汐整個人都瘦了一圈，心疼卻又無法可想。要是汐兒只是想要個孩子，只要說喜歡，他們哪怕也好搶也好，肯定會設法的，偏偏是想要一個自己骨的，他們除了派人到尋找名醫，實在無法可想。.七

楓想了想，跟汐說了朝堂上的消息，“汐兒，他遞辭呈了。”

汐驚訝地抬頭，詢問般看向楓。

楓點頭，“就是你想的那樣，劉衡遞辭呈了。他說，京城這兒人事紛雜，你留在這兒不利于調養，不如回山村去。”

“那怎麼可以？”知道劉衡的抱負，這人，是一天到晚念叨著“為萬民立命”的人，是想要有一番作為想要青史留名的人啊。

“周將軍讓我來勸他，不如你與我一起去聽聽吧？”楓說完，看了柳一眼，柳上前半扶半架著汐，跟在劉衡后往前院走去。

劉衡正在前院書房里忙碌，他找了幾口書箱，正將書房書架上的書一本本整理好收好，又對劉忠孝吩咐道，“過兩日你就先走，在明州那兒買一座別院，山村那里的老宅也派人去收拾一下。”

劉忠孝點頭答應，走出書房，看到楓，連忙行禮，“小的見過舅爺。”

劉衡聽到聲音，看到楓站門口，招手讓他進來，“小楓，等圣上準了我的辭呈，我馬上帶著汐兒離京回村里去。你的婚事……”

楓與秦惜弱的事兩家都默認了，只等秦惜時參加春闈恩科放榜后，兩家就開始準備走禮。

汐與劉衡商議之后，打算請周洪之妻周夫人來做人。

楓和柳說起來年紀比汐大，可是人世故上兩人跟汐自然不能比。兩人的婚事，汐都是打算自己來為他們辦的。

可是，如今汐黯然神傷，劉衡不敢在面前提起這些事。汐兒不想了，那就只能他來想。

他沉片刻，“等定下日子，若是到時汐兒好了，肯定會回京為你持的。要是……你也莫怪，我已經與周將軍提過，到時請他們夫妻倆幫忙持，我會派劉忠孝夫妻倆帶人上京幫忙，再請徐家舅舅舅母來京，他們是長輩，必定會來的。”

楓聽劉衡仔細代，微微轉頭看了軒窗一眼，問劉衡道，“為何一定要辭？”

劉衡順著楓的目看向軒窗外，窗外紅梅綻放，前兩日剛下了雪，梅樹上還有積雪，紅白相映，暗香浮，“自從我爹過世后，我發誓要讀出個樣子來，讓娘高興。后來，娘也沒了，我就想為了報仇，一定要好好讀書。等到了新野，眼看著民不聊生，我才想到裴先生當年教導我‘讀書是為了明理，做是為了造福一方百姓’，所以，我心無旁騖，一心忙于政事，時時掛心著百姓生計。做了知州，更是為了讓遼州百姓過好點日子，日在外奔波忙碌。”

“我以為男兒丈夫，自當仕途為重。可是，這些日子，細細思量，衛國這麼多一心為民的好，為何獨是我得了些許就？不過是因為我有賢妻。當年，汐兒心有顧慮不想嫁我，是我用恩義將拴住的。這麼些年，與我，早就不可分。沒有在邊，我還有什麼抱負可言？”

“京城里人言可畏，喜歡經商，不喜歡場。這些年，我一直拖著，讓不得不跟著我忙碌。現在該我陪著了。我不做了，誰還能盯著外面說閑話？有相伴，再無他求。若沒了，此后余生我自然也能過，就是覺得——沒什麼趣兒了。”

汐靠在軒窗外，聽著劉衡娓娓敘說，不知不覺間，淚流滿面。忍不住走到門口，看向劉衡。

劉衡回頭，看到站在書房門口，不由快走幾步，一把將汐拉懷中，“汐兒，不要再想著和離好不好？我們回老家去，你經商養家，我就養幾個孩子教他們讀書識字，咱們收養個三男兩，一家人齊齊整整地過日子！”

汐含淚而笑，搖搖頭，“這樣的日子，在京中也能過。二郎哥，我不怕那些閑言碎語，你做，就繼續做吧，等將來你不想做了……”

劉衡張口想說自己現在就不想做了，汐手抵在他上，“現在，你還是想做的，要不，你怎麼會帶這些書呢？”

劉衡低頭一看，自己收在書箱中的書，居然有不都是歷朝歷代有關戶部的一些文檔。

“等將來你覺得想做的事都做了，咱們就回老家去。你做，我繼續行商，等哥和姐親后，咱們收養幾個孩子，他們跟表兄弟表姐妹們一起玩，我有空就在家帶他們一起玩……”

汐想開了，劉衡高興萬分，兩人高興地跑到碧云寺去游山玩水了一番。

等到兩人回家，衛城直接將劉衡到書房，破口大罵了一番，將辭呈丟到了他上，“朕還沒退呢，你就想躲懶了？大皇子和二皇子的功課拉下許多，戶部尚書已經上奏乞骸骨，這麼多事等著，你還不快些去干活？”

劉衡撿起丟地上的奏折，拱手長揖到地，“衡，謹遵圣命！”

衛城終于笑了，“汐兒能想開就好，你既然決心跟一生一世一雙人，就得做到。當年，朕被人刺殺，躲到山村，汐兒和你母親救了朕的命。救駕有功，這些年，朕一直沒有封賞，朕想認做義妹，封為宜嘉長公主。”

“圣上——”長公主可不同于一般公主，在皇室中地位尊崇，宮中后妃都低一頭。劉衡正想要不要代汐推辭。

衛城卻已經直接拿了書案上的一卷明黃圣旨，“全福，你帶人去宣旨。”

圣旨都已經擬定，君無戲言，劉衡行了大禮，“臣代拙妻，謝圣上皇恩浩。”

“起來吧，等明日，朕就是你的大舅子了。有朕撐腰，諒你也不敢對汐兒不好。”衛城語帶親昵地說了一句，“汐兒有空了，讓多做些好吃的送宮里來，朕這些年，實在是想念的手藝。”

這麼多年，他終究還是放下了，無夫妻緣分，他還是能將納自己的羽翼之下，這是為了——答謝當年的救命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