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惜弱原本聽到那兩個舉子的話時，只是覺得有些生氣，在樟樹村時聽到過別人的議論，尤其秦大娘的，罵出的話更加惡毒。所以，雖然覺得生氣，卻也沒有往心里去。

只是，發現楓也聽到了，生氣、惱之外，覺得難堪至極。

將軍，在心里，將軍有如從天而降的神仙。難掩仰慕，可又不敢放任自己的心思。

可以不在乎被其他人聽到，可不想被楓聽到。

聽到楓自己，不想回頭，也不想讓楓看到自己難堪的神，轉丟下一句話，就往自己的房中跑去。

楓看單薄的影消失在回廊，一想到那兩個舉子竟敢如此辱，一氣之下，轉就回了大堂……

汐和柳正在房中說話，吉祥急匆匆跑了進來，“夫人，不好了，不好了，大爺在大堂，將兩個舉子給打了！”

因為按照兄妹排行，吉祥和如意作為汐的丫鬟，以陪嫁丫鬟自居，私下一向稱呼楓為大爺，稱呼柳為大小姐。

“什麼？”汐只覺得自己聽錯了。

“快去看看吧，秦公子和秦姑娘在勸阻，大爺很生氣，要打出人命了。”

汐和柳都從對方臉上看到了愕然，楓一向是冷靜自制的，那兩個舉子又是文人，他一個將軍，和那兩人能有什麼矛盾？

退一萬步說，真要有什麼矛盾，背著人如何收拾不行，一定要大庭廣眾之下毆打？

汐急匆匆趕過去，就聽到一個舉子在那斷斷續續說道，“你……我要去告你！”

“這是怎麼回事？”汐走進大堂，一看地上，兩個舉子打得鼻青臉腫，明顯打腫了，再一看楓，衫都未起褶皺，站在邊上，怒目看著地上的兩人。

看看柳，柳低聲說，“皮傷，骨頭沒事。”

汐松了口氣，楓總算下手還有分寸，這要當眾打死人，都想不出能怎麼幫他罪了。

“夫人，聽聞劉大人執法如山，公正為民，夫人也是護百姓。我二人為舉子，朝廷法度都不可隨意加刑，不知道我二人如何得罪了將軍？難道為將軍，就可隨意毆打舉子？”躺地上的另一個稍微好點，總算能口齒清晰地說話。他一看到汐進來，口齒伶俐地一番話，打算向汐施。

與善茶棚里，每逢大比之年，都是趕考的舉子們最喜歡逗留的地方。這時候大堂里，坐了不趕考的舉子。

有遼州過來跟著汐車隊的，也有澄州等地的舉子。文人相輕，但是文人也喜歡抱團，這個舉子的話，讓其他人都看向楓。顯然，這要激起眾怒，這些人只怕就要抱團聲討楓了。

楓剛想說話，汐搶在他前面問道，“我看二位有些面善，你們兩位可是顧舉人和鄭舉人？是此次跟著我一起上京的人吧？”

被打的鄭舉人和顧舉人是表兄弟，傷勢較輕的是顧舉人，他正是開口建議表兄鄭舉人提親續弦的，而那鄭舉人被打得張口就痛。

顧舉人一聽汐的話，就知道是想先讓眾人知道對自己兩人有人，不由哼了一聲，“我們本想托庇縣主車隊求個平安，沒想到天化日之下，將軍不分青紅皂白手打人……”

他們兩個是真覺得冤枉，兩人正在大堂里高興地說點私房話，哪里知道楓跑過來一聲不吭就打人呢？

這時候，茶棚掌柜的已經請來一個大夫。

汐示意大夫先去跟兩個舉子看傷，“大夫，您先幫兩位舉人看看傷勢如何。”

顧舉人想拒絕，可大夫手一按他的臉，他痛得悶哼一聲，一時張不了口。

大夫很快幫兩人看完傷，“這傷勢看著嚇人，只是皮傷，養上十天半月消腫就好了。”

“誰不知道與善茶棚是夫人的產業，將軍又是夫人的哥哥，這是打算蒙混嗎？”顧舉人一聽就不依了，抬頭沖其他舉人說道，“諸位學兄為我二人作證……”

“顧舉人，既然你剛才說相信我家夫君公正廉明，信我護百姓，你這些話又是何意？難道是不信我嗎？”汐正愁沒個突破口，一聽這話，變了臉，“你們擔心一路安全，我才允許你們跟著車隊同行，想著你們是遼州學子，我家夫君一向盼著遼州多出人才，一路好吃好喝，為你們安排行程，難道還安排出仇來了？我兄長手，我相信有他手的緣由……”說著詢問般看向楓。

楓了，若是私下里，他肯定一腦就說了出來。可是有這麼多人，這兩人的污言穢語說出來，不是更加讓秦姑娘難堪？他閉一聲不吭。

柳急了，悄聲拉了拉楓的袖，“哥——”

汐看楓閉得如蚌殼，知道他不想開口了，“我哥戰場回來后，大夫說他心未曾平復，不能聽聞一些話，不然就有狂躁之向……”不是圣人，指幫理不幫親很難，只要自己人沒有作犯科，肯定要維護的，所以想也不想地轉了話頭，似是而非說了兩句后，馬上問道：“你們二人剛才在做什麼？”

“夫人這是打算包庇嗎？”顧舉人還未開口，鄭舉人終于忍痛能說話了，他一聽汐的話頭不對，開口就喊了一句，“我……我要去鳴冤！”

眼看楓不說話，其他舉子們也有些嘀咕，他們雖然覺得與善茶棚不是仗勢欺人的地方，但是要是有理由為何不說話。

“難道真是將軍了刺激？”

“聽說戰場回來，有人容易失控……”

信了汐的話的低聲議論。

更多的人卻是不肯信的，眼見越來越多舉子看向楓，一直在角落的秦惜弱忍不住上前一步，想要說話。

楓一看腳步一，大聲說道，“他們不行禮，對上不敬！”

汐皺眉，他還不如不開口啊……

“不是的！”秦惜弱大聲說道，“將軍是為我說話，這兩人……這兩人說話齷齪……”

“我二人說了什麼就齷齪了？”鄭舉人一臉不屑地看向秦惜弱，挑釁地問道。

楓一看他這樣，拳頭一又想上前，柳連忙拉住了他。

秦惜弱臉漲得通紅，“你表弟讓你向我哥提親，娶我做續弦，你說我曾經被北蠻人抓去，說我……”

“秦姑娘！”楓不想聽轉述那些話，喝止了，怒目看向地上的兩人，罵了一聲：“無恥！”

“我……我說的又沒錯。”鄭舉人沒想到背后說人被正主聽到了，也被楓聽到了，但是，他說的是世上正理，難道說錯了？

汐一聽這話，哪里還有不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