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三爺已經在外頭跪了一個時辰了。”王媽媽小心地勸著。

　侯夫人不發話，誰也不敢做主讓三爺起來，可這母子倆也不能一直這樣僵著吧？做奴才的可不得給主子遞個臺階？

　侯夫人撐著頭，“他跪就讓他跪。”一點都沒有消氣。

　王媽媽只好繼續勸，“這天兒都冷了，三爺要是跪傷了膝蓋，心疼的還不是夫人您嗎？”

　見侯夫人不說話，接著道：“三爺都是朝廷命了，這麼多奴才瞧著，也不像話。他一向孝順您，他若真的做錯了事，您要打要罰也得先讓他起來呀。”

　侯夫人沉默了一會，才道：“讓他起來吧。”

　王媽媽趕朝香嵐使眼，“還不快去把三爺請起來。”

　“奴婢這就去。”香嵐心里也是一松，只要侯夫人消氣，事就容易了。

　“三爺，夫人請您進去。”

　聞九霄默默地起，跟在香嵐后進了屋，跪下，頭磕在地上，“兒子不孝，惹母親生氣了。”

　侯夫人見一向強勢的兒子跪在自己面前，氣消了一些，澹聲道：“起來吧。”

　聞九霄站起來，肅穆而立。

　侯夫人朝香嵐看了一眼，香嵐會意，帶著屋里的其他人一齊退了出去。

　王媽媽遲疑了一下，也準備退下，就聽侯夫人道：“王媽媽你留下。”

　王媽媽頓時又站好了，子前傾，等著侯夫人吩咐。

　侯夫人看向兒子，“說吧。”

　“說什麼？”聞九霄的話依舊簡短。

　侯夫人，“你的事。”

　聞九霄默了一會，開口，“母親想知道兒子的哪些事？”

　侯夫人再好的子也忍不住了，盯著他，“你真在外頭養了個人？”依舊是不敢相信的樣子。

　隨著這句話，心中的怒火再次翻滾。為了老三的婚事，殫竭慮，搭上多關系？許出去多人？就想給他尋一門好親事。

　他倒好，不聲不響在外頭養了個人。

　這事要是傳出去，誰家還愿意把閨嫁進來？這個不省心的！

　“是！”聞九霄也沒打算瞞著，“兒子認識個可心的姑娘，想接進府里來，請母親全。”

　“什麼？”侯夫人騰地就站了起來，像是不認識這個兒子一般，“你還要接進府里來？你這是要氣死我！外頭那些不三不四的人，你趕給我理了，想進府，門都沒有。”

　迎著侯夫人的怒火，聞九霄很不解，“家世清白，也是好人家的姑娘。區區一個子，接進來放兒子后院便是了，母親何必生這麼大氣？”

　母親以前也不是沒給他送過通房丫頭，只是他沒要罷了，現在他想要個姑娘，為什麼就不行了呢？

　“好人家的姑娘？哪個好人家的姑娘上趕著做人外室？”想到兒子長這麼大沒經過，不懂這里頭的事，侯夫人忍著氣，耐著子給他解釋，“老三，你要納妾，娘不反對，可那得等你親之后。未親先納妾，沒有這樣的規矩，這是打你未來妻子的臉。咱們武安侯府是規矩的人家，不能做出這種丟臉的事。

　“還有，你要納妾，滿府的丫鬟隨你挑。或者娘在外面給你尋。但外頭的這個不行，尤其是不知使了什麼腌臜手段攀上你的這種，誰知道包藏了什麼禍心？進了府會攪得你后院不得安寧。”

　“不是那樣的人。”聞九霄忍不住替余枝辯解。那個人除了在懶上頭會耍耍小聰明，別的------娘真是高看了。

　“還說不是？你這就向著說話了，若真弄進府里來，你眼里還有我這個娘嗎？寵妾滅妻，你，你------你真是要氣死我！”侯夫人氣得脯劇烈地起伏著。

　王媽媽趕扶住，“夫人您消消氣，三爺不懂事，您慢慢跟他說。”

　又勸聞九霄，“瞧您把夫人氣的，夫人都是為了三爺您好，您趕跟夫人認個錯，就說一切都聽夫人的。”

　聞九霄站著沒，倔強地抿著。

　侯夫人更來氣了，“他這哪里是知錯？我看他本不覺得自己有錯。我這是哪輩子造孽，生了這麼個冤孽！”

　前兒幾家夫人夸老三有出息，還自得老三一向懂事，沒怎麼讓費心。沒想到打臉來得這麼快，在這兒等著了！

　聞九霄想到了母親會生氣，但他沒想到會這麼生氣，就是現在他也不懂母親為什麼生這樣大的氣。

　父親有姨娘，外祖和幾個舅舅也都有姨娘，甚至連大哥都還有個通房，他不過是想要個人，為什麼就不行了呢？

　“若換是大哥想要接個人進府，母親也這樣反對嗎？”

　侯夫人拭淚的帕子頓在半空，整個人都僵住了，眼底含著不敢置信。

　的抖著，半天才發出聲音，“老三，你這是在怨娘嗎？”聲音干。

　聞九霄別開視線，“兒子不敢。”其實在話出口的瞬間他就后悔了。

　“是不敢，不是不怨。你還是怨我啊！”侯夫人瞬間像泄掉了渾的力氣，“你怨我把更多的心思放在你大哥上，可你大哥不是子骨不好嗎？”

　侯夫人又委屈又覺得心痛，手心手背都是，能怎麼辦？可是一個母親，聽到兒子這般指責，的心------

　侯夫人的淚順著眼角就流下來了，是個要強的人，別過臉，忍著。

　“是兒子說錯話了，是兒子的錯。”聞九霄認錯。

　侯夫人擺擺手，什麼都不想說了，“你回去吧，娘有些不適，要歇一歇。”

　聞九霄沉默了好一會，終是沒說什麼。

　“兒子告退，母親好生歇息，等您好了兒子再來給您賠罪。”聞九霄深深行禮，然后垂著頭退了出去。

　等他一走，侯夫人再也忍不住，痛哭失聲，“王媽媽，他怨我，他一直怨我，他心里都有，只是不說。對，是該怨我，他小時候，我，我對不起他啊！我的兒子啊！”哭得語無倫次了。

　王媽媽勸了好半天才漸漸平息，整個人像瞬間老了十歲，無比憔悴。

　即便是傷心著的侯夫人，也一樣手段利落，飛快地發賣了幾個奴才，全府下了口令。尤其是世子夫人和二夫人那里，侯夫人的原話是這樣說的，“我不管你們有什麼樣的小心思，全都給我藏嚴實了。有些話，有些事，該爛在心里就爛在心里，哪個走了半點風聲，不好意思，武安侯府太小，裝不下你這尊大佛，請吧。”

　至于往哪請，就看個人的理解了，反正不是什麼好聽的話。

　據聽說，世子夫人秦玉霜和二夫人蘇氏的臉當時非常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