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時間有限，兩人說了會兒話，也就不得不告彆。

林繁帶著方天去了徐太傅府上。

大門依舊被磚牆擋著。

林繁看了一眼，二話不說，腳下用勁，一個騰空越起，翻進了宅子。

裡頭，徐家管事趕使人去給老太傅報信，又忙不迭迎上來。

林繁道：“你引我往門房去。”

管事愣了下：“不去老大人書房？”

見林繁主意定了，管事也不多問了，把人帶著去了門房。

門房這兒，一樣看不到徐府大門，為了表態，從裡頭老太傅還豎著一麵牆。

磚牆邊上是個小壇，裡頭養著些花草，園丁正在修整。

林繁問園丁借了鋤頭，抬起胳膊，對著磚牆猛鋤了幾下。

這磚牆，意義遠勝用途，當日立起來也不圖它多堅固，因而隻這麼幾下，就落下來不碎片。

管事本冇想到林繁一來就手，看著那劈裡啪啦落下來的磚塊，完全傻了眼。

等徐太傅趕過來，那堵磚牆就剩一半了。

“您……”老太傅也吃驚了，“您這……”

“您年紀大了，總不能以後日日出都翻牆，誰都不放心，”林繁上說，手上也冇有停，“外頭那麵，我代方天砸了，裡頭我來，你勞您。您也知道，我時間不太夠用，就抓些。”

徐太傅被他這一套說辭，弄得哭笑不得。

什麼是先斬後奏？

這就是了。

話說回來，徐太傅很清楚，自己閒散不了幾天了。

他也不會繼續閒散下去。

他當日閉門，一來是對趙隸失了，二來，繼續在朝堂上指點，對趙隸、對他自己、對趙家，都不是好事。

他選擇了急流勇退，卻並非對大周失去了執念。

現在，皇太孫要登基了。

皇太孫學過不東西，對許多事也有一番見解，但他對統領大周，還是新手，要學的，能學的還非常多。

徐太傅想要在還勞碌得的時候，繼續發發熱，幫助皇太孫儘快為一位對政務上上下下都瞭然於心的皇帝，那他老頭子等倒在床榻上時，走也能走得安心了。

既要再登朝，拆牆是必須的。

隻是，徐太傅冇顧著立刻拆。

他與趙隸幾十年的師生、君臣誼，即便以不合收場，但看趙隸落得如此結局，還是歎不已的。

從皇宮回來，徐太傅還在調整緒呢，底下人就來報，皇太孫來拆牆了。

“您忙您的，”徐太傅擺手，“這事兒不用您來。”

林繁道：“要按禮數，我來請您，怎麼也得三顧纔夠尊重。可實在是冇法來外頭站上三回，這誠意隻好落在砸牆上了。”

徐太傅應也不是，不應也不是，隻看著那堵牆七零八落地，最後全塌下來，展出裡頭被擋住了半年多的門板。

灰撲撲的，等一，還是老樣子。

這可真是……

他想，有些什，有些人，他會變，但子裡總有一部分，變不了。

即便了皇太孫，樹上那個還是樹上那個，該煩的時候就是這麼煩。

煩得讓他悉，怪懷唸的。

裡頭的牆被林繁砸了，管事便人來整理碎磚。

此時，門外的牆也在方天的不懈努力下，砸了個一乾二淨。

方天敲了敲門板。

林繁上前，用力一拉，大門敞開。

風從大門外呼啦啦吹進來，帶著灰，帶著冷，卻很暢快。

林繁轉過頭，笑著與徐太傅說：“明兒早朝，您可彆遲了。”

徐太傅風吹得閉了眼，趕挪到邊上避風。

林繁也冇等他回答，自說自話著：“您要閒不住，下午就來找我，我就更高興了。”

徐太傅險些吃了一灰，抬頭看去，門邊的年輕人笑得直率又坦然。

緒外放，全寫在了臉上。

徐太傅想說的話，都頓住了。

這種張揚，他前幾年從冇有在林繁上看到過。

無論是前侍衛，還是赤衛指揮使，林繁都是收斂著的，說什麼話語，用什麼語調，什麼神，皆有他的目的。

這也是千步廊左右總在背後說他煩的緣由。

當然，那不是林繁的錯，他的出與年紀，又在那樣的職位上，必然得那麼做事。

現在，徐太傅還知道，那幾年的林繁在掩藏著，把他最像先太子的那一部分，全部藏起來，把年的那個京城小霸王藏得徹徹底底。

而此時此刻，林繁不再需要藏了。

他格裡最像趙臨的地方，全部表現了出來。

這樣外放的緒，與趙臨當年如出一轍。

有那麼一瞬，徐太傅想說，臨天下的君王，還是得收著一些，得有威儀，喜怒哀樂不能全部寫在臉上。

可是，他最後還是冇有說出來。

算了。

高興嘛，私下裡而已。

什麼時候能夠表，什麼時候該收斂，皇太孫知道輕重。

至於皇太孫說的尊重，徐太傅到了。

尊重擺在真切的行上，冇有摻半點虛假意。

當然，省事也是真省事。

皇太孫就是不想在書房裡與他就兩堵牆掰扯一刻鐘，才手起刀落，乾淨利索。

“老頭子今天不去，”徐太傅吹著鬍子，道，“您今天哪有工夫聽老頭子羅裡吧嗦，明兒再說吧！”

林繁哈哈大笑，行了一禮，快步從大門出去了。

徐太傅目送他離開，哼笑著回書房去。

人與人，各不相同。

他也得多想、多琢磨，怎麼與皇太孫相，怎麼能把事辦得更好。

林繁確實不得空。

從徐府離開，纔剛回到宮門口，偃月就尋了來。

偃月道：“老夫人與巧玉姑娘抵京了。”

林繁驚喜不已：“們回來了？”

“剛進京城，城門那兒見了人就來報了，”偃月道，“說是直接回國公府去了。”

林繁聞言，也不耽擱，門路，趕往定國公府。

國公府外的衚衕，依舊還是記憶中的樣子，隻是那座宅子，有了些變化。

門匾不見了，門板了封條，顯得蕭瑟。

巧玉上前，抬手揭開了封條。

用力一推，大門吱啊一聲，打開來，出裡頭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