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意識到自己騙了的一瞬間,皇太後的口猛地一痛。
就像是有一雙手,住了的心臟一樣。
那是一雙若無骨的手,白皙的,乾淨的,綿綿的,看起來本冇有一丁點力氣。
可就是這麼一雙手,握著的心,給予出乎意料的沉重一擊。
力氣大得,讓幾乎要乾嘔起來。
勉強穩住形,皇太後扶著椅背,站直了些,目死死釘在了淑妃上。
說來,淑妃進宮也有十幾年、快二十年了。
出不高不低,模樣很不錯,起碼皇太後看著很舒服,尤其是那子,懂事又,進退有度,十分有分寸。
皇太後很滿意。
即便皇上對這子不冷不熱的,但凡遇著後宮晉位,皇太後也都會把掛在上。
不過幾年,就了淑妃。
為四妃之一後,淑妃還是老樣子。
不皇上寵,也不爭不搶,平平淡淡,隻日常來慈寧宮。
“哀家自問,對你頗為善待,”皇太後的聲音在發抖,“你竟然吃裡外?!”
質問出口,皇太後看到淑妃的眼底閃過驚慌,甚至冇有站穩,往後退了一小步。
“您,”淑妃著手中帕子,心虛從笑容裡出來,“您說什麼?我怎麼就……”
話隻說一半,淑妃就在皇太後那噴火的眼神裡,避開了視線。
見淑妃如此反應,皇太後越發肯定了自己的判斷。
這個人,就是!
是誰買通了淑妃,是秦鸞嗎?
皇太後記得,是安排淑妃接秦鸞,秦鸞去過淑妃那兒,但也僅僅隻有兩三次。
就這麼幾次工夫,秦鸞就能策反淑妃?
不可能!
這在皇太後眼裡,比鄧國師編造出來的、秦鸞能靠妖法把晉舒兒弄傻了,更似天方夜譚。
那淑妃到底是什麼時候背叛了,背叛了皇上?
“你一直都在裝?”皇太後一麵猜、一麵說,越說越是心驚,“你的順、聽話、懂事,全是裝出來的,哀家喜歡什麼樣子的子,你就裝什麼樣。
對癥下藥,怎麼能冇有效果?
這麼多年,把哀家騙得團團轉!
你的主子到底是誰?”
“您都這麼問了,”淑妃道,“還能是誰呀?誰能對您的喜好都瞭如指掌呢?”
皇太後幾乎咬碎銀牙。
淑妃一改往日溫和語調,口氣裡滿是嘲弄與得意。
這在皇太後看來,是被自己穿後,淑妃破罐子破摔了。
而答案,也一併摔了出來。
平。
趙瑰!
隻有趙瑰,能依著後宮選人的章程往裡頭塞人,還神不知鬼不覺的。
也隻有趙瑰,清楚的一切脾氣,能把人調教出來。
因此,在聽到侍傳報趙瑰正帶人攻打皇城時,淑妃纔會鬆懈。
勝利在握,淑妃冇有繃住,出了馬腳。
皇太後越想越恨。
恨自己被趙瑰與淑妃玩弄於掌之上,恨自己毫無察覺、還偏淑妃多年,恨自己一步錯、步步錯,被這兩個小蹄子折騰地滿盤皆輸!
鄧國師佞,得所有人都看得明明白白。
淑妃卻藏著,藏了十幾二十年!
如果不是淑妃,當時扣下秦杜氏,抓住秦鸞,把那三府留在京裡的人一網打儘,之後未必冇有做文章的機會。
皇太後了手中的簪子。
也許,程皇後如自己說的,什麼都冇有做。
淑妃這包藏禍心的東西,算計他們母子的同時,也冇有放過皇後。
“你再穩一點,還真是大獲全勝!”皇太後說完,幾步上前,高高抬手,簪子尖銳直直紮向淑妃。
淑妃反應過來,側開子躲開了這一刺,隻是一張臉被嚇得花容失。
似乎是太害怕了,手邊抓到一茶盞,直接丟出去。
這還不夠,兩手一推,幾子都推翻在地。
瓷碎裂,木頭砸地,聲音此起彼伏。
淑妃真急了,手掌向上,用力一臺,整張圓桌子一併被掀翻了。
上頭的茶、果盤、花瓶,全數向地麵,碎得一地狼藉。
不止皇太後不得不避其鋒芒,連圍著程皇後的宮嬤嬤們都退了兩步。
這番靜太大了。
劈裡啪啦地,炸得人腦門子都痛了起來。
皇太後年紀大了,聽不得這種靜,忍不住按住了腦門。
“拿下!”氣得渾發抖,“拿下!”
不用皇太後發話,回過神來的王公公等人已經向淑妃撲了過去。
淑妃見狀,冇有再與皇太後大放厥詞,轉就往殿外跑。
王公公帶著幾個人追趕去,夏嬤嬤過來扶住了皇太後。
皇太後氣上湧,想也不想,抓著夏嬤嬤的胳膊就往外頭趕上去。
很快,殿裡的人去了七七八八。
留下來的宮人,心思也不在程皇後上了。
鐘嬤嬤看準機會,一腳踹開著的嬤嬤,罵道:“無端端冤枉我們皇後孃娘,要不是那餡,皇太後難道真想殺皇後孃娘!”
一邊罵,一邊又把皇後護在了後。
兩人迅速換了一個眼神。
毫無疑問,淑妃是故意餡的,為的就是從皇太後的簪子下救下程皇後。
大軍攻打皇城,已經了皇太後的針腳,淑妃引起疑,一時之間,皇太後就顧不上分心程皇後了。
現在,已經離了險境,該想法子幫淑妃。
外頭,淑妃跑得很急。
慈寧宮裡的宮人本不算,隻是先前要麼忙著圍住程皇後,要麼在後院裡做事,留在前頭院子裡的人不多。
哪怕聽到這麼大靜,有幾人趕到前頭來,見淑妃從殿衝出來,也都愣住了。
淑妃衝到宮門旁,稍稍緩下了腳步。
的目的不是逃命,而是把皇太後調出來,不讓皇太後傷到程皇後。
今日狀況,皇太後一心發難。
此前還礙於證據,待聽到大軍攻打宮門,也就不顧那些了。
不抓時間拉程皇後墊背,等皇太孫進宮,還能做什麼?
隻是,皇太後的作太快了。
幾乎是一瞬間,王公公等人就把程皇後圍住了,本冇有給淑妃反應的工夫。
麵對簪子,程皇後避無可避。
為了破局,淑妃急中生智,故意出馬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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