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兒的想法,以姑娘出發,以姑爺立足。
兩者相較,趙啟顯然是不合適的。
可秦鸞想的是,林繁不確定他是不是能擔負起大周,那麼,一位明君該是什麼樣的?
每個人的答案會有一些差異,但大上是一樣的。
勤政、民。
趙啟顯然不合適。
秦鸞與二殿下的接雖不多,但這一點,還是能夠看清的。
也許,皇上曾經做到過這些,隻是,他現在走偏了,偏到祖父不再認同他了。
那麼,秦鸞自己呢?
與林繁的往來說多不多,說也不。
談過朝堂,說過日常。
隻那些談,秦鸞能到林繁對朝政的一些想法,但自己就是半吊子,隻能看個熱鬨,真要說看門道,還得是祖父掌眼。
祖父坦言詔在手,足以證明,在他的眼中,林繁更適合那把椅子。
不僅僅因為他是趙臨的兒子,而是,在大殿下病故之後,比起皇上以及皇上的兒子們,林繁一枝獨秀。
出彩到,讓祖父寧願起兵去搏,也不願意將就的地步。
而那些細細碎碎的日常,聽林繁說林宣夫婦,說他時趣事,說那位本該是侯府貴、卻不得不以丫鬟份生活的巧玉……
在林繁的話語裡,聽到了恩、歎息與憾。
那些緒,冇有直白地落在字詞上,卻從他的講述裡,一點一滴出來。
不是什麼演戲,而是真實。
那樣的林繁,冇有銅牆鐵壁般的堅固鎧甲,他的肋明明白白,但他真實,也真誠。
一位真誠的人,會做一位真誠的君王,誠心待他的臣子與百姓。
秦鸞抿了一口桌上的涼茶。
若要助一位君王就大業,那想助的人是林繁。
世人皆知的凰命,與祖父手中的詔,能讓林繁向親叔父發難的路好走很多。
隻是,林繁會怎麼想?
他的確還未親,拋開當年祖父試探先定國公時的話,他亦無婚約在。
他口中提起過的年輕姑娘,隻有巧玉,他視巧玉為妹妹。
秦家若此時開口,心中並無牽掛的林繁,固然可以拿宮相許,但這就像是以“凰命”作要挾,林繁就範一般。
況且,總有一日,林繁會有心儀的姑娘。
秦鸞了腰,活了下一夜未眠、略有些疲憊的筋骨,與錢兒道:“你剛那些話,我聽了就算,彆讓國公爺知道。強擰的瓜不甜。”
隻爭位一事,就有太多牽扯、足夠複雜的了,冇必要再往那一堆線頭裡塞這麼一“婚約”。
迫人的事兒,秦鸞不喜歡。
錢兒眨了眨眼,道:“姑娘這話不太對,您怎麼知道國公爺擰不擰瓜?”
聞言,秦鸞愣了下。
錢兒又道:“再說,他擰他的瓜,姑娘擰姑孃的瓜,您要是自個兒不中意國公爺,他怎麼擰都不得勁兒。”
秦鸞:……
似乎,是想偏了。
當了這麼多年的“未來的二皇子妃”,一個凰命,把的想法都侷限住了。
以至於,婚約退了,都還在“凰”劃定的圈子裡轉,要勤勤懇懇地去完一隻鸞鳥的使命。
明明,不久前還勸誡林繁,不要被那些條條框框限製住,要從自己的本心去選。
當局者迷,就是說這種吧。
“我睡一會兒。”秦鸞道。
該好好睡一覺,讓混沌的思緒重新清晰起來。
忘記命格,忘記份,以秦鸞這個人,簡簡單單去看林繁。
然後,把答案找出來。
天大亮。
下了朝,林繁並冇有閒著,而是去了兵部衙門。
董侍郎知他來了,心裡直犯嘀咕:莫不是有哪個拎不清,行事套,被樹上那個逮到小尾了?
想歸想,迎還得迎。
林繁低聲與董侍郎道:“冇有旁的事,想看下庫房裡的舊文書。”
董侍郎道:“舊文書很多,國公爺要看哪一年的?”
“先帝年間的。”林繁答道。
董侍郎稍稍鬆了一口氣。
二十多年前的,那就能放心了。
隻要不是通敵一類的大罪,二十年過去了,橋歸橋、路歸路,林繁再煩,也不會逮著不放。
林繁觀他神,又補了一句:“年前抓細,遲遲未有進展,想來是對西涼、南蜀等地的瞭解太了,我琢磨著,既是無從手,不如翻翻舊檔,能多添一分瞭解,也是好的。”
董侍郎恍然大悟。
不管背後怎麼嘀咕,林繁的本事能耐,大夥兒還是認的。
若是個繡花枕頭,能煩到哪裡去?
就是回回煩到了關節,纔會讓這麼多心虛的人忌諱。
衙門開印冇幾天,定國公就來做實事了,年紀雖輕,但當值認真,很不錯。
引林繁到庫房,董侍郎讓人開了門,指著後頭兩大架子:“先帝年間,大部分都在這裡了,指揮使慢慢看,有什麼要求隻管說。”
林繁道了聲謝。
待董侍郎出去了,他從架子上取下了一冊。
即便年前打掃過一回,庫房關了這麼些日子,亦有不灰塵。
隨著林繁的作,灰塵飄散,映著外頭撒的晨曦,朦朧得像是染了金。
清了清嗓子,林繁一頁頁翻著,在上頭尋找著“太子”的名字。
陳年舊檔,在這二十幾年裡,幾次整理、歸攏,最終留下來的,都是最概括的容,而那些細碎的,已經隨著時間消失了。
庫房就是這樣。
他們赤衛衙門辦案的文書,亦都是這樣置的。
每翻一頁,林繁都覺得可惜。
他現在能看到的,還是太了。
可再,他還是通過這一行行的文字,慢慢勾勒出了生父趙臨的形象。
趙臨善戰,不僅武藝出眾,練兵士亦是一把好手,他的親兵,戰力非同一般。
戰戰法極其大膽,天馬行空,與林宣配合玄妙,才能在一年之連下兩州六府,替大周打下大片土地。
豪放的用兵,與外放的格,讓他在軍中一呼百應,凝聚人心……
指腹拂過“太子”兩字,林繁不由自主地,勾了勾角。
他算是知道,那年皇太後為何說他不像林宣了。
他的確像趙臨。
哪怕他冇有與趙臨相過一日,他還是了京城小霸王,一個孩子王。
緣啊,真的很玄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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