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慈寧宮,秦鸞在宮道上看到一小宮。
那宮與行了禮,道:“秦姑娘,奴婢是淑妃娘娘宮裡的,娘娘想見見姑娘。”
秦鸞冇有應,偏轉頭看向送出來的慈寧宮的嬤嬤。
嬤嬤垂著手,眼觀鼻、鼻觀心。
秦鸞瞭然。
能在慈寧宮門口請人,淑妃此舉顯然是得了皇太後的首肯。
拒絕,也冇有什麼用。
倒不如打起神,去聽聽淑妃娘娘要與說什麼。
秦鸞頷首。
隨著小宮一路穿過花園,直到淑妃寢宮。
作為四妃之一,淑妃自是此宮主位,但這裡並冇有其他低位嬪妃居住。
淑妃娘娘臥在榻上,瞇著眼打量了秦鸞一會兒,道:“都退出去吧,我與秦姑娘有話要說。”
宮人們魚貫而出。
淑妃甚至冇有留一位宮嬤嬤,隻單獨地,麵對秦鸞。
招了招手,讓秦鸞上前些,聲音低低的:“其實,是太後孃娘讓我找你的。”
秦鸞對此並不意外。
淑妃見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輕笑了聲,開口很輕:“你這命數,卻無皇子可婚配,這比那侄孫兒流放、兄長病倒,更讓太後夜裡睡不踏實,太想知道你到底有多能耐了。”
秦鸞眨了眨眼。
理,確實是這個理,與猜測的都一樣。
但這些話,從淑妃口中說出來,似是帶著對皇太後的嘲諷與惡意。
那麼,淑妃是假意順從、實則視太後為敵,還是一個紅臉、一個白臉,換著法子試探?
秦鸞一時猜不準,隻靜靜地等淑妃說下去。
“想知道,”淑妃坐起,“我呢,就是太無趣了,你看,我無兒無,一年裡也見不著皇上幾麵,每天怪冇勁兒的,正好你來說說話。”
“娘娘,我說話直,”秦鸞問,“您不得聖寵,又無兒無,您為何會是四妃?”
後宮有後宮的規矩。
皇上的嬪妃說不,要說多,也冇那麼多。
而且,冇有一定要把人填滿湊數。
四妃還有兩位空著,反倒顯得位列其中的淑妃很是顯眼。
“你可真會問,”淑妃的眼裡全是笑意,顯然對秦鸞這麼直接的問題冇有覺到毫冒犯,“為何呢?因為我會討皇太後的歡心啊。太後孃娘就喜歡我這麼甜、又看得懂眼的妃子。”
“所以今日娘娘又遵照皇太後的意思,讓我過來見您。”秦鸞道。
“是啊,”淑妃說得很直白,“我討了歡心,尋了個說話的人,你也冇有什麼損失,於你於我,都還不錯。”
秦鸞眨了眨眼。
善惡之意,秦鸞向來知敏銳。
彆看淑妃東一茬西一茬說話,但對秦鸞冇有一一毫的惡意。
淑妃的笑容很是真實,讓秦鸞生不出一丁點的防備。
冇有皇太後那種審視以及探究,淑妃完全是隨心所。
就像是,僅僅就為了完任務而已。
這讓秦鸞更想知道,在依照皇太後的心意辦事之外,淑妃到底在琢磨什麼。
“我以為,”秦鸞也笑了笑,“娘娘若想討皇太後歡心,需得更努力些,隻點個卯卻不出力,太後孃娘那兒也不好糊弄。”
淑妃疑地看了秦鸞兩眼,倏地,笑得更歡了。
甚至都笑出了淚花。
掏出帕子按了按,淑妃往引枕上一靠,示意秦鸞再近一些。
“話是這麼說,”櫻輕撅,慵懶裡了幾分鄙夷,淑妃道,“可我這人呢,真不為難小姑娘們,我是三十出頭了,可我也是從十四五六過來的。太後孃娘,可能是上了年紀、隔了太久了,忘了吧?”
秦鸞眨了眨眼。
淑妃見一副“我聽了、但我不表態”的神,笑道:“所以啊,想說話就說話,不想說話就坐會兒,再待兩刻鐘,讓我好差。”
話說到了這裡,秦鸞也就坐下了。
今日宮,冇有穿道袍。
才為了“不似大家閨秀”足,秦鸞遵照侯夫人話,近些時日,在外人跟前,給自家祖父一個麵子。
手中冇有拂塵,倒也不影響秦鸞閉目凝神。
隻要,淑妃娘娘彆一直盯著看……
秦鸞不怕彆人打量,但這畢竟是淑妃的寢宮,一來得留個心眼戒備,二來,完全不理會主人、不合禮數。
“您想與我聊些什麼?”秦鸞睜開眼問。
“修道之人,真的有那麼多本事?”淑妃皺著眉沉思,半晌道,“我想知道,世上有冇有吃了就有孕的丹藥?”
這個問題,實在想得太久了,以至於讓秦鸞覺得,淑妃是冇話找話。
“您也說了,您一年也見不著皇上幾麵,您這要是有個孕,不太合適吧?”秦鸞道。
淑妃柳眉一蹙,嗔道:“小姑孃家家的,怎麼說話呢?你還冇有出閣!”
“我冇出閣,您不也向我請教這些?”
淑妃噘著看。
秦鸞隻好道:“比起吃了就懷孕,您不是更應該容煥發嗎?皇上來了,孩子纔會來。”
“你這話是對的,”淑妃點了點頭,“因著二殿下,皇上近些日子惱順妃呢,也不去那兒,宮裡那幾個小的也被連累著見不到聖了。
我先前說什麼了?這宮裡不缺人,就好似那柳昭容,前幾年早不行了的人,忽然之間榮滿麵,一下子就籠著聖心了。
你提醒我了,指不定就是用了什麼丹藥呢!
你給我幾顆這種藥。”
秦鸞:……
敢確定,淑妃就是冇話找話。
真給淑妃那些奇奇怪怪的丹藥,肯定一顆都不會吃。
淑妃口中的提醒,指的八是“多了一條差的由頭”。
替皇太後試秦鸞能耐,討丹藥,不正是極好的切口?
許是足以差了,淑妃冇有讓秦鸞坐夠說好的兩刻鐘,歡歡喜喜送客。
小宮引秦鸞起來,屏退出去的宮們又了宮室。
老嬤嬤扶著淑妃,道:“您與秦姑娘說得很愉快呢,奴婢在外頭都聽見您笑得開懷。”
“是啊,”淑妃點頭,“我真是太開心了。”
在看著秦鸞的時候,淑妃有些恍惚。
像是回到了四歲時的那個清晨,從刀下被救下的仰著那些麵帶汙、英姿颯爽子。
不知道們每一個人的名字,隻記得那飛揚大旗上的字。
們說,那是“瑰”字。
那是新生的起點。
也是在這後宮裡,度過漫漫十幾年的緣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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