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可能！”蘇仲甫驚訝道。

“雖然他在知道老母死后已經心存死志，但他自己也說過，就是死，也要把這個送到圣上那里再死。更何況他生于江南水鄉，水極好，怎麼可能會跳水自殺。”

顧玉垂下眼簾，水極好，那朱見春會不會趁著船炸時，鳧水跑了，所以才找不到尸。

這種可能極其微小，但不是沒有。

的手磕在桌子上，在心里把所有信息整理了一下。

看蘇仲甫這反應，知道他把該說的都說了，沒有再瞞什麼。

顧玉這才告訴他真相：“的確不是，是他坐的船被火藥炸了，連尸首都沒找到。”

蘇仲甫皺眉頭，知道自己這是被顧玉試探了，不過他脾氣很好，沒有因顧玉的不信任而心生不快。

道：“顧世子是謹慎之人，若是有心定能查明真相。”

顧玉像是突然放松了，緩緩道：“蘇縣令可別給我戴高帽子，我一點也不想查明真相，此事也與我無關，今夜，你沒見過我，我亦沒見過你。”

蘇仲甫急了：“若世子不想查明真相，為何要來問我？我覺得世子提出清談會，定是心懷蒼生之人，才將知道的全盤托出。否則，就算朱見春死了，我也會把他跟我說的這些話爛在肚子里。”

顧玉看著他那張雖然年至不，俊朗依舊的臉，嘆口氣：

“蘇縣令，長公主當年真是瞎了眼，才會對你一顧啊。放心吧，我既然知道了，便不會坐視不理。”

畢竟顧家家徽還在掃把星手上，想獨善其也不能了。

蘇仲甫臉再變，氣惱道：“世子，你不必對我百般試探。”

顧玉拍了拍他的肩膀：“還是要的，不然你為什麼這麼，連長公主都沒說，偏偏我一問，你就倒豆似的招了。”

蘇仲甫今晚皺起的眉頭就沒松開過，他額頭，是啊，他怎麼就這麼說了。

眼前這個還不及弱冠的顧世子，也太讓人難以招架了。

這時，一陣肚子咕嚕聲響起。

顧玉忍不住扶額，腦子一停下來，肚子就開始囂了，便道：“蘇縣令，我先告辭了。”

蘇仲甫覺得跟顧玉說了這一番話，比他理一天公文都累，便道：“顧世子慢走。”

臨走前，顧玉警告他道：“蘇縣令，朱見春已死，此事非同小可，誰也不知道會發展到哪種地步，所以不要再讓第三個人知道了，哪怕是長公主詢問。

我們靜等消息傳京都，看看圣上是什麼態度，若圣上要查，我會自薦前往，若圣上要下去，我們也全當不知此事。

現在清談會才是第一要之事，你明白嗎？既然你為了天下學子背負這麼多，科舉改制就差臨門一腳，別把事弄砸了。”

蘇仲甫鄭重答道：“在下明白！”

“告辭。”

顧玉出門時，天已經黑了，街道上沒幾個行人，策馬狂奔，想要紓解心中的郁氣。

夜濃郁得像是化不開的墨。晚風拂過臉頰，帶不走種種憂思。

知道朝的路很難，但沒想到這麼難。

隨便哪個人都能為變數，稍有差池，就滿盤皆輸。

不知奔馬多久，才帶著一夜回府。

鎮國公府靜悄悄的，回到院子里，落雁還沒睡，便吩咐道：“給我準備一份糕點。”

需要糖分來緩解焦躁的緒。

“是，世子。”落雁也走了。

關上門，褪去服，借著燭火，看到左肩上黑紫黑紫一個狗爪印。

掃把星下手真夠狠的。

拿著傷藥按在淤青上面，一點點推開。

疼痛讓疲憊了一天的再次清醒。

逍遙王扶持五皇子是板上釘釘的事，也必須要給六皇子鋪路。

兩個人陣營不同，注定要斗個你死我活。

無論逍遙王為什麼替瞞下顧家家徽一事，都不容心存僥幸。

生死面前，絕不會心。

“叩叩叩。”

敲門聲響起，顧玉把服拉好，道：“進來吧。”

進來的人不是落雁，而是妹妹顧瓊。

妹妹端著食盤道：“大晚上的不要吃糕點，不好克化。我給哥哥煮了碗百合蓮子甜羹，暖暖胃。”

顧玉一笑，凈過手后，就坐下喝了起來。

一碗熱羹下肚，整個人舒服多了。

“怎麼這麼晚還沒睡。”顧玉問道。

“我也不知道，翻來覆去睡不著，我想了很多事，又覺得什麼都沒想。在院子里散步，看到落雁給哥哥準備夜宵，我就接過手來。”

晚上萬籟寂靜，顧瓊說話的聲音也放得很輕。

顧玉垂下眼簾，這不意外，妹妹終年養在深閨，猛一出去，看過外面世界，睡不著是應該的。

便道：“不要想太多，也別給自己太大力。”

只聽妹妹道：“我想做點什麼，思來想去也不知道能做點什麼。我會彈琴，會寫詩，會刺繡，但似乎沒什麼用。”

顧玉實話實說：“放在外面是沒什麼用。”

這些東西對貴來說是錦上添花，對妹妹來說，則多了為賦新詞強說愁的副作用。

還記得十一二歲那年暮春，妹妹噎噎送給一張紅箋，上面灑滿了淚痕，當時妹妹說的什麼來著？

“昨夜東風無，吹散萬千櫻雪，做了這首詩，送給哥哥品鑒。”

打開那張紅箋，滿紙的春花秋月，但字里行間寫著兩個字：矯。

但不忍心打擊到妹妹的自尊心，看過后說了句寫得很好。

不過誰沒有個年的時候呢。

在現代的十一二歲時，還在孤兒院盤子，學哈狗喝水呢。

反觀妹妹都能寫詩了，比強太多。

妹妹接著道：“我以前總是瞧不起那些農婦商婦，覺得們言行鄙，可是現在才知道，能把那麼大的田地照顧好，能把一個小攤位經營好，該多難啊。”

們生得不易，活得不易，反觀我，每日食無憂，卻在傷春悲秋，空度時，回首看去，盡是惘然。”.七

顧玉揚了揚眉：“你能這麼想，就太好了。”

顧瓊眉眼盡是認真，道：“所以哥哥，你說，我能做點什麼呢？”

【作者有話說】

顧柿子真的好累，有沒有人數數一天之干了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