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鵬乾咳一聲，把大堂上的注意力都吸引到自己上，這才提高音量說：“蕭中書說得很中肯，請恕我不敢茍同，都說家是小家，國是大家，皇上是一國之君，也可以說是大家之長，說是家宴並無不妥，反而顯得親近。”

頓了一下，鄭鵬繼續說：“席上用得最多是豬，不是我小氣，也絕非不用心，相反，這種豬是特別飼養的白玉豬，每天吃的是糧，喝的是山泉水，質細，香四溢，特意請皇上、娘娘、太子殿下還有諸位同僚嚐個鮮。”

古代人很講求噓頭，最喜歡跟文雅和名人掛鉤，鄭鵬靈機一，給它改了一個白玉豬的名字，聽起來高大上很多，至於糧山泉水，還真沒有誇大，養豬的地方山清水秀，沒有污染，山上還有一個出水量很大的泉眼，引下來使用，託開元盛世的福，糧食很便宜，鬥米五文錢，派人到糧區採購舊糧，價格更低。

“話雖是這樣說，鄭將軍讓父皇萬金之軀吃這種，有些過了，就算是白玉豬，也難登大雅之堂，特別是這種隆重的場合，要是傳出去，讓百姓和外國使團知道，也不知他們會怎麼非議。”李瑛搶過話頭，馬上反駁道。

難得李隆基開口，雖說話裡並沒多怪責的意思，李瑛堅定追隨李隆基的步伐，當場對鄭鵬發難。

貴爲太子，大唐未來的儲君，李瑛到自己的存在不足，有需要刷刷存在。

“非議？”鄭鵬不解地說：“不至於吧，豬是日常百姓常見的食，不士人、讀書人也在吃，就是國子監的學子也定期大量採購滷，滷就是豬所制，也沒人非議啊。”

就猜到李瑛會跳出來，鄭鵬都有點同這位碌碌無爲的太子：驕傲之餘又有些自負，有心忍可又不甘寂莫，經常徘徊在進和退的邊緣，這邊太子之位搖搖墜，那邊老子不僅沒有半點老態，力還格外旺盛，不斷給自己添威脅自己地位的弟弟，是那種“順天命者悲，逆天命者死”的人。

攜了重禮，想必是想冰釋前嫌，不過來的時候鄭鵬正好在廚房指揮，沒有迎接他，據下人反應，這位當朝太子神不太好，估計對自己沒到門口迎接不滿，借題發揮。

就這點氣量，難怪沒能笑到最後。

“鄭將軍，此話差矣”早就注意這邊靜的葉若楠及時站出來：“臣是臣，君是君，君臣豈能混淆，皇上是萬金之軀，豈能像尋常百姓用這些尋常之，這可是大不敬之罪。”

尼妹，又是大不敬，鄭鵬一聽就火了，自己好像跟這個“大不敬”結親一樣，不就跟它沾邊，聞言給崔二一個眼神，意思是怎麼這貨出現在這裡？

出征吐蕃，九死一生，有幾次真以爲要待在哪裡，回來時更是命懸一線，好不容易回到長安，沒想到還有一堆人等著彈劾自己，其中就有這個葉若楠，怎麼把自己不喜歡的人請到這裡?

幹嘛請他，自己找不愉快？

崔二看懂鄭鵬的意思，有些無奈地看了看後宅，示意這是夫人的意思，不用說，肯定是綠姝幫忙籌備燒尾宴時，本著冤家宜解不宜結的想法，把他也列在邀請的客人名單上。

鄭鵬強忍心裡的不滿，面從容地說：“葉史的意思是，這豬做的菜上不了席，不應用這種菜招待葉史，可對？”

葉若楠有些傲然說：“可以這樣說。”

鄭鵬點點頭，有些自責地說：“是我想得不周到，管家呢。”

“老奴在。”崔二知道自家姑爺不高興，連忙應道。

“葉史吃不慣這些東西，你帶葉史去杏花樓開一個最豪華的包間，葉史喜歡什麼就點什麼，一定要讓葉史把那份賀禮吃回本。”鄭鵬一本正經地說。

請你來赴宴，已經給足了面子，竟然這樣不知好歹，你不樂意，爺還不伺候了。

崔二早就看葉若楠不順眼了，聞言馬上對葉若楠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葉史，這邊請。”

這是變相趕自己出去啊，葉若楠沒想到，鄭鵬在衆目睽睽之下把自己趕走，氣得有些抖，老臉搐幾下，面漲紅地指著鄭鵬說：“你...你...你，哼。”

本想發難，可一時又不知說什麼好，心裡希太子替自己說幾句好話，畢竟自己也是爲太子出頭，沒想到太子坐在那裡，眼觀鼻，鼻觀心，並沒有出頭的意思，給李隆基和武惠妃行了個禮，然後摔袖而去。

大堂一片沉寂，誰也沒想到鄭鵬的脾氣這麼火，幾句不合，就把葉若楠請出去。

不過也能理解，要知鄭鵬出征剛回長安時，彈劾的人中，葉若楠很活躍，兩人心中早有生隙，不管怎樣，在宴會上趕人，覺有點怪怪的。

就在氣氛最尷尬的時候，武惠妃拿起筷子，看著擺在中間那道菜聲問道：“鄭將軍，這道是不是你說的東坡？”

“是，這是一個新菜式，還請娘娘給點寶貴意見。”

武惠妃微微一笑，示意邊侍候的宮給挾了一塊，一塊東坡有二兩重，看起來很大塊，武惠妃很優雅地用筷子輕輕一挾，想只嘗一部分，很快俏臉上有了一驚訝，那塊東坡一挾就爛，猶如挾在一塊豆腐上。

印象中，豬都是髒髒的，的，但筷子上的東坡，澤明亮，質細膩得好像有些明，看起來十分人，武惠妃慢慢送到邊，輕啓紅脣，送到櫻桃小口中。

剛一口，武惠妃的眼前一亮，輕輕咀嚼幾下，那張絕的臉上出現一滿足的神，很快又把剩下的那一大塊送口中。

吃完一塊後，武惠妃驚喜地說：“皇上，這東坡真像鄭將軍所說的那樣，而不膩，而不爛，吃起來有種口即化的覺，真是好滋味，請皇上也嘗一下。”

說話間，武惠妃親自給李隆基挾了一塊。

“難得妃有這麼高的評價，好，那朕就嘗一下。”李隆基面帶微笑地說。

李隆基是一個多的人，武惠妃不是他第一個人，但是他目前最的一個人，每每看著武惠妃，這位風流帝王的眼裡，滿是溫。

一塊的東坡下肚，李隆基一臉驚喜地說：“不錯，不錯，鄭卿沒令朕失，這一次等待，值了。”

印象中豬吃起來有點老，有點像嚼柴的覺，吃起來有一羶臭味，還的，填肚子不錯，想好吃就難了，就是以前的滷，質有改善，但跟味還有距離，而這次吃到的豬，質和香都是一等一的好，還沒有半點羶味，口比鹿和羊還要優勝。

雖然只是第一次吃，李隆基只吃了第一口，就被這種特別的口征服。

鄭鵬聞言心中大定，高興地說：“能得到皇上讚賞，微臣總算放下心頭大石。”

總算長長鬆了一口氣，只要李隆基說好，其它人說什麼也沒用，看李隆基又想吃東坡，鄭鵬連忙說：“皇上，除了東坡，其它菜也各有特，請皇上品嚐。”

李隆基點點頭，無意中看到同桌的人都看著自己，哈哈一笑，開口說道：“衆卿家，食當前，不要辜負了鄭卿的一番心意，不用客氣，筷吧。”

“諸位，還等什麼，不要客氣，都起筷吧，有什麼意見，還請多多提點。”鄭鵬站起來，邀請衆人開始，要知剛纔的小曲，衆人一直在等著呢。

“起筷，起筷。”

“早就想筷了，聞這香味，肚子都要抗議了。”

“沒錯，鄭將軍可是食方面的行家，什麼時候讓人失過。”

“皇上和惠妃娘娘的評價都這麼高，這菜肯定味，諸位，某先先開了。”

人的香，早就讓賓客大流口水，只是皇上還沒筷子，衆人也不敢先，現在皇上和武惠妃都吃了，衆人也不客氣，開始品嚐了起來。

什麼賤不賤的，鄭鵬說這是白玉豬，連皇上和惠妃娘娘都讚不絕口，肯定不會差，期待已久的燒尾宴正式開始，很快，讚歎聲此起彼落，都是贊菜式好吃的：

“好吃，好吃，沒想過豬這般味。”

“那肯定，喝山泉水，喂糧，這白玉豬比普通的百姓吃得還好，難怪質這麼好。”

“這味道，比鹿和羊更好，這次燒尾宴沒有來虧。”

“許侍郎，你慢點吃，小心別嗆著。”

“錢老，你都吃了兩塊東坡，這最後一塊東坡也讓某嚐個鮮啊。”

“常寺卿低頭吃飯，這麼久頭也不擡一下，小心別嗆著。”

開元初飲食文化還不夠完善，多是以烤、煮和燉爲主，鄭鵬爲了這次燒尾宴，半年前就開始準備，收集了不調料，還自制了炒鍋、蒸籠等工，煎、炒、燉、蒸、燜、溜等手法全用上，每一個菜都弄得香味俱全，還特意減份量，讓他們吃起來只能吃個半飽，這樣有意猶未盡的覺。

賓客們哪裡嘗過這麼味的菜，一個個甩開腮幫子吃，看到碟子裡的菜越來越，連吃相好不好看都顧不上，把風度扔到一邊，滿足口腹之慾最重要。

這不，兵部尚書王玹裡嚼著一塊排骨，碗裡放著一塊，筷子上挾著一塊，吃的時候，眼睛還沒忘盯著碟子裡的；

禮部侍郎黃廣文，挽起袖，拿著不多豬蹄子，一口一大塊，吃得滿流油；

史大夫李朝挾起最後一塊炭燒豬頸正想放進，沒想到筷子一鬆，塊掉在桌上，看看空空如也的碟子，左右看一下，趁人沒注意，飛快挾起掉落的，毫不猶豫扔進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