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平康坊，這裡歌舞昇平，夜夜笙歌，這裡不僅僅是名聞天下銷金窿、男人的天堂，更是盛世大唐的一個影。

要說平康坊最有名的青樓，春風樓是公認的行業翹楚。

平康坊最頂尖的青樓有春風樓、聽雨樓、羣芳院和麗春院，號稱青樓行業的四柱，當時可以說是四足鼎立、各有千秋，然而春風樓出了一個林薰兒後，風頭一時無倆，從而奠定在平康坊獨點鰲頭的地位。

很多人一想形容子貌的詩，就會想起鄭鵬那首《贈薰兒姑娘》：“娉娉嫋嫋十三餘，豆蔻梢頭二月初。春風十里平康路，捲上珠簾總不如。”，一想到這首詩，就會想起春風樓。

佳人雖說不在，但屬於佳人的傳說還在流傳，很多文人客好像朝聖一樣到春風樓聽聽曲、喝喝酒，驗當日大才子鄭鵬那種看到的花魁林薰兒的喜悅，說不定運氣好，也寫一首像《贈薰兒姑娘》這種名揚天下的好詩，那就一夜名。

很多人到春風樓都是尋歡作樂，也有人到春風樓是喝酒解悶，李林甫就是喝酒解悶的其中一員。

踏上仕途後，憑著李氏宗室這塊金漆招牌、憑著自己的聰明才幹，李林甫一直青雲直上，現在已是吏部侍郎，吏部可是一個得流油的地方，爲吏部侍郎已經很了不起，可李林甫不滿足，還想繼續向上爬，不知爲什麼，升到吏部侍郎後，李林甫上升的勢頭歇然而止，不員對李林甫還頗有微詞，說他爲人過於圓。

爲了升，李林甫沒努力，經常到朝中重臣府中“拜山頭”，還千方百計想結那些實權人，像到國子監招募鄭鵬的的兩位堂弟、向武惠妃示好等等，可惜，付出那麼多，回報卻沒有，昨天給武惠妃送去一幅名畫，沒想到第二天武惠妃就派人給自己送了回來，說不適合臨募這種風格。

不用說，肯定是跟自己不對眼的蕭嵩在背後捅刀子。

太子李瑛的位置搖搖墜，想向武惠妃靠攏人家又瞧不上，心裡鬱悶之下，李林甫到春風樓喝悶酒。

“李公子，一個人喝酒多悶啊，有什麼心事，能與奴家說嗎？”坐在對面的春風牌新晉紅牌楊曉兒微微向前傾，很優雅地給李林甫把本中的酒再次倒滿。

幾杯酒下肚，楊曉兒面帶紅暈、眼如，看著李林甫的眼神都帶著若有若無的。

李林甫出自李唐宗室，出高貴、儀表堂堂，是難得的男子，還是吏部侍郎，前程如錦，楊曉兒一看到李林甫就芳心暗喜，拿出十二分的努力想把眼前這位貴人拿下，最好是李林甫一高興就幫自己贖，能以妾侍留在李府就心滿意足。

對青樓子來說，這是最好的歸宿。

林曉兒對自己有足夠的自信，二八年華，面容緻、材窈窕，氣質也上乘，琴棋書畫無一不，還跟院裡的教習學了不侍候男人的本領，知道怎麼讓男人開心、盡興。

作很優雅，笑容很燦爛，眼裡快要出勾子了，然而李林甫還是不爲所，搖搖頭說：“一些俗務，無妨，無妨。”

自己想更進一步，可是投石無門，就是有苦也不好對外人說，更別說對一個人青樓子說。

一個主跟人說心，有如火星賤在乾柴上，隨時能弄出火來了，換作有心人，大多會識趣地拉著的手說找個幽靜地地地方慢慢說，然後愉快地滾牀單，李林甫卻沒一點表示。

楊曉兒輕輕咬了一下紅脣，眼裡閃過一失落，不過很快振作地說：“李公子面有倦容，肯定是公務繁忙，奴家通推拿，不如替李公子推拿一下，可好？”

拋眼、說話暗示都沒效果，林曉兒改變策略，準備從推拿手。

先是專心地推拿按，慢慢湊上去，用香氣和香吸引，要是再不爲所，就用“手”的方法挑逗留，同行的姐妹們都說這招功率很高。

要是平日，李林甫早就點頭同意，跟林曉兒卿卿我我，但現在心裡很，不僅沒有搭上武惠妃，好像跟蕭嵩的仇恨還加深了，以蕭嵩的能力，對付自己不難，還不知後面還有什麼“小鞋”等著自己呢，對楊曉兒的提議一點也提不起興趣。

“頭有點，聽聞曉兒姑娘擅長彈琴，不如彈奏一樂，以樂助興，可好？”李林甫開口道。

楊曉兒心裡有些失，眼裡著一不甘，不過很是笑盈盈走到古琴邊，纖細白淨的玉手輕輕按在琴絃上，面帶笑容地說：“不知李公子想聽什麼曲？”

來這裡玩的，都是花了錢的主，楊曉兒的任務就是讓客人開心，什麼心事都要藏在心裡，面對李林甫的要求，就是心有些失落，可楊曉兒不能拒絕，也不敢拒絕。”

“來一曲輕快的曲子，就《羅敷》吧。”李林甫隨口吩咐道。

楊曉兒應了一聲，稍稍試了一下音，很快就練地彈奏起來，悅耳的琴聲在包廂響了起來。

唐朝的娼，大多文化素養很高，特別是文學和音律方面，越是有名的娼，往往文化素養越高，這是大唐那麼多文人客喜歡上青樓的原因，對他們來說，上青樓是一件風雅的事，要是不去，不是有恙就是鄉下小地方來的，吏、文人、學子大都不拘泥於禮法，經常出沒於館青樓，還常用豔詩新詞來描繪自己狎的風流韻事以示自己新、風流。

後世的看到客人，大多說作快點，最近掃黃，然後二人很快進正題；唐朝的娼看到客人，奉上茶酒後，不是問公子最近有什麼佳作可以拜讀，就是說自己新學了一曲新曲，問客人要不要聽云云，至於一席之歡那是水到渠的，耐心、有趣有風度。

楊曉兒五歲被賣到青樓，自小就是人胚子，媽媽（老鴇）並不急著讓接客，反而重金請人教導琴棋書畫，尤其是彈琴這方面，在春風樓可以說小有名氣。

在楊曉兒的嫺的彈奏下，琴音時而舒緩如流泉，時而急越如飛瀑，時而清脆如珠落玉盤，時而低迴如呢喃細語，悠揚聽，當最後一個音符落下時，佑大的包廂好像一下子靜了下來。

就是心不好，李林甫還是很有風度，放下手中的茶杯正想鼓掌時，門外有人突然大聲地說：：“好曲，好一曲《羅敷》，曉兒姑娘的琴技，越發湛了。”

楊曉兒有些意外，沒想到有人在門外評價自己，也不知是不是自己和恩客，一時不知說什麼好，不過一旁的李林甫眉頭一皺，有些不悅地說：“曉兒姑娘已讓某包了，要想聽曉兒姑娘彈琴，改天吧。”

李林甫的心有點不爽，自己花了錢包下楊曉兒，彈個曲外人起什麼哄，沒人拿驢塞住他的耳朵，蹭聽就聽了，打擾別人尋歡作樂，簡直就是讓人生厭。

這話說得算客氣了，換作脾氣不好的客人，直接一酒杯扔去，要是心不好，說不定把走出去揪住他賞幾記耳。

可惜，李林甫的這番客氣沒用，“咯吱”的一聲，包廂的門讓人推開，一名材高大、飾華麗的人不請自進，笑著對李林甫說：“李公子，有些時日不見，近來可好？”

大唐作風開放，文人客、吏貴族上青樓是很平常的事，不過多要注意影響，例如在青樓很稱對方的職。

“大膽，誰讓你進來的，滾出去。”李林甫有些不耐煩地說。

抱大失敗，李林甫的心很差，看到自己不認識的闖到自己的包廂，當場黑了臉，馬上下逐客令。

“怎麼說也是一場相識，李公子這樣對故友，不太仗義吧？”來人笑呵呵地說。

故友？

李林甫忍不住晃了一下腦袋，好像想把酒意也晃掉一樣，看著眼前的人，第一覺很臉，想了一會纔想出來：“是你？找某有何貴幹？”

終於認出來了，眼前這個人趙常平，是麗妃那邊的人。

李隆基還爲臨淄王時，於景龍二年（708年）至四年（710年）期間出任潞州別駕，在當地見到麗人、能歌善舞的趙氏，相當喜，便納爲側室，寵極一時，即位後，開元三年（715年）正月，時年九歲的李瑛被立爲太子，趙麗妃的父兄也在朝中當，而趙麗妃倚重是二個兄弟，一個是兄長趙常奴，另一個是眼前趙常平。

趙常奴仗著是太子舅，仗勢欺人、魚百姓，最後被疾惡如仇的李朝下令杖殺，很多人把趙常奴的死視爲趙麗妃失寵的開端，跟趙常奴一同被仗重趙常平，是趙麗妃的堂弟，趙常平跟囂張的堂兄趙常奴不同，明、低調，當年趙麗妃想爲他求，可趙常平婉拒，說自己不是做的料子，做就有可能惹禍，只想做一個商賈，最後趙麗妃也如他所願。

麗妃失寵後，特別是趙常奴被殺後，趙氏一族的人就變得非常低調，沒想到久沒面的趙常平，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

李林甫當過太子中允、太子諭德，趙常平爲商賈后，替太子打理不業，每年都把賺錢的來大筆大筆送到東宮，供太子李瑛擴大人脈資源，雙方也有不集，只是太久沒見，又喝了點酒，一時沒認出。

趙常平坐下，而對李林甫的發問，只是笑而不語。

李林甫猶豫了一下，輕輕揮了揮手，楊曉兒會意，識趣地退出包廂，還替二人關廂房的大門。

太子是位置有些不穩，但太子還是太子，因爲不大臣認爲太子李瑛是皇上的兒子，還是長子，按古訓理應立儲，這也是李瑛搖而不倒的原因，李林甫不敢公開拒絕太子，再說剛剛抱武惠妃的大失敗。

“常平兄，有些時日不見，差點都認不出來了，沒想到在這裡遇上，緣分啊，喝酒。”李林甫笑著給趙常平倒酒。

“哪能讓李侍郎倒酒呢，不起，不起。”趙常平連忙推辭。

李林甫堅決把酒倒上，笑著說：“這裡不是公堂，也非班房，只是尋歡作樂的地方，沒有李待郎，也沒有太子舅，只有李公子和趙公子，來，某敬你一杯。”

“爽快，某先乾爲敬。”趙常平淡然一笑，把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兩人一連飲了三杯，看到酒壺空了，李林甫讓人送來新酒，又下令隨從守好門口，一邊給趙常平倒酒，一邊假裝隨意地問道：“常平兄，平日想見你一面都難，這次找某，不知所爲何事？”

送出的名畫被送回，難道太子收到風聲？這次來是敲打自己，還是自己表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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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常平左右看了一下，從袖中出一份東西，輕輕推在李林甫面前。

李林甫有些疑地打開一看，是一張櫃票，再看看上面的數額不由瞳孔一：黃金一萬兩。

“這...這算什麼意思？”李林甫深深吸了一口氣，把這張鉅額櫃票放回趙常平面前。

“上面的意思，想讓李公子彈劾一個人。”

不用問，上面肯定是太子李瑛，李林甫小心翼翼地說：“有事吩咐即可，都是自己人，這樣太見外了，對了，不知太子要彈劾誰？”

趙常平沒說話，用手指在酒杯裡沾了一酒，在桌面寫了一個“鄭”字，李林甫瞳孔一，有些疑地往西面指了一下，而趙常平則是認真地點點頭。

“這個...這個...”李林甫一臉爲難地說：“此事不好辦，還請太子另請高明。”

太子妃跟鄭崔氏的事，長安早就街知巷聞，李林甫不僅知道雙方的恩怨和衝突，還知道鄭鵬在吐蕃大發神威、在朝中的聲節節攀升，特別是消滅吐蕃這個心腹大患後，風頭一時無兩，東宮多次希跟鄭府的人搞好關係，可鄭府的人不吃，雙方關係很僵，鄭鵬已經回京接封賞的路上，太子怕鄭鵬倒向武惠妃那邊，讓武惠妃和壽王白白多一個幫手，先下手強？

李林甫就是再傻，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去鄭鵬，誰不知李隆基對他寵信有加。

“不要急著先拒絕”趙常平從袖裡拿出一份卷宗，輕輕推到李林甫面前：“李公子看完這份卷宗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