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碧蘿走后,陳福林角的笑意微平。
有一下沒一下地著隆起的肚子,眼神幽微。
太子要登基了。
雖是意料之外,卻也在理之中。
當今陛下號嘉裕,在位快四十年,遠超先帝爺在位的二十五年。
先帝大行時,當今還不能親政,是太后、陛下的老岳丈以及老崔大人監國,本該在陛下及冠后還政。
但人一旦嘗到了權力的滋味,又有幾個肯心甘愿的放手呢?
太后不肯放,也不敢放。
因為背后的李家不想讓放,而自己也怕一放手,和兒子就會被以王家為代表的世家撕碎,為徹頭徹尾的傀儡。
王家自然也不肯放。
于是陛下就開始下棋了。
這盤棋,準確的說是從上兩代帝王開始下的,只是到了當今陛下手里,那些年他們埋下的暗子才真正被盤活了。
拉一踩一,借力打力。
慢慢地,世家在朝堂上的話語權被削弱了,掌握兵權的舊貴族要麼被奪了兵權,要麼遠遠的發配到了和家族南轅北轍的邊關。
陛下在位四十多年,肅清朝野,改貴族土地私有為均(丁)田制,邊關互市,修建大運河……
這一樁樁一件件,無論過去多久,都是不可撼的功勛。
但陳福林知道,這其中太子又付出了多。
他心甘愿把這一切的功勞都加諸于他的父皇上上,自己只做個賢明的太子。
該慶幸的。
慶幸當今陛下懷坦,沒有對這個滿朝文武乃至天下百姓都認可的太子殿下心生忌憚。
甚至在他春秋鼎盛之際急流勇退,禪位于太子。
太子登基,是為新帝。
那他們還能像在東宮這片小天地一樣生活嗎?
三宮六院,無數妃嬪,還會有出名門的皇后。
而的孩子也不再是他唯一的子嗣。
陳福林瞇了瞇眼。
所以,不爭嗎?
呵!
怎麼可能呢……
多年前就說過,屬于的,屬于秦旭的,都跑不了。
*
傍晚,
太子才帶著兄妹倆回到絳福軒。
秦熙一看見絳福軒的大門,就“噠噠噠”跑了,把父王和哥哥遠遠的拋在了后面。
“娘!你猜我今天去了哪兒?”
秦熙人還沒到,聲音就從門外傳來了。
陳福林坐著在榻邊,看見小小的影一陣風似的跑了進來,仰著小腦袋看著,額頭上還有薄汗。
陳福林勾起角,猜都不用猜就知道他們是去看昨天傷的三舅舅了。
不過眼波微轉,故意思考了一下道:“去書房了?”
秦熙搖了搖頭:“不對,再猜猜。”
睜著大大的杏眼,期待的看著娘。
“你看你這一頭的大汗……你們該不會去園了吧?”
他們養了一只小狗,前幾個月陳福林突然起了疹子,還總打噴嚏,錢太醫就說是那條獅子狗的問題,兄妹倆便把它送去了園,隔幾日就要去看上一回。
秦熙見娘怎麼都猜不到,繼續搖頭:“不對不對,我和哥哥出宮去了。”
“噢~”,陳福林一臉恍然,然后在秦熙發亮的雙眼中不疾不徐地說道:
“原來你們背著我出去逛街去了啊,哼哼,我生氣了。”
秦熙見自己提示了娘親還是猜錯了,不由得抓了抓小腦袋,又見娘親誤會他們拋下一個人自己跑出去玩了,忙道:
“不是不是,娘你不要生氣,我們沒有出去玩兒,我們是去看三舅舅了。”
秦熙著急地解釋,卻見娘親突然“噗嗤”一聲笑了出聲。
小臉一紅,有些生氣地跺了跺腳。
“娘~你故意的!”
“哈哈哈哈哈……娘不是故意的,實在是,實在是熙兒太可了,娘親忍不住就想逗你怎麼辦?”
陳福林一邊笑著一邊說道。
秦熙聞言,小臉更紅了,站在原地扭了幾下,最后小聲說道:
“那娘喜歡的話……就小小的逗我一下就好了。”
然后陳福林笑得更歡了。
連走路都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父子倆正好走到門口,聽見里面傳來的笑聲,不約而同加快了腳步。
“笑什麼呢?這麼開心?”
聽見太子的聲音,陳福林勉強收住笑,只是剛剛笑得太狠了,肚子里那貨又開始拳打腳踢。
越是臨近生產,他就得越是厲害。
秦驁還沒走近,遠遠的就看見肚子上鼓起來一個小包。
他“嚯”了一聲:“你們娘倆今兒怎麼都這麼興呢?”
陳福林安地了肚子,聞言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
“什麼我們娘倆都這麼興,這‘興’我白送您您要不要?”
秦驁怕惹生氣,趕求饒:“是孤錯了,你別激,別激啊?”
然后立馬轉移話題,問秦熙:“剛剛你娘在笑什麼呢?”
秦熙臉上的熱意剛剛退下,這麼不好意思的事,怎麼可能告訴父王呢?
于是秦熙學著娘親往常的模樣,乜了父王一眼:
“我不告訴您!”
這是和娘親的小!
有時候,越是“”才會越引起別人的興趣。
這話一出,就連本不是很關心的秦旭都探究的看了過來。
陳福林趕解救兒,問他們:“不是去看了三舅舅,他傷勢如何?”
秦熙一臉同:“三舅舅真可憐,手和腳都被捆起來了,三舅母還嘲笑他,跟一塊兒坐月子呢!”
陳福林錯愕。
看起來三嫂的子還真是變了不。
那天見到的時候還躺在床上,眉眼間雖然多了些堅毅,但說話可沒這麼嗆人,跟記憶里那個弱弱的小姑娘還是有點相似的,沒想到還能說出這樣的話。
秦旭說的就客觀多了。
“曹大人說三舅舅左胳膊輕微骨折,右大輕微骨裂,上還有多淤傷,最好臥床修養一個月。”
北遼人的跟鋼筋鐵骨一樣,自小鍛的祝麒瑞跟其打了一場上的傷也不輕,更何況是陳圭林。
秦驁見臉上果真出擔憂之,便道:“曹德如說了,這傷聽著嚴重,其實也沒什麼,他能保證不會留下后癥,于他日后無礙。”
結果陳福林看著他,涼涼地道:“沒傷在您上,痛的又不是您,當然沒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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