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對沈尚書寄予厚啊。”蕭敬適當幫腔。

沈溪很快便把信函看完，從他的角度來說，這封信沒多營養，因非公文，沒有實際效用，沈溪大可選擇遵從或者不遵從，總歸跟朱厚照搞對抗他已不是第一次了。

沈溪搖頭：“陛下到底是何意？”

蕭敬顯然對信件容非常清楚，驚訝地問道：“沈尚書難道沒看清楚？是否讓老朽給您讀一讀？”

沈溪笑道：“莫不是蕭公公以爲在下不識字？”

“沒有，只是怕沈尚書您不能理解陛下的苦心。”

蕭敬道，“之前陛下倉促決定出兵佛郎機國及其海外領地，事後陛下也有非常後悔，只是皇帝九五之尊，金口玉言沒法更改，一直到今天才給沈尚書您細說其中緣由。咱作臣子的，應該理解陛下的難不是？”

“呵呵。”

沈溪臉上掛着笑容，顯然不打算輕易接朱厚照的提請。

蕭敬自然明白想讓沈溪接納皇帝的請求，並非容易之事，當下又道：“沈尚書，您看有何困難之，老朽可以回去跟陛下稟奏。”

沈溪問道：“蕭公公幾時回宣府？”

“這……”

蕭敬頓了頓，才搖頭道，“這一路趕得太急，老朽得息幾日纔會恢復過來，另外陛下未着急讓老朽回去，只需派人把您的回覆跟陛下彙報便可……或許要到月底纔會啓程回宣府。”

沈溪道：“那在下不是有一段時間細細思量？”

蕭敬趕道：“沈尚書莫要言笑，陛下親筆信函都來了，豈能耽擱？沈尚書，陛下不但讓您主持南京地方軍政事務，全力準備跟佛郎機國一戰，還有就是讓您主持朝局，這可是無上的隆寵啊。”

沈溪很想說，我現在這況跟是否主持朝務有何區別？難道我想主持，所有人就會都聽我的？

蕭敬似也覺皇帝開出的條件不那麼吸引人，他微微低下頭：“老朽也知，上次陛下便委派沈尚書您爲監國，此番其實無甚差別……若是您實在有心無力的話，也可以跟陛下提出來。”

沈溪道：“怎麼提？說在下不足以承擔此重任，決意退出朝堂？”

“啊？”

蕭敬非常吃驚，“萬萬不可……沈尚書，您是說要先思量是吧？思量清楚也好，不過時間不宜長，明日老朽再來，您看是否合適？”

蕭敬是聰明人，不想跟沈溪起任何矛盾和衝突，他很清楚自己這個司禮監掌印太監本沒法和沈溪抗衡，乾脆拿出拖字訣。

沈溪微笑着點頭：“那在下先思慮一夜，看這件事如何來解決。”

蕭敬心想：“讓你當監國，主持朝政，需要思慮？這種事換了誰都樂於接，你何必讓陛下爲難，也讓我爲難？”

蕭敬心中腹誹不已，卻只能起行禮，道：“那便靜待佳音。”

……

……

蕭敬走後，沈溪猶豫不決，便在於他不太想接主持出兵之事，他已厭倦在戰場上出生死。

當夜，沈溪沒有留在府上過夜，而是來到城一居所，審閱了全國各地發來的報，同時也聽了雲柳的詳細彙報。

“大人，唐先生在江南，的確難以撐起場面。”

雲柳直接了當評價，“新城很多事務被耽擱，而近日新城發生了很多事，可能唐先生會到新城一行。”

沈溪嘆道：“本以爲有了唐寅，我便可以輕省些，把江南之事託出去，孰料還是要自己費心。”

雲柳道：“卑職願意前去新城，爲大人分憂。”

沈溪打量雲柳，在他看來雲柳的能力要比唐寅強多了，畢竟雲柳在他邊日久，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幾乎全盤接了他的思想和行爲模式。

不過沈溪不會把江南事務給雲柳，主要原因是雲柳沒有站在下的份，且很多事上都仰仗他，一旦遭遇困境還是得靠他出手。

沈溪搖頭：“你留在京城，有更重要的事做。哦對了，蕭公公那邊有什麼消息？”

雲柳早就想到，沈溪不會放出去，趕把蕭敬回到京城後的況跟沈溪彙報：“……蕭公公去見過兵部王尚書，還有戶部楊尚書，夜後才返回私邸。”

沈溪道：“一切盡在預料，看來陛下託的事，並非只見我一人。”

雲柳問道：“大人是否會接陛下所託？這是大人執掌朝政的最好機會。”

沈溪看着雲柳，語氣緩和：“在你看來，當必須要以號令朝堂爲目標？”

雲柳回答不了這個問題，低下頭呈認錯狀，卻聽沈溪道，“誠如你所言，接陛下的條件，我將會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京城不會有人跟我抗衡，我推行的政策，也會逐一落實，造福民生，但如此做的結果，就是加深一些人對我的怨懟。”

雲柳道：“只要福及蒼生，大人其實不必太在意某些人的觀。”

沈溪笑道：“當權者當然不必在意這些，越在意別人越會被束縛住手腳，但關鍵是理朝事多了，意味着我會更加疲累，早出晚歸，絕非我追求的生活。”

沈溪說的這些，雲柳大概能理解，沈溪不是那種爲了權力可以不擇手段之人，而沈溪平時所做會很隨興，使得他在追求權力的同時，也在追求一種安穩的生活方式。

沈溪又嘆道：“如今陛下換了態度，以懇求的方式跟我說事，我無法拒絕，到底要維護這段親的君臣關係。”

雲柳道：“大人所言極是。”

沈溪輕輕搖頭：“江南事務，我還是不會過多手，不過會在兵部做點文章，先拿年初預算說事，只有預算問題解決了，六部和江南纔不會出子。”

“可是大人，佛郎機人的銀子，尚未運到京城來。”雲柳道。

沈溪道：“在何問題不大，總歸能落到實，這兩年中原和江南連續遭遇兵災，可能來年財政調撥會出現問題。這些等回頭再行商議。”

……

……

正月十六，朝廷各大衙門新年開門第一天，沈溪一早便在吏部衙門見到蕭敬，讓蕭敬帶回他給朱厚照的私人信函。

“沈尚書這是接納了？”

蕭敬知道沈溪的態度後很高興，這意味着他可以回去差。

沈溪道：“如蕭公公所言，爲人臣子，此等事如何回絕？”

蕭敬笑道：“那是那是，沈尚書一直公忠國，當然不會讓陛下失。相信陛下很快便會下達旨，讓沈尚書主持朝政。”

“嗯。”

沈溪微微點頭，對被皇帝委命爲監國並不怎麼上心。

蕭敬突然又記起什麼來，道：“沈尚書，昨日老朽去見了兵部和戶部兩位尚書，提到今年財政調撥，以兩位尚書所言，江南用度可能要比往常年多出幾倍。您看……”

沈溪道：“戶部今年預算奏疏，似乎尚未到閣。”

“呃……”

蕭敬仔細想了想，道，“快了，應該就是這幾天的事，楊尚書是管理財政的一把好手，這幾年戶部府庫一直充盈，經歷了那麼多場災劫，戶部對於今年的預算可說準備充分，不過現在還是要聽一下兵部和南京那邊的反饋，到現在南京兵部的唐侍郎還沒有上奏此事。”

沈溪搖頭：“此事在下也不知。”

蕭敬笑道：“您以後不過問也不了……這不，您都接納陛下所請，這份上奏其實由您來上也可，您對於備戰的開銷用度最清楚，如此也好儘快讓戶部起來，儘快解決預算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