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紫竹林雖不及夏日青翠，但紫竹綠葉在寂寥的冬日之中依舊賞心悅目。

鄭紹泉帶著表弟袁春杰和好友周瑞在竹林中歡快奔跑時，柳如煙帶著兒子劉申，沿山路石階向紫竹林所在的山北面半山腰的竹亭走去。

柳如煙上穿著半舊的紫素面妝花襖，頭上戴著白兔制的昭君套，暖和又不失面。十八歲的劉申跟在后面，他上穿著寶藍團花束腰裰, 的眉眼間盡是展不開的沉郁。

柳如煙低聲勸著兒子，“那宅子是你父親讓劉溪代你收著的，本就是你的東西，咱們今日必須把房契收回來。待會兒你要姐姐，不要小姑，可記住了？”

知道劉溪是他同父異母的姐姐，劉申覺得萬分惡心。但家里的境況已容不得他任了，劉申小聲應下，“記住了。”

柳如煙細如的長眉微展, “竹亭就在前邊，快走幾步就到了。待會兒若不肯房契，娘自有法子治，你只管看為娘的眼行事。”

劉申聲音冷，“不是父親仁慈，早就死在家廟里了。這后山被封，四下無人，咱們不必顧慮，今日不管用什麼手段，都要拿回屬于咱們的東西！”

看著柳如煙母子進竹亭，躲在遠佛塔頂層的的劉溪毒一笑，目轉向山頂。

竹子晃，率先爬到山頂的鄭紹泉開心地低聲喚著, “表弟，瑞哥，咱到山頂了!”

“這山太矮了，我還沒熱乎過來, 就到山頂了。”袁春杰爬上來站定, 面不紅氣不地拍了拍旁碗口的竹子。

周瑞著額頭的汗，目很快鎖定五丈外一塊尺余高的石頭，指著石頭的方向道，“你們看，那邊的竹子不錯。”

“哪兒？”鄭紹泉順著周瑞的目找尋。

“那！”周瑞下意識吞咽口水穩住聲音，帶頭向石頭走去，心里盤算著待會兒該怎麼樣才能讓袁春杰砍竹子，順便把一就的石頭推落。

四丈，三丈，兩丈，一丈，半丈……

到了！

周瑞拍了拍石頭邊上那子細的紫竹，回頭引袁春杰，“春杰，你看這適不適合做竹？”

袁春杰看向周瑞握住的竹子，那竹子細合適，竹節勻稱，很適合做竹。但出于自小在軍營里爬滾打、又帶兵打仗一年磨礪出的直覺, 袁春杰覺得很不對勁兒。他一把拉住要過去的表哥, 笑道, “我沒做過竹，瑞哥說合適就合適。你砍吧，表哥，咱倆再找找，咱們都靜小點兒，別驚了寺中僧人。”

“好。”枝大葉的鄭紹泉停住，開始四踅合適的竹子。

他們不過來，事兒怎麼辦得！周瑞心中焦急，催促道，“我要做笛子，這給你們了。”

“瑞哥相中哪家姑娘了，要做笛子討好人家？”鄭紹泉笑嘻嘻就要走過去，卻又被表弟拉住了胳膊，鄭紹泉不解看向袁春杰，“表弟？”

周瑞也看向袁春杰。

袁春杰剛要說話，忽然聽到遠傳來一陣急促響亮的呦呦鹿鳴聲。袁春杰傾耳細聽，臉就變了，“這是骨哨的聲音！表哥，二月有急事找咱們，快走！”

“瑞哥，走！”竹子當然沒表妹重要，鄭紹泉立刻跟著鄭春杰往山下跑。

“你們……”周瑞抬手，眼睜睜地看著好不容易被他引到山上的鄭春杰，就這麼跑了。他俯了一眼北面半山腰的竹亭，猶豫片刻，也轉沿原路下山。

佛塔，雙手握在前的劉溪見山頂人影晃幾下后，竟又沒了靜，咬牙切齒低聲罵道，“蠢貨，這麼點兒小事兒都做不好，還說要養我一輩子！”

想到劉溪嚶嚶哭泣的模樣，周瑞越走腳步越沉。他忍不住低吼一聲，轉沖回山上，刀砍斷石頭邊的紫竹，一腳把石頭踢了下去。

佛塔的劉溪見石頭滾落，面帶猙獰地重息著，“砸死他們，砸死他們!”

放在一塊塊佛力超薦牌下的長明燈中的燈苗兒，似是到了驚擾，不安跳躍著。

山上滾下的石頭下落幾丈后，如劉溪預料中一樣，砸中一塊一尺半見方的大石頭。眼見著兩塊石頭一起向山坡下翻滾，劉溪的息聲更重了。

山頂上的周瑞冷靜下來， 看著快速向下翻滾的兩大塊石頭，瞳孔都在抖。

聽到約傳來響，正在想劉溪為何還不來的柳如煙到不安，抬眸向山上去，卻因被亭頂遮擋了視線，什麼也看不到。

翻滾的石頭被一塊凸出的巨石擋住，“砰砰”兩聲之后，石頭飛起砸向紫竹亭。

這兩聲重的撞擊聲太近了，紫竹亭的柳如煙驚呼一聲，轉撲向兒子。站在竹亭外側的劉申也聽到了聲響，ＵU看書 www.ｕukaｎｓhu.com立刻向亭外跑。

“砸死他們！”伴著劉溪低啞的吼聲，兩塊石頭重重落在紫竹亭頂上。竹板制的廳頂瞬間被垮，柳如煙的尖聲隨著塵霧飛起。

“啊——”

林鳥驚，四散奔逃。周瑞被這一聲驚醒，不要命地往山下跑。已快跑到山下的鄭紹泉聽到呼救聲停住，袁春杰一把拉住他，繼續向竹林外奔跑。

逃出竹亭的劉申聽到母親呼喊聲，僵回，沖向垮塌的竹亭，“母親——”

可惜只砸死了一個！劉溪深吸一口氣，關窗跪在佛像前，神態平和地誦起《地藏經》。

鄭紹泉邊跑便問，“表弟，聽著響可能是出事了，要不你去找表妹，我先過去看看？”

袁春杰毫不猶豫，“寺廟里出事，自有廟里的僧人管；二月出了事，得由咱倆去救，我人生地不，全靠表哥了。”

表弟說得對，表妹那邊更要！今日寺里來了這麼多人，表妹沒準兒是看上了哪家的姑娘，上前搭話把人家惹惱了，他們得快點出去解圍。

這般想著，鄭紹泉跑得比表弟還快了。

跑到二重大殿時，袁春杰拉住站在功德箱邊上的僧人，急切道，“這位師傅，紫竹山下有人有響，似乎是傷著人了，您快帶人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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