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4章 拒絕

8點58分，顧逍準時出現在公司。

雖然是生日， 但他並沒有和平時有任何不同，上還是常見的那件煙灰外套，配李維斯的黑牛仔，整個人顯得修長拔。

他的外套裡常年放著口袋裝的速寫本和鉛筆，錢包塞在牛仔左邊的口袋，微微鼓起一小塊；不習慣背包， 卻總會在腋下夾帶一本書籍或圖冊。

張思毅知道顧逍有隨帶書的習慣，第一次到的咖啡館裡顧逍也帶著畫冊；之前還有一次在地鐵裡遇上， 張思毅見顧逍在看一本《顧城詩集》， 舊舊的， 脊背上著海城圖書館的標籤。

其實蠻難想像一個建築師會去看那種文縐縐的詩集，而且顧逍也不像文藝男， 他就是個典型的工科生， 不管是說話方式還是思維方式， 都是邏輯分明、條理清晰，也從來不刻意賣弄才學。

唯一一次對方出一定的文學素養，大概就是Z市項目文本開頭時顧逍讓畢樂樂加上去的那句王安石的詩。

今天也是如此，他帶著一本書，還用那種舊布料裹了封皮，隨手拿在手裡，神淡漠，走路帶風，不疾不徐地到了自己的辦公室門前……然後，他停住了腳步，一臉問號地看著辦公室門沿下堆著一片麻麻的……仙人球。

他轉看了辦公區一圈，眼神中帶著些許疑與猜測，最後視線落在了距離自己最近的張思毅上。

張思毅背對著顧逍，正張地看著電腦屏幕，佯裝自己在認真畫圖。

顧逍微微勾起角，開了辦公室的門，直接招呼了他一聲：「張思毅，過來。」

「……」臥槽！勞資還沒準備好怎麼說呢！！！

張思毅手忙腳地把原本藏在服裡的小綠燈塞進屜，起走向顧逍。

顧逍已經彎腰取了兩盆仙人球，道：「幫我一起拿到前臺去。」

張思毅怔住了：「為什麼啊？」

顧逍被氣笑了：「我倒是還想問問你呢，你放這麼多仙人球在這裡幹什麼？」

張思毅理直氣壯道：「這球不是我送的。」

顧逍臉上的笑容一下子沒了，張思毅有點心虛，雖然不是他送的，但是這好歹是他的提議，要是顧逍不收，他怎麼跟那些同事代，他的下一步計劃還怎麼進行？

張思毅皺了下眉，緩聲勸道：「你不是喜歡仙人球嗎？今天是你生日誒，大家一片心意，你就收下吧。」

顧逍沒再理他，面無表地抱著兩盆仙人球往前臺走。

張思毅很無奈，只好幫忙把盆栽搬到口的景觀架上，算是對公司植的捐助，回來路上，他對那些原本一臉期待的同事做了個歉疚的表。

同事們似乎已經被顧逍拒絕慣了，雖然有點沮喪，但並沒有太大的打擊。

幾分鐘後，顧逍果然在A組部群發了一條消息：「謝謝大家的禮，我很高興，心領了，好好工作。[微笑]」

員工們收到消息，當即蜂擁著回覆「生日快樂」，大夥兒臉上也有了笑容，氣氛很是和諧。

唯獨張思毅蛋疼不已，顧逍這個冷漠無的傢伙，又不按套路出牌！那自己這禮怎麼辦？也不送了嗎？

可是他做都做好了，花了整整六個小時呢！不送出去怎麼甘心？

張思毅糾結了一上午，總算在下午上班之前想明白了顧逍拒絕禮的原因——公司賞罰分明，員工生日都有標配福利，包括顧逍。所以他不能搞特殊收下屬們送的禮，不管是廉價的仙人球還是其他，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吃人，拿人手短，一旦收了禮，他就沒辦法再做到公正如一了。

可張思毅暗暗想，自己不一樣啊，不久前顧逍送了他捲尺，他能用回禮的理由送出去，再說，小燈是自己手做的，和那些直接買來的仙人球是有本質區別的。

想通這一層關係後，張思毅長舒了一口氣。

他承認，自己送仙人球燈除了表達生日祝福外，也是有點齷齪心機的。但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在巨大的經濟力之下，節品德皆是浮雲，暗的社會由我來攪渾水——一切為了獎金，去吧！仙人球！

見顧逍吃完飯回來，張思毅鼓起勇氣敲響了他辦公室的門。

「進來。」顧逍剛倒了杯茶，拉開椅子坐下。電腦邊擺著早上用舊布裹著的書，因為被翻過，現在出了封面。

張思毅掃了一眼，在上頭瞄見了「冰鑑」二字，不知道又是什麼奇奇怪怪的書。

「找我做什麼？」顧逍隨手把書蓋上了，握著茶杯喝了口茶。

張思毅從背後小心翼翼地拿出仙人球燈，放在顧逍辦公桌上。

剛剛他還想得豪壯志的，現在真坐在了顧逍對面，他竟然有點害了。

把仙人球燈又往前推了推，張思毅什麼都沒說，心裡七上八下的。

「這是什麼？」顧逍眼神古怪地瞅了他一眼，拿起來看了看，「仙人球？」

「嗯！」張思毅兩眼一亮，心說果然是顧逍，一眼就看出來了，哪像負心漢那個白癡，居然說是網球！哧！

怕被拒絕，張思毅急著解釋道：「這是我自己做的，是一隻小夜燈，會亮的。」

顧逍環視了一圈，看到底座上的開關，按了一下，球立刻從部發出綠瑩瑩的，因為是白天，不太森，看著倒的確是小巧可。

顧逍笑了笑，問：「給我的？」

張思毅在桌下張地著自己的大：「嗯，給你的生日禮，那啥，也算謝你送我的捲尺。」

顧逍眉眼帶笑，把那小燈放在手裡把玩了半晌，道：「有心了，謝謝。」

張思毅愣愣地看著他，這算是收下了嗎？覺還輕鬆的啊！

「不過有點出乎我的意料，」顧逍把燈放在一邊，促狹道，「我還以為你今天會帶小提琴來拉給我聽呢。」

張思毅：「……」尼妹！說好的不收禮呢！？說好的矜持高冷呢！？(=皿=)

顧逍低頭喝茶，轉移話題道：「攝影比賽你會參加吧？」

張思毅還在為顧逍剛那句話炸呢，反應慢了半拍：「啊？嗯，會的。」

顧逍長長的睫往上一抬，出漆黑的眼眸：「你攝影水平不錯，這個活可是我特地跟公司提議舉辦的，好好把握機會。」

張思毅：「……」

從顧逍的辦公室裡出來，張思毅還有點恍惚。

本來他是抱著攻略顧逍的目的去的，還期待著在對方臉上看到激的表什麼的……可怎麼覺現在反而是他自己被顧逍耍了一圈？

不過張思毅的確，他沒有想到送禮的效果會來的這麼快。

或者該說，就算他不送這份禮，顧逍也在私底下為他考慮，當得知這一點，張思毅渾舒爽，彷彿從頭暖到了腳，整個人輕飄飄的，覺得顧逍太好太好了……嗚~(>_<>

想起顧逍辦公桌上那本書，張思毅好奇上網搜了一下——

《冰鑑》，作者曾國藩。這一部關於識人、相人的經典文獻，是曾國藩察微、悉人心的心法要訣，它有極強的實用、啟迪和借鑑，讓讀者輕易學到其獨到的識人、用人策略。

……

張思毅：「……」顧逍你這個玩弄人心的心機BOY！(╯‵皿′)╯︵┴═┴晚上準點下班，張思毅回到家，正上傅信暉出去遛狗。

振作被一個漂亮的銀項圈圈著脖子，乖巧地跟在傅信暉腳邊。雖然還小，但從它一純的金上已經能看出長大了以後會有多麼帥氣，多麼英姿颯爽。

「要不要一起去？晚飯沒吃吧？順便一塊去吃個飯。」傅信暉主邀請。

聽到傅信暉提吃飯，張思毅當然不會拒絕，路上他和傅信暉說起顧逍拒絕了所有同事的禮，唯獨收了自己做的仙人球燈的事，一臉驕傲得瑟。

傅信暉尷尬道：「你確定你們倆這樣別人不會想歪嗎？」

張思毅蒙道：「這麼純潔的仙人球燈，為什麼會想歪？」

傅信暉：「呃，這個不是重點，重點是他只收你的禮……」

張思毅擺擺手道：「哎，不可能啦，雖然之前就有同事說他對我比較特殊，但我覺們只是開開玩笑，顧逍對下面的人也很公正，不會有人想歪的。」

傅信暉忿忿道：「那我倆為什麼老被人想歪？」

正說著，邊突然冒出一聲尖：「啊！好可！」

只見兩個大學生模樣的漂亮生興地湊了過來圍觀傅信暉牽著的金犬。

「好萌的小狗啊！是什麼品種的？拉布拉多嗎？能不能讓我們看？」

傅信暉大方地任們圍觀，一臉紳士地回答們的問題。兩個生一副被萌壞了的樣子，不釋手地了振作幾分鐘，才抬頭看到傻站在一邊的張思毅。

「咦，這是你們兩人一起養的狗？」

「嘿嘿，你們是Gay嗎？」

傅信暉：「……」(=_=)

張思毅：「……」(=皿=)

好不容易擺了那兩個生，這下連張思毅都忍不住了：「就是啊，為什麼我們老被人想歪啊！不止我前友！連我上司之前也開過這個玩笑！我們是不是要從自己上找找原因？是你上有gay的氣質還是我上有gay的氣質？」

傅信暉牽著振作往邊上躲了躲：「肯定不是我。」

張思毅炸道：「那難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