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伶牙俐齒， 以後有你的。”盛昱龍說。

陶然說：“那我拭目以待！”

盛昱龍似乎蠢蠢，但估計不方便，又坐下來了。陶然心一下子好了起來， 對待盛昱龍也沒那麼防備了， 反正盛昱龍如今瘸著，本就不是他的對手， 都說傷筋骨一百天，等盛昱龍好起來的時候， 估計他早就在中山大學裡了。

不用怕。

而且每次他和盛昱龍鋒佔了上風的時候， 他心裡就特別高興， 覺莫名很解氣。

他都要喜歡上孫璐璐了，真想常來。

陶然做菜手藝其實一般，主要是沒什麼經驗， 油鹽醬醋放的沒個準，今天做的飯菜尤其鹹了。盛昱龍估計心不好，不昧著良心誇他了，筷子一放， 不吃了。

“怎麼了，嫌不好吃？”

“你覺得好吃？”

陶然啃著饅頭說：“我覺得還行啊，不就是鹹了一點， 還省菜了呢。”

“那鹽不要錢？”盛昱龍說著就到手機，“你也別吃了，我點倆菜。”

陶然說：“你要點點你自己的，我好不容易做好的。”

盛昱龍給附近的菜館打了個電話， 十幾分鍾之後就送過來了。兩菜一湯。

陶然把自己炒的菜挪到一邊，盛昱龍問說：“你不吃？”

“我不吃。”

盛昱龍也沒勸他，倆人各吃各的。盛昱龍把兩份菜吃了個，湯也喝了，估計吃撐了，一直躺在沙發上打嗝。

陶然冷笑一聲，收拾了桌子去廚房刷碗。刷碗的時候突然想起自己回來要曬被子，竟然給忘了，看看太，已經偏西了，就沒有曬，幹了手就要回臥室。

盛昱龍住他說：“你怎麼又往房間裡跑，坐這兒陪我說說話。”

陶然問：“說什麼？”

“隨便說，不然我一個人怪沒意思的。讓你來陪我，除了生活上，神上你也得照顧一下。”

“你要有話就說，我是沒有什麼話跟你說。”

“行，我有話跟你說，你過來。”

陶然就走了過去，抱著手臂往沙發上一靠：“說吧。”

盛昱龍笑了笑，問：“你知道孫璐璐找我做什麼的麼，你怎麼也不問。”

“那是你們的私事，我幹嘛過問，也不想過問。”

“弟弟犯了點事，進去了，想托我找人給撈出來。”

陶然“唔”了一聲，說：“那你答應了麼？”

“不是什麼大事，還是打算幫一下，你覺得呢？”

陶然說：“我不管這些事。”

“我知道，就跟你說一聲。”

陶然聽了用眼睛的余看了盛昱龍一眼，角要翹不翹，手指頭在沙發背上輕輕敲打著，盛昱龍要他的手，還沒到呢，陶然就收回來了，雙手往兜裡一，說：“我要看小說去了。”

“我也看，老看電視也沒意思。”

他們倆就一起到臥室去看書，書桌不夠大，倆人並排坐難免要挨著。陶然也不管他，隻管看自己的，一直看到眼睛有些酸了，才停了一會，扭頭看旁邊的盛昱龍，盛昱龍卻拿了一支筆在一張白紙上勾畫著，他仔細一看，竟然畫的是他。

這還不是最吃驚的，最讓他吃驚的是，盛昱龍竟然畫的像回事。

“你還會畫畫？”陶然吃驚地問。

盛昱龍把那張紙拿起來抖了兩下：“看看，像不像？”

“像。”這還是陶然第一次被人畫呢，“你還會畫畫，我都不知道。”

“小的時候跟我爸的一個朋友學的，他是搞的。”盛昱龍見陶然兩眼放，難免有些驕傲，“我以前畫的比這好，好多年沒提筆了。”

他說著指了指櫃上的一個大盒子：“你把那個拿下來。”

陶然就了鞋，站在椅子上把那紙盒子抱了下來，都是灰塵。

他放到地上打開，裡頭有些畫本子，還有一整套的彩鉛。他翻出來一看，好多畫，大部分都是人畫，男老都有，看起來非常專業，至對他這個門外漢來說，畫的非常高級了。

“這些都是你畫的？”

他甚至從上頭認出了盛父，比現在的樣子要年輕一些，也找到了周芳，除此之外他就都不認識了。盛昱龍低頭撿了一張，笑著問他：“你猜這個是誰？”

那上頭畫的是個十多歲的年，很稚，但是他一眼就看出來是誰了。陶然哈哈大笑起來，說：“你怎麼都沒變樣啊。”

小小年紀看起來就桀驁不馴，眉眼一點都沒變，就是頭髮長一些。

他越看越高興，扭頭又看看盛昱龍：“你畫這麼好，怎麼後來不畫了呢？”

“不想畫了。”盛昱龍說著又翻出一張遞給他，“我親媽。”

盛昱龍的親生母親和他想的一點都不一樣，特別文靜，秀，陶然覺得一點都不像盛昱龍的母親，甚至都不如周芳給他的覺像。好像越是溫的母親，越會養出男子漢氣質濃重的兒子，越是強勢的母親，養出的兒子反而會越溫。

“真漂亮。”陶然發自心地讚說。

盛昱龍說：“我媽年輕的時候是我們那一片出了名的人。”

陶然笑著抬頭：“可惜你沒傳到的基因，長的像你爸爸。上次去你們家見到他，我就想，你老了大概就是他那個樣子，你們父子倆很像。”

陶然說著又看了看其他幾張，忍不住歎息說：“你以前這麼有才華啊。”

他知道盛昱龍打球好，印象中一直以為盛昱龍屬於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那一種。盛昱龍說：“小的時候家裡看的比較嚴，什麼都學，那時候除了上學，放學回來還要學繪畫，學鋼琴，後來我媽去世了，沒人管，我也就沒再搞這些了。”

“你還會彈鋼琴？”陶然覺得他今天真的要對盛昱龍刮目相看了。

盛昱龍說：“隔壁房間有臺鋼琴，你沒看見？”

“沒有。”他要看見早就幾把了，他這人和劉娟一個子，都有些浪漫懷，但他們家隻屬於小縣城的一般家庭，藝對他們來說是比較奢侈的，越是得不到，心裡對這些越是憧憬。陶然以前就想買個電子琴，劉娟沒給他買。他們家的教育理念就是除了學習還是學習，影響學習的好一律不能有。

“就在櫃子旁邊，你原來放被子的時候沒看到？”

“用布蓋著的吧？我還以為也是櫃子呢。”陶然說著就跑到隔壁放雜的房間去看了一眼，果然發現一架鋼琴，雖然有些破舊了，不過是一臺貨真價實的鋼琴，他摁了一下，沒響，估計壞了。

他又跑回臥室，興地對盛昱龍說：“還真有一架鋼琴。”

盛昱龍說：“我還能騙你。”

陶然心裡就疑了，過去的盛昱龍和現在的盛昱龍完全是兩個人啊！小時候的盛昱龍，足球籃球臺球全都會，還會彈鋼琴會畫畫，家境優渥長的也不錯，簡直就是完男人啊，怎麼變了……現在這樣的老流氓。

不過擁有這樣的過去總比沒擁有好，盛昱龍在陶然心裡不知不覺就加了一層環。而且看剛才盛昱龍畫他那個肖像，功力還是在的，畫的有六七分像呢。

“我要放起來。”陶然拿著那張畫像說。他們學校門口以前也來過一個畫畫的，好像是長海大學系的學生，畫一張素描五塊錢，他還站在旁邊看了一會。那個人畫畫很厲害，畫的又快又像，但也不完全像，會放大一些特點，顯得很有藝范。他那時候就也想坐下來畫一張，但是不舍得花那個錢。

“這個畫的不好，你要是喜歡，坐下來我正兒八經給你畫一個。”

陶然說：“好啊好啊，我給你當模特。”

盛昱龍就指揮他找了正經的畫紙和畫筆給他畫肖像，只是他坐了好久，也沒見盛昱龍有畫完的意思。而且盛昱龍看他的時間明顯比畫畫的時間要多很多，陶然被他看的慢慢的開始不自在，便問說：“你怎麼畫這麼慢，我見別人十來分鍾就能畫好了。”

“正經畫有正經畫的方法，就得慢慢畫。”盛昱龍說著放下筆，“今天就到這吧，明天再接著畫。”

陶然趕湊過來看了一眼，只看一眼，就把那畫紙扔到盛昱龍臉上：“你逗我的吧？”

這畫了半個鍾頭了，才畫了兩隻眼和一個臉的廓。

盛昱龍笑著把那畫紙鋪在桌子上：“你懂什麼，眼睛是心靈的窗戶，也是畫的靈魂，當然要好好畫，慢慢畫，你看這雙眼睛我畫的是不是很傳神？”

陶然最後信他一次，扭頭認真看了看那雙眼睛，但是他真的沒有看到哪裡傳神了，就是平白無奇的一雙眼。

陶然笑了笑，往椅背上一趴，看著盛昱龍問：“我剛才心裡一直有個疑問，沒好意思問……”

“什麼疑問？”

“你說你以前那麼厲害，又會彈琴又會畫畫的，像個大才子，怎麼現在變這樣了呢？”

盛昱龍臉一沉，問：“變什麼樣了？”

陶然也不回答他，隻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眼，“嘖嘖”歎息了兩聲，然後扭頭去桌子上翻出盛昱龍十來歲的那張肖像畫來，看了看說：“你剛才說的沒錯，眼睛是心靈的窗戶，你看你以前的眼睛，多有靈氣，又乾淨，看看你現在的眼睛……”陶然說著又對上他的眼，盛昱龍被他看的有些心虛，移開視線說：“現在怎麼了？”

“嘖嘖。”

盛昱龍猛地站了起來，手一把就拽住了他的領，然後用力一扯，就把陶然連人帶椅子一塊拽過去了。陶然嚇了一跳，撲倒在盛昱龍懷裡，就這還記著盛昱龍的呢，本能地閃避了一下，盛昱龍又坐回到椅子上，他卻連人帶椅子翻倒在盛昱龍上。盛昱龍問：“我現在怎麼了，很差勁？”

陶然臉微紅，說：“你說呢！”

盛昱龍就的更近了，灼熱呼吸都噴在他的臉上：“人長大了，都會變，你以後也會變。”

“那我也不會變你這樣。”

“我哪樣？”

“我說過了不會再說你那三個字的。”

“哪三個字，我你？”

“你白日做夢！”

“這是五個字。”

“我不跟你扯，你松開我，再不松開我踹你了！”

盛昱龍笑了笑，離他遠了一些：“那我也要對你說三個字，你要記住了，”他看著陶然的眼睛，陶然大概預料到他會說什麼，臉因為掙扎而微紅，眸子閃著似乎要躲避他的直視，盛昱龍不讓他，語氣溫而放肆，說：“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