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昭與池燦對視,目波瀾不驚,彷彿剛剛什麼事都沒發生。
這人的無理取鬧,早在那年就領教過了。祖父那樣的人都被得沒法子,最後拿一幅鴨戲圖才把人打發走。
池燦不悅地瞇起了眼。
明明是十三四歲的小姑娘,為何總是擺出一副看一切的樣子來,他瞧著一點都不順眼!
「黎三——」池燦忽地子前傾,緩緩道,「那幅畫又毀了。」
「池大哥想要我再畫一幅?」喬昭心想,難怪要請吃茶呢,原來聽油鍋取錢的故事是假,要再畫一幅鴨戲圖才是目的。
「不是。」許是被喬昭永遠冷靜淡然的樣子激起了逆反心,池燦否認道。
淡然的眉眼有了變化。
眨了眨眼,看著近在咫尺的男子,罕有地出疑來。
的眼睛大而,平日裏清澈如泉水,而此刻裏面閃耀著詫異的,讓池燦無端想到林間乍然見到生人的小鹿。
這丫頭的氣質與樣貌還真是有些違和呢。池燦心道。
不知為何,池公子心忽然好了些,彎笑道:「畫既然又毀了,那便罷了,改別的吧。」
「改什麼?」
池燦手,輕輕敲了敲桌面,不不慢道:「下一次,給我做一道叉燒鹿脯嘗嘗。」
嗯,像小鹿的人做鹿脯,一想就覺得期待。
喬昭詫異片刻,才點頭應下:「好。」
池燦雙手撐桌,站了起來,施施然道:「那我也告辭了。」
他轉走出兩步,轉頭睇了冰綠一眼,對喬昭道:「記著,這只是救命之恩的一點利息,不算你說的『重謝』。」
喬昭站起來,平靜問道:「池大哥想要什麼重謝,還是說清楚,我也好有個準備。」
「準備?」池燦淺笑起來,「不用準備,我目前還沒想好,等想到了再找你要。黎姑娘不是賴賬的人吧?」
「救命之恩自是不敢賴,只要池大哥提的要求在我力所能及的範圍。」
池燦深深看喬昭一眼,頷首:「這是自然。」
他轉了,揚了揚手大步走了出去。
「好了,我們也走吧。」喬昭理了理擺,抬腳走出數步發現後沒有靜轉過頭來,疑喊道,「冰綠?」
捧著臉蛋的冰綠這才醒過神來,撲過來尖:「姑娘,您看到沒,剛剛那位池公子笑起來真,簡直,簡直讓我不過氣來了!」
喬昭抬手,拍了拍冰綠肩頭:「冷靜,有話回到馬車上再說。」
冰綠捂著拚命點頭,直到主僕二人回到停靠在山腳的馬車上,這才繼續先前的激,抓著喬昭袖追問:「姑娘,什麼救命之恩啊,什麼畫啊,什麼收利息啊?」
消息太多太勁,有點不住啊!
「這些,統統都不能說。」喬昭笑瞇瞇道。
「啊?」小丫鬟一口氣險些沒上來,著口哀求,「姑娘,看在婢子忠心勇猛的份上,總要說點什麼吧。要不您說說那位好看得不得了的池公子是誰家的啊?」
「他的母親是長容長公主。」
冰綠倒口涼氣:「皇親國戚啊!」
「完了,完了。」小丫鬟琢磨了一下,連連搖頭。
「嗯?」
冰綠看了看左手,又看了看右手,雙手一攤道:「完全難以選擇啊,要皇親貴胄的池人當姑爺呢,還是要俊威風的冠軍侯當姑爺呢?」
喬昭:「……」
沉默片刻,抬手了冰綠臉蛋,聲音冷靜無波:「醒醒,別做夢了。」
小姑娘黎昭的份與這二人風馬牛不相及,至於喬昭,早已死了。
這一世,為人婦已不是所期待。
想要做的事太多了,哪有時間用來嫁人呢。
喬姑娘過馬車窗往外看了一眼。
窗外天高地闊,秀麗無邊。
收回目斜倚著靠枕,心想:希池燦所要的「重謝」,是給得起的才好。
池燦三人找了個偏僻地方群毆一頓,各自散了。
池燦著發青的眼角一邊往長公主府中走一邊忿忿想:兩個混蛋,說好的打人不打臉呢?
他才進門,小廝桃生便迎上來:「公子——」
看到自家公子狼狽模樣,桃生倒了口冷氣,氣憤道:「公子,誰幹的?小的替您出氣去。就算打也不能打臉啊!」
迎上主子殺人的眼神,桃生自知失言,頭一乾笑道:「小的是說,誰那麼不開眼,居然敢打公子——」
池燦手把小廝拎到一邊,綳著臉大步往走。
桃生忙追了上去,這才想起正事來:「公子,冠軍侯派人過來說,他在西大街的春風樓等你。」
「冠軍侯?什麼時候的事?」
「有一陣子了,小的說您不在府中,傳信的人說冠軍侯先去春風樓等著,請您什麼時候回來就過去。」
春風樓是京城有名的酒肆,地方不大,也不是坐落在最繁華之,卻勝在打烊晚,所售的酒夠味道。
「備馬!」
桃生蹬蹬蹬跑進去,片刻就把池燦常騎的青驄馬牽出來。
池燦這才氣順了些,心道:這麼蠢的小廝總算沒白養,偶爾還是懂一回眉眼高低的。
他接過韁繩翻上馬,吩咐道:「你就不用跟去了,去跟冬瑜姑姑說一聲,今天我晚點回。」
「小的知道了。」桃生上答應著,心中默默傷。
公子自從南邊一行,越來越不願意帶著他了。
池燦可不管小廝的哀怨,馬蹄輕揚,在人漸稀的大街上飛奔,沒用太久便趕到了春風樓。
春風樓前一青一白兩張酒旗迎風招展,青酒旗上龍飛舞寫著「春風」二字,白酒旗上則畫著一個大大的酒壺。
酒肆門大開,兩個打扮利落的小二一左一右站著迎客。
池燦翻下馬,一個小二迎上來接過韁繩,笑著道:「公子來了,請上二樓雅室。」
如池燦這些時而來喝酒的貴公子,這些的夥計都是識得的。
池燦被小二領上樓去,沿著走廊走到盡頭,進了邵明淵訂好的雅室。
見池燦走進來,獨坐在靠窗位置的邵明淵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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