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諾并沒久坐,等起離開時,太子住了沈卻。
兩人并肩站在殿前時,太子看著遠站在紅梅樹下的薛諾,再扭頭對著旁好友時,亦能覺到他上變化。
不似往日與他一起時世家公子那般溫吞儒雅,倒多了幾分殺伐果斷的銳利。
太子問:“我聽元輔說,你這一個來月都沒回過沈家?”
沈卻說道:“沒回,怕被打死。”
太子驀地就笑了起來:“以前就覺得你是最重規矩不過的人,子古板老舊還說教,可沒想到你有朝一日會做出最離經叛道的事來,元輔和傅大概被你氣壞了。”
沈卻心有戚戚地點點頭:“昨兒個上朝時我爹還想揍我來著,我跑得快,沒他逮著。”
太子險些笑岔了氣。
沈忠康為人老臣持重,雖然氣惱沈卻“勾結”薛諾鬧出宮的事,可到底還能穩得住,至在有外人的時候從未對沈卻如何過。
可是沈正天不同,他脾氣更剛直,也沒有沈忠康那份為人事的圓,他是真真厭極了自家兒子反水背主。
這段時間沈正天上朝的時候尋著機會就彈劾沈卻,私底下更是見著一回罵一回,要不是沈卻躲著他,估計還真能打死了他泄憤。
兩人說著話時像是回到了以前,言笑晏晏間隔閡仿佛從未有過。
太子笑著說道:“那你也不能一直躲著傅他們,先前你跟我說過中意的姑娘,家中事是不是跟永昭姑姑的案子有關?”
沈卻“嗯”了聲。
“難怪了。”太子失笑搖頭,“近來元輔每次見到我時都言又止,像是有什麼話想要跟我說,傅更總是愧疚說他教子不善對不起我。你這般見忘友,也不怕被人了脊梁骨。”
沈卻眉眼帶笑:“不全是為了。”
他看著遠扯了紅梅枝手著梅花的薛諾,揚說道,
“陛下所行悖逆天道,會有今日結果是早晚的事。”
“我家那小姑娘子不好,心眼又小,偏又聰明至極手段厲害的慌。我要是不向著,不要我事小,若真為報仇鬧得天下大,我總不能讓將自己進了絕路,為仇恨蒙了眼眾叛親離。”
太子聽著沈卻的話神仲怔:“就這麼喜歡?”
沈卻點點頭:“比我的命重要。”
眼底泛起星星點點的笑意時,見那邊薛諾像是等久了朝著這邊張,沈卻說道:“天不早了,明日還要祭天,殿下早些休息。”
他朝著紅梅樹下走去,尚未靠近時,眉眼間就已經笑容綻開。
薛諾腦袋上的帽子歪了些,他手替重新攏上,二人低語了幾句朝外走去時,并肩時一高一低背影格外和諧。
“殿下?”潘青拿著披風上前。
太子系上披風,有些遲疑道:“潘青,你有心悅的人嗎?”
潘青愣了下:“沒有。”
太子微怔看著紅梅,他喜歡太子妃,也習慣了在旁,可太子卻從未有過像是沈卻那般熾烈的喜歡,喜歡到能將一個人看的比自己命還重要。
潘青見太子出神,忍不住道:“殿下,怎麼了?”
太子失笑:“沒什麼。”
他只是沒想到如沈卻那般冷的人,也會有朝一日一頭栽進了里。
太子攏了攏披風:“太子妃在何?”
潘青低聲道:“應是在寢殿那邊。”
太子說道:“去請寧太醫過來。”
……
二月初十,太廟祭天。
所有朝臣皆是著服正禮早早就到了太廟外,太子著儲君蟠龍袍,與薛諾同立于高臺之下,大長公主、端王等一眾宗親也站在人群之中。
高臺之上燔柴爐升起煙火,太子登上高臺,跪天九拜,奠玉帛,執香禮,待到進俎獻爵,祭天結束之后。
薛諾從一旁登上高臺。
所有人都是心中一沉。
來了。
沈忠康著服端著明黃圣旨登于臺前,太子立于高臺之上揚聲說道:
“ 孤忝居儲君之位二十載,一未于朝廷有功,二未行規勸之道,廢帝倒行逆施,天下覆,幸賴祖宗之靈,弟贏氏元璟得歸。”
“時逢北狄南擾,朔州興兵,國不可一日無君,憐百姓之危。今敬祖宗天地,祗承天序,率循訓典,茲以新君。”
太子退后半步,朝著沈忠康道,
“元輔。”
高臺之上煙火升騰,那火映照之下,沈忠康打開手中圣旨,待看到上面所寫時臉頓住。
薛諾淡聲道:“元輔?”
沈忠康抿看一眼,這才揚聲說道:
“廢帝不法祖德,肆惡暴戾,戮辱忠良,然太子元煜仰瞻天文,俯察民心,公四海之利為利,一天下之心為心……”
太子猛地抬頭看向沈忠康,就連高臺之下那些原本以為今日太子讓位于薛諾,祭祖之后新君旁落永昭脈的人也都是忍不住低聲嘩然。
沈忠康還在繼續。
“……太子仁善,不掩錯咎,能以罪己廢帝詔天下,置天下之利于皇室之上,必能保邦于危,致治于,護大業祖宗之基業。”
“今以祭天告祖,祗承天序,太子元煜即皇帝位。”
“永昭公主之元窈慧敏于野,善戰驍勇,承其母志,冊長昭宸長公主位。”
嘩——
猶如冷水潑進了滾油,高臺之下所有人都是嘩然出聲,不僅僅是因為峰回路轉太子即位,更是因為那突然出現的元窈郡主……不,如今已是昭宸長公主。
而沈忠康口中之語還沒結束。
“北狄南擾,朔州謀逆,新帝旨意,冊靖安伯為靖安侯,即日領兵十萬前往贛平抗擊北狄,長公主元窈領兵五萬南下收復朔州叛軍,平定南境禍,不得有誤!”
太子扭頭看著薛諾,眼底滿是震驚之。
“元窈……”
薛諾揚朝著太子一笑,屈膝跪下:“元窈領旨,定會早日收服叛軍,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整個太廟之外都是一片安靜,除了跟著一起跪下領旨的蕭池之外,所有人都看著高臺上的年……不,高臺上的。
日初月姣姣,日升昭昭。
許久之后,沈忠康手持圣旨跪在一旁,下方諸人才都回過神來陸陸續續地跪了下去。
山呼聲四起,整個太廟都仿佛震。
“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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