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姑姑發生意外的時候，他還很小，但這些年斷斷續續的調查，基本已經弄清楚了是什麼人害的姑姑。

今晚臨時聽的一出戲，讓他大意外。

原來另有，背后的兇手竟然是王芳菲。

只是似乎在王芳菲背后，還有一只藏的手攪弄。

“剛剛那個照片里的人，可以告訴我是誰嗎？”

周兆輝知道自己這句話很唐突，但他還是鼓足勇氣問了出來，王芳菲該死，但是那個人更該死。

他一定要為姑姑報仇雪恨。

明鏡看著面前的年輕人，看到了他眼底濃烈的恨意，搖了搖頭：“若你向尋仇，那的后輩自會向你尋仇，如此循環往復，仇恨何時止休？”

“可是我姑姑被那樣殘忍的對待，的人生全都被毀了，作惡的人憑什麼還能逍遙法外？”

“善惡到頭終有報，會有報應的。”

“壞人真的會有報應嗎？”周兆輝喃喃道，這句話難道不是自欺欺人嗎？

明鏡認真的看著他：“你相信我嗎？”

周兆輝幾乎沉溺在那雙麗的眼睛里，如果那是夢，寧愿長眠不復醒。

“我……我相信。”

冷風吹過，周兆輝一個激靈，猛然清醒過來。

四周空無一人，唯有不遠酒會中傳來斷斷續續的嘈雜聲。

了腦袋，周兆輝心想，但愿善惡真有報應。

——

今夜的酒會，除了王芳菲這個曲外，辦的還是圓滿的。

整個南州都知道了江家的繼承人是江蘅的兒子，一個青出于藍而勝于藍的青年才俊，一個即將再次掀起南州所有名媛芳心的年輕人。

結束酒會后，江瑾辰安排好收尾事宜，送疲憊的江老夫人回江家。

剛進江家，小花走過來說道：“老夫人，江爺，大小姐請兩位過去一趟。”

兩人面面相覷，江老夫人雖已很是疲憊，但如果明鏡不是有重要的事，是不會這麼晚了還要打攪兩人，不是那麼不分輕重的人，遂打起神與江瑾辰一起跟著小花進了客院。

這是一個很小的院子，分布著三件客房，院子里栽種著幾棵石榴樹，石榴樹已長的十分高大，遮掩著朦朧的月，平添幾分詩意。

此刻正中的客房，昏黃的火搖曳著映在門窗上，莫名有幾分森的意味，也不知是不是夜寒涼，江老夫人忽然覺一層寒意順著紋理爬滿了每一個孔。

那不是燈，是燭。

江瑾辰攙扶著江老夫人走上階梯：“您當心。”

就在這時，閉的房間門忽然開了，而門并沒有站著人。

江老夫人下意識抓了江瑾辰的手臂，江瑾辰抿了抿，凝視著門檻燭火搖曳的地板，沉穩的說道：“，別怕，明鏡找我們，一定有重要的事。”

小花默默的退了出去，關上了小院的門。

江瑾辰沒有毫猶豫，攙扶著老夫人踏進了門檻。

一縷幽香襲來，初聞清甜、再品苦，一如人生百味。

幽幽跳躍的燭火下，桌臺邊，坐著一個著黑量纖細的，那昏黃的燭火照在那沒有的上，平添了幾分暖意。

“你們來了。”

抬起纖纖玉指，一縷幽藍的火焰在的掌心燃燒著。

這一幕畫面看的江瑾辰和江老夫人同時嚇了一跳，不過兩人倒是能沉得住氣，不至于驚嚇到失態。

那幽藍的火焰映照下，眉目有一種無端的慈悲清艷之，神圣的令人不直視。

江瑾辰凝視著，指甲不知不覺中掐了掌心。

“二十年前，江蘅在江州無端慘遭橫死，人死尸骨土，靈魂轉回，然而蔣春嵐無法接江蘅的死亡，執念深重，尋得一方野道士用聚魂之法收攏江蘅的魂魄，五年的時間，終于讓做到了。”

江老夫人越聽眼睛瞪的越大，就連江瑾辰也無法控制住激的緒。

只有坐在燭火下的，從始至終，用無比冷靜的語氣敘述著一個仿佛別人的故事。

“此法惡毒，有違天道，即使江蘅復生，也將無來世，蔣春嵐一人執念，而令無數人陷萬劫不復之地，必遭天譴。”

隨著尾音落地，江瑾辰軀晃了晃，眼神恍惚。

原來母親有那麼多瞞著他。

江老夫人猛然看向明鏡掌心的藍火，瓣抖著，眼神中滿是激：“這難道就是……？”

“我以佛法超度，今日是最后的時限，也許冥冥之中注定你們有此相逢，在檀香燃盡之前，你們有什麼要說的，便說了吧，不要讓無邊的恨蔓延下去。”

明鏡的纖纖玉指輕輕拈起，那幽藍的火焰在的指尖燃燒的更加熱烈。

忽然，燭火“噼啪”跳躍，仿若一聲冗長的嘆息、穿越漫長的時、沉沉的響起。

明鏡離開房間， 后的房間門應聲而閉，站在廊檐下，仰頭著天幕。

云遮蔽了月，大地陷了無盡的黑暗之中。

后隔絕了一扇木門，傳來了人世間最心酸的哭聲。

失而復得，是驚喜，然而即將再次面臨永久的死別，轉回，不復相見。

這是人世間最大的無奈。

生老病死、怨憎會、別離、求不得，放不下，人生謂之八苦。

“我佛慈悲。”

風吹起的擺，那銀的蓮紋像是月的模樣。

——

第二天一早，天剛蒙蒙亮，明鏡從江老夫人的房間走出來。

解開心結，江老夫人沉沉睡去。

天際發青，將明未明，空氣漉漉的，站在石榴樹下的年輕人，睫和肩頭，早已結了一層水霧。

看到明鏡，他立刻走上前一步，走到近前，又下意識后退了一步。

這一步、將是永世的天塹。

“明鏡，謝謝你。”

五個字里，飽含著千言萬語，千恩萬謝。

他欠的，這一生，早已還不清，若有來世……

他又怎敢祈求來世，惟愿今生……

“你我之間，何必言謝。”

“明鏡，我知道你接下來要去南溪尋找我母親的蹤跡，我可不可以跟你一起去，我要把帶回來，不管怎樣，這件事都要有一個結果，我是的兒子，沒人比我更了解。”

明鏡想了想：“好，這些天你看顧好江家，我離開前，會告知你，你做好準備。”

在太出來前，明鏡離開了江家。

江瑾辰站在院中，著明鏡離開的方向，站了很久很久。

然后他轉，朝著既定的方向一步一步的走去。

走向屬于他的道路，扛起屬于他的責任。

他知道，從此以后，他和明鏡的人生，將如此刻，南轅北轍。

既如此、又何必執著。

如母親般，最終害人害己。

手中的沙，水中的月，抓的越，失去的越快。

該放下的，便放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