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悠悠很驚訝：「哭了？裝的吧？」

在印象里，渣爹就沒哭過，就算是哭，那也是裝的，包藏心機，滿滿套路的那種。

裴融讓坐在膝上，摟著低聲道：「是真哭。叔祖父之前很不待見他，不過看在咱們面子上沒冷待罷了，但也是不咸不淡的……」

大家都以為檀知府會湊上去溜須拍馬，還擔心丟人現眼的，沒曾想檀知府穩得很，不卑不的，並無半點諂討好之相。

這功地激起了壽王的注意——這人怎麼和傳說中「為了做、出人頭地，無所顧忌」的形象不太一樣呢？

誰也不知道二人是怎麼接上話的，反正等到大家發現，檀知府已經在一本正經地和壽王聊民生、聊防災賑災、聊修築河壩、聊新稻種、聊坡地紅薯果樹間作增收、聊防盜緝盜、破案冤，順便還聊了一下詩書文章、前朝典故，以及自製印泥、書畫鑒賞、自製花箋的心得會。

反正壽王聽得津津有味，接了檀知府敬的酒，最後給了很中肯的評語，還說下次有機會，邀他再來府里一同鑒賞書畫。

「岳父送了壽王府的男丁們每人一盒自製的印泥，我也得了一盒，我仔細看過了，可以媲京中名師所制，十分雅緻拿得出手。」

裴融描述給檀悠悠聽：「岳父中途離席，我便跟去照料，進去茅房許久不出來，我跟進去，獨自一人立在牆邊哭呢。一點聲音都沒有，悄悄兒淚。」

檀悠悠聽這意思，似是頗同渣爹，便道：「我爹看到你后，怎麼做的？」

按照渣爹的套路，就該是非常可憐弱小白花，他不直接做給和梅姨娘兩個當事人看，而是給裴融這個局外人看，順理章把裴融變中間人，幫著把雙方關係搞緩和。

裴融道：「沒說什麼，就了眼淚沖著我笑，說他沒事兒，都是高興的。許多人把他當十惡不赦，壽王給了他公正。」

道理沒錯。檀悠悠腦子裡頭不控制地浮現出一副場景——渣爹含淚帶笑，小鹿眼裡滿是後悔、無辜、可憐、委屈、絕，同時還帶著那麼幾分希冀希、懇請懇求，以及真誠和卑微。

茅廁欠了渣爹一座奧斯卡！

檀悠悠很自然地景再現，含淚帶笑、後悔絕、可憐無辜、委屈懇請，真誠又卑微地看著裴融，哽咽帶音：「夫君~」

裴融嚇了一跳，忙不迭地捧住的臉：「怎麼啦？」

檀悠悠打個呵欠，把眼淚咽回去，懶洋洋地道：「我爹剛才是這樣的吧？」

「是。」裴融回答之後，看著檀悠悠那雙酷似檀知府的小鹿眼，陷沉思中。

糟了！一不小心暴了！檀悠悠後知後覺，亡羊補牢式的試圖描補：「唉，好多人都說我們父眼睛像，其實也就是長得像，我並不像我爹，我像姨娘。」

「嗯~」裴融拖長聲音，慢條斯理地道：「確實是這樣……」才怪！

「好累，好累，我要睡了，睡了……」檀悠悠迅速逃離現場，捧著小腹嘆氣，這次不是害，而是懷孕害。

一孕傻三年，看這智商直線下降的！再這樣下去，怕是會退化草履蟲。

裴融在外頭，左等檀悠悠不出來，右等還是不出來，怕出事，便起去看。

不想聽到在裡頭嘀嘀咕咕的，也不知在說些什麼，便湊近了看。

只見檀悠悠穩噹噹地坐在凳子上，手扶著小腹，念念有辭：「我看，以後你就吧，這名兒最適合你，因而生，和一樣害得我變笨……」

「胡說八道！」裴融當了真，堅決反對這莫名其妙的名兒，「哪有給自己孩子取名的？」

檀悠悠被他嚇一跳，瞪著眼睛：「嚇死我啦……」

裴融一皺濃眉，便改了口：「嚇瘋我啦！怎麼都不出聲的？聽人家說話！我就要他！！！一百遍！」

「……」裴融很無奈，「孩子，莫非當娘的也是嗎？」

「你才是呢！」檀悠悠衝口而出，隨即想到裴某人並不懂，是庸俗，便用手搧著風往外走。

裴融堵著門不讓過。

便抬著小尖下頜，斜著眼角，頤指氣使：「讓讓！煩勞侯爺讓讓路！」

裴融不但不讓，反而出手臂撐著門框，將整個人罩在下方，垂著眸子靜靜地注視著。

檀悠悠被他看得慌張，一顆心「次、次」跳個不停，便只眨著眼睛道：「你要幹什麼？」

裴融低頭就把吻住了。

半晌，檀悠悠著氣、腫著小紅低聲抱怨：「你屬狗的啊？把我弄這樣，明天怎麼見人？」

「蚊子叮的。」裴融饜足而笑。

「這馬上就冬了，還蚊子？只怕人人都知道是養在家裡的大蚊子吧！」檀悠悠說著，自己也笑了，手摟住裴融的脖頸小聲道：「大蚊子！我決定給小二取名蚊子！」

「……」裴融明知在逗樂，還是忍不住拍了的翹一下：「讓你皮！」

彈。

他忍不住再拍一下、兩下、若干下：「給你長記……」

檀悠悠不說話，面無表地挽袖子。

裴融趕停手，將頭埋進的頸窩裡，悶聲發笑。

檀悠悠也笑，這男人，越活越回去了，不過，真好。

檀至錦婚禮前一日，檀知府正親自在街上挑要用的新鮮食材呢，前突然來了幾個穿公服的差人，指著他道：「就是他了！」

檀知府習慣地堆起真誠可的笑：「不知幾位尋檀某何事？」

那幾個差人卻是二話不說，直接抓著他往前走，嚇得長隨「哇哇」，追上去想要救人：「怎麼回事啊？你們要幹什麼？老爺！老爺！噯！你們是誰啊！」

那幾個差人用力把長隨推開，板著臉催促檀知府：「走快些！」

檀知府滿頭霧水，慌張又害怕，抓叮囑長隨：「趕去侯府告訴五姑爺，別讓五小姐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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