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有福被雪白的刀嚇得往後退了一步，抖索著道：「您……」

「嚓」的一聲脆響，檀悠悠的刀落到了蘿蔔上。

脆生生的蘿蔔瞬間裂兩半，檀悠悠不再搭理任何人，專心致志，手起刀落。

整個廚房只聽見菜刀落到案板上的「篤篤」聲，不過片刻功夫，一個胭脂蘿蔔已經變了均勻的細。

檀悠悠一個眼風掃過去，柳枝迅速遞來生薑。

「嚓嚓嚓……篤篤篤……」生薑頃刻間變了細薑。

接著是各種蔥蒜菜蔬，但凡桌面上備有的，無一逃過檀悠悠手中的大菜刀。

其刀法之快，力量之準，韻律節奏之優，世間有——主要此種行為配著這般份年齡樣貌，太過罕見。

「好了！」檀悠悠舒爽地丟下菜刀，害地環視眾人，笑道：「刀功不好，讓各位見笑了。」

眾人十分震驚，檀同知家的小姐擅長廚藝之事早有耳聞，但他們以為只是會做飯而已，賢能多是吹出來的，誰能想到刀功竟然如此厲害？

「好！」張有福不愧是做到廚房大管事的人，率先了一聲好，還誇張地豎起大拇指：「這樣的刀功還說不好，咱家的廚子就該無地自若啦！不過，您切了這麼多菜，是想做什麼菜品呢？」

「家裡親戚多，他們遠道而來，斷然不能虧待，所以我想多做幾個菜表達謝意。」檀悠悠樸實地笑著，又為難道：「只是這麼多菜，我一個人做怕是來不及，怎麼辦？」

柳枝立刻接話：「小姐糊塗了，咱家這麼多大廚，怎可能看著您一個人忙？對吧，大管事？」

張有福一怔，隨即笑著附和：「那是自然！大傢伙都起來啊！」

「柳枝，把菜譜拿出來分給大家。」檀悠悠順水推舟：「有勞各位辛苦，不能讓你們白幫忙，但我初來乍到，對各位也不悉，還請諸位做好菜后，在菜盤子上各自做個標記，之後按功行賞。」

這回不單是張有福怔住，其他人也怔住了。

大戶人家的新嫁娘進門第一次給公婆奉飯，最怕有人搗鬼使壞。

今日檀悠悠切了這麼多菜，意味著參與做菜的人也會很多，人多手雜，難以管理，不論哪個環節出錯，最後的黑鍋都是一個人背。

在菜盤子上做標記，意味著把責任劃給了廚子，無論有人想做手腳使壞或是敷衍了事，一定跑不掉。

不沒關係，廚子們啊！

關鍵把話說得這麼好聽——是為了按功行賞，就算有想法，也不好明著反對。

誰說檀家五小姐傻？看這明勁兒！

「大家不說話，是不樂意嗎？」檀悠悠害地笑著，半垂著頭道：「這個主意還是夫君給我出的呢，要是覺得不好，就算啦！」

「樂意！怎會不樂意！趕起來！」

有當家人撐腰的一定是牛！明或者傻都不重要了！

張有福對著檀悠悠諂一笑，轉對著眾人大聲吆喝，有兩個稍微慢了點兒，被他一掌打得空聲響。

人人都怕裴校長！

據說每個豪門的廚房都是流言發布中心，為了生活，初次亮相一定不能蠢相。

檀悠悠初戰告捷，高高興興照顧那兩鍋粥去了。

熬粥是個技活兒，糯濃香清淡咸宜全靠火候拿。這麼說吧，進口細品才知道是不是好粥。

以的經驗，久病之人最為厭惡卻又離不開的就是粥，一口好粥尤為關鍵，能讓脾氣最差的病人開心，也能讓脾氣最好的病人生氣。

必須在這兩鍋粥里注全部的心、孝心以及耐心，安樂侯父子倆就等著品嘗的心粥吧！

大半個時辰后，所有飯菜都好了，廚子們看著菜盤子上頭的自家名兒，再看看面害的新，心頗為複雜，期待中又帶了點兒忐忑。

折騰這許久，檀悠悠也了，穩穩坐在椅子上，指使柳枝和蓮枝：「去，把各樣吃食都揀些來我嘗嘗，看看是否合適呈上去。」

「古有孝子為母親嘗湯藥，今有為孝親嘗飯食。真是至純至孝啊！」張有福眉飛舞，阿諛奉承之語一句接一句。

「快別這麼說！我還差得遠呢。」檀悠悠的臉控制不住地紅了，覺著自己已經夠無恥的了，這個張有福比還要無恥不要臉。

「實在太過謙遜了！」張有福叨叨個沒完。

檀悠悠害著，只管低頭認真品嘗（吃）菜肴，偶爾搖搖手表示自己不好意思，不要再說了。

不搭理，張有福也就沒了意思，自消音。

檀悠悠吃了個七分飽，挑細選出十樣菜，命人裝食盒，讓柳枝和蓮枝拎上，溫和笑道：「大家做的菜都很好，只是有些菜肴更適合客人吃，趕趁熱送過去，別怠慢了客人，你們都辛苦啦，柳枝，賞！」

柳枝這才拿出早就備好的紅封，每人發了一個，剛好六錢銀子，恰恰卡在秋城賞錢規格的門檻上，不多也不。

廚房眾人的表更複雜了，收了兩回賞錢的張有福更是若有所思。

安樂侯府果然是個講規矩的地方，天還沒亮，下人已經全部起床，清掃的，送水的，各司其職，紋不。只是見著檀悠悠這一行人，難免都出驚訝之。

檀悠悠是向來不管這些的，只要沒招惹到面前，就能裝作不知道，自己上趕著生事，那是吃多了撐的，才吃了七分飽，不想浪費神。

柳枝和蓮枝卻不能不在意，倆丫頭趕換眼，尋思到底是哪裡沒做到位。

「咦，這不是表嫂嗎？」楊暮雲穿著艷的桃紅錦繡，披著華貴的玄狐皮氅，在一群丫鬟婆子的簇擁下迎面走來，笑地道：「這是去給姑父請安奉飯的吧？我也正好要給姑父請安，咱們一起？」

咦，隔了一夜，面孔變化如此之大？其中一定有謀！柳枝暗自警覺，輕扯檀悠悠袖以作警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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